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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我乐意奉陪。”
蓝色天际的另一端,大风卷起了千里云带。云带下,延绵不见头尾的宋军营寨正慢慢的出现在眼前。
五月初四的清早。
太原城,北汉的都城。
偌大的城池,已经被庞大的宋军围的水泄不通。虽然隔的很远,却依然可以看见城墙伤痕累累,城头几乎没有完整的堞口。
中军左右是严阵已待的宋军。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阳光落在士兵铠甲、长矛上闪着寒光。攻城车和巨大的抛石机在弓箭兵阵后待命,每一个巨臂的负重都可达到达九十斤。每一块巨石都可以在那坚固的城墙上造成重创。
这一个多月里,宋军的箭弩几乎昼夜不息的箭雨飞向太原。如今,箭雨停息,分外安宁。而这短暂的宁静正是为了孕育一次更猛烈的进攻。
皇帝在中军的了望台上,脸上挂着志躇意满微笑。他转身对身边的德芳道:“今日一站,朕定要打的刘继元出城投降!”
皇帝的大氅,在风中抖的猎猎作响。阳光下一身金色铠甲闪着夺目的光芒辉映着他眼里兴奋的神彩。在他身后是被风拽的笔直的大宋军旗。
从数十万大宋子弟兵的眼神里,德芳可以明明白白的读出那些士兵的心,此刻他不仅是他们的皇帝,也是整个帝国威严和荣誉的象征。为了这个国家的荣誉,为了眼前犹如战神一般的皇帝,这些士兵们可以抛弃一切。
皇帝的手在风中举了起来。
数十万人突然一齐呐喊起来,如雷的声音冲出喉咙,伴着低沉的战鼓一路滚向远方。大军开始移动,厚重的步伐震得大地都在微微的颤动。
无数的飞箭带着尖厉的啸声,在空中滑过长长的弧形,直射太原城头。
此刻,太原的四面城池都在面对着大军压近的威胁。而这座老城以他的沉默,顽固的抵抗着潮水一般的宋军。一架架云梯在抛石机的攻击之后,架上堞墙。攻城车开始靠近城墙。
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箭雨和滚木也开始从城内倾泻而下。云梯被从城头上推下。一架推倒,马上又有一架云梯冒着箭雨继续搭上。攻城车被泼上了油,汹汹燃烧起来,远远的像一支巨型的火炬,不时有人从其中纵身跃下。
不断的冲锋,不断的进攻。每一回合冲锋结束,城下都会留下一片尸体。
战争的残酷和疯狂,伴着一声声隐约绝望的惨叫和血腥气,被狂风卷袭着扑面而来。德芳的胃部开始紧缩,但他却并没有转头,眼睛依然顽固的盯着战场。心里隐约的想,这就是自己的家族必须面对的命运吧,不论是挑起战争或是应对战争。
突然皇帝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耳畔声音低沉:“德芳,你看这就是帝王的霸业。多么让人兴奋激动!”
德芳转头看他,紧抿着嘴微笑的叔父此刻看起来,神色居然如此的肖似父亲。不错,这就是赵家的霸业,父亲不在,自然有人会继续。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成就一个国家的霸业。
带着血腥气的狂风中,德芳的眼里闪过冷冷的刀锋之气。
这天夜里,刘继元终于不堪宋军的强大威势,派遣李勋出城接洽投降。
皇帝大喜过望接受了降表,同时派遣薛文宝持诏入城抚谕。
五月初五的凌晨,亡国之君刘继元和他的大臣们身着白衣纱帽向赵光义正式投降,历经四代二十九年的北汉政权灭亡。
此时距离寇准受伤已有十余日,而今他正在太原宋军大营的一顶帐篷里,坐在床上惬意的喝着鸡汤。帐篷外,军医在为他熬药。
顾祺瑞站在帐篷口看他那幅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在他头上敲了一个暴栗:“好了伤疤忘了痛!”
寇准见到是他,马上兴奋起来:“王爷呢?”
“在陛下的中军帐。”
“那天真是王爷一步一步把我背来太原的?”
“王爷背着你走了一夜。后来是把你放在马上驮来的。你都问了十几遍了,不烦?”
“那你还不是照答。”
“那天的事,想起来真是后怕。”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幕:身上渐染着鲜血的德芳,抱着水壶朝他微笑。而当时他的心里,完全没有感受到一点轻松,反而依然被恐惧淹没。
“哦?顾统领,想不到我寇准的生死,还会让你害怕啊。”
“我不是怕你死。我是怕你死了,王爷会难过。”顾祺瑞淡淡说。
寇准低下头:“嗯,他说过,我要死了,他会杀我全家。”然后捧着碗,脸上却微笑起来。
顾祺瑞眼见他这副傻笑的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转身打算离开。刚刚掀开帐篷,就看见德芳正往这边来。
“王爷。你回来了?”
“嗯。平仲兄怎么样了?”
