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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英国哪里都可以,但这个人,必须签字保证不会把猫给“割”了。她搞
得筋疲力尽,最后只好把猫带去给兽医了结了生命。贝蒂丝说她整整哭了24
小时。
“她没考虑过妥协吗?不管怎么说,猫要是有得选的话,说不定会选择
活命呢?”
“你想我胆敢向茱蒂丝说这么难听的话吗?雄猫色迷迷地到处乱冲乱
跳,这是它的天性,因此,如果把它给阉了,有违道德。那不过是方便她自
己罢了。”
“她这么说的?”
“她当然是不会这么说的了,可不是?”
第三件事情发生在她圣诞节前去探望父母时。她让一个几乎不认识的
朋友的朋友,一个从巴黎来的美国年轻人住到她家里去。那年轻人和他的一
群朋友在她家过了十天喝酒、性交、抽大麻的日子。茱蒂丝回来后,花了一
个星期的时间才把房子打扫干净,把家具修补完整。她打了两次电话到巴黎。
第一次她骂他是个可恶的坏蛋,她说他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以后就别让她
再看到他;第二次,她向他道歉,抱歉自己发了脾气。
“我可以选择让人家使用我的房子,或是选择让它空置不用。既然我选
择了让你住,不管附加了什么条件,显然都毫无道理地违害了你的自由。请
接受我最真诚的歉意。”这件事的道德部分她既已说明清楚,却又收到他一
封又一封的致歉信,因此叫她怒不可遏。
而他的信,既低声下气,又充满难为情,尤其是充满不解。
最叫她恼怒的是他信件中的好奇语调——他甚至说想来看看她,多认
识一些。“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她问我。“他在我这儿住了十天。那该很够
了吧,对不?”
这么来说,茱蒂丝的一切,不可以不说十分公开,毫不隐藏,任何有
兴趣研究的人都可一目了然;或是说,任何有能力去解读的人都可一目了然。
过去20 年来她一直住在伦敦西区一条热闹的街道上,一小间高层的公
寓房子共有两个房间。房子残旧,暖气设备恶劣,家具又旧又丑,破破烂烂,
摇摇欲坠。一位过世的叔叔留给她一笔遗产,一年有二百镑。这是她的主要
收入,此外,她还写诗拿些稿费,在夜校和校外进修部教授诗歌。
她不抽烟不喝酒,东西吃得很少。天性喜爱如此,倒不是为了修身。
她牛津大学毕业,优等生,念的是诗歌和生物。
她是个卡斯威尔家的人,那就是说,她的家族属于中上层社会,是学
术界分子。数百年来他们这些家族每年培养一些杰出且身心健康的年轻男
女,组成了英国艺术界和科学界的大本营。她和家人维持良好但清淡的关系,
他们尊重她,不干涉她。
她常单独一人,到英格兰西南部的艾斯木或苏格兰西部长途徒步旅游。
每隔三四年她就出版一部诗集。
她屋子里的墙壁排满了书本,有科学、古典、历史书籍,还有许多诗
集,一些戏剧,但一本小说都没有。她说,“我不看小说。”哪并不表示她认
为小说在文学上没有地位,或是地位微小,或是说大家不该看小说。不过,
看来她显然是不看小说的了。
我去她家去了几年,才注意到她家一个窗口下的两个长书架上,各放
满了同一个作家的书。这两位作家,客气的说是不属于茱蒂丝那一类型的作
家。他们的作品温和、怀旧、不知所云、飘忽不定,属于典型的英国纯文学
类型。而纯文学,严格说来,够叫茱蒂丝讨厌的了。那两书架的书她一本也
没看过,有些连书页都还连在一起没剪开。然而每一本书都是作者题辞献给
她的,献辞充满感激、赞叹、伤感之情,区不止一次显示了