“生龙活虎。”
德芳走进帐篷。
寇准见他神色凝重,于是放下手里的碗,开口询问:“王爷,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刘继业了。”
“是吗,他终于降了。那是好事啊。”
“他如今恢复本名,叫做杨业。
其实早在十年前,先帝北伐的时候,杨业就曾向刘继元提出过突袭契丹援军归降宋朝的建议。如今,当年拒绝杨业建议的北汉皇帝已经投降,但做为北汉臣子的杨业却仍在太原城南城拒守苦战。
直到陛下让刘继元下达归降的命令,忠于职守的杨业这才归降。当时他还面对太原城拜了又拜。杨业将军是满怀着一腔悲愤解铠归降的。
今日他在中军帐见到我时,提起了刘贵。”
“他怎么样?有去劝降吗?”
“是你当初说得对,刘贵战死在太原城南门楼了。他生前只是对杨业提过我仁义爱民,根本没有劝过降。”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是啊。真是个忠义的汉子。”德芳有些感慨,坐到寇准床边。
“那个田钦祚呢?”
“嗯,皇叔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相信不要多久自有定夺。”
“王爷,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德芳一笑:“我会像你一样没用吗?挨了两箭躺了十天。”
寇准有些惭愧的低头:“是啊,我要不是那么没用,或许你也不会受伤了。”
德芳的笑意更盛:“惭愧的话,就争取以后做个宰相,在朝堂上衷心帮助我。”
“呵呵,这个我行。要是你说要我练绝世武功,那我是一定没戏。”寇准又恢复了精神头,自信十足的笑开了。
正在两人相对微笑时,帐篷被掀开了。
皇帝刚刚走进来,就看见德芳脸上如阳光一般的微笑。突然一阵说不清的强烈酸涩涌上心头,脸色阴沉了下来。
分离
“皇叔。”德芳低头行礼。
寇准听见是皇帝圣驾,赶紧起身要拜。腿上有伤,情急之下没站稳,眼看要歪倒,德芳伸手托扶住他。
殊不知,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皇帝眼里,心湖已经掀起了一阵巨浪。
“不必了。”皇帝突然开口。德芳心里有些惊异,皇帝虽然是说免礼,可是口气却是少有的冷漠,“你就是今年殿试的头名状元寇准?”
“回陛下,草民正是。”
“嗯,怎么不在朝中等待缺补?”
“是草民想要为王爷办事,所以才擅自离京。”寇准悄悄抬头,皇帝并没有看他,只是沉默的伫立在营帐之中。即便如此,寇准依然能感觉到皇帝眉眼之间的凌厉之气。奇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寇准有些忐忑了,转眼看德芳,正和他的目光碰到一起。德芳眼里含着鼓励的意味,轻轻朝他点头。
寇准咧嘴一笑。结果转头发现皇帝如同鹰隼一般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刚刚自己的那点小动作只怕都落在了皇帝的眼里,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马上接着说:“草民知道不该擅自离京,请陛下降罪!”说完跪了下来。
“赵德芳你出来。”皇帝面无表情的说完,便转身离开,并不搭理跪在地上的寇准。外面的大风随着掀起的门帘,灌进帐篷,吹得寇准眯上了眼睛,只隐约看见德芳的身影跟着消失在明亮的光线里。
顾祺瑞走过来拉起寇准:“你大概给王爷惹祸了。”
“呃?”寇准疑惑的看到顾祺瑞无奈的神情,心里不解,自己离京,并不是多大的事啊?有闯祸那么严重吗?可是眼见刚刚皇帝的言行举止,又确实透露出明显的怒意。自己刚刚真的做错什么了?
皇帝径直回到中军大帐,挥手摒退了帐内的侍卫。待到只有他二人,皇帝才回头看身后的德芳,眼神里有些陌生的东西在闪耀。
“你浑身浴血,就为了救他?”
“他是侄儿的朋友,救他是当然的事。”
“呵。”皇帝冷笑一声,“朋友?你这么快身边就有这样生死相交的朋友了。你们相识多久了,这么投缘?”
“以前在西湖见过一面。”德芳微微低着眼,明亮的眸子只看着脚下的狼皮毛毡。
“原来是旧识。那么他的殿试成绩这么杰出,是不是你……”皇帝的声音掺着一种令德芳心悸的怀疑。
“没有!陛下,他是凭自己的学识夺冠的,侄儿决没有徇私。”德芳抢道。
“哦。”皇帝脸带着笑意,眼神却又冰冷了几分。他慢慢踱回到德芳身侧,轻声道:“德芳,你可是很少,这么着急激动啊。”
话语落进耳里,激的心跳突然剧烈起来。他闭上眼,低沉声音道:“陛下,我们既然为知己,自然倾心相待。我若有徇私之意,那就是辱没了他。”
“倾心相待……”皇帝呵呵一笑,“好,朕信你。”他说着转身道:“不过你要想他可以仕途顺利,就不能留他在京中!”
“不能留在京中?”
“你应该知道,朝廷之上最忌朋党相争。如今你地位崇高,而他一个小小新进,和你关系如此亲密,其它同科进士自然会争相与他结交。这便会成为朋党之始。”
这个未免太牵强了,德芳立刻抬头道:“陛下,侄儿可以担保寇准他不会……”话未讲完,皇帝猛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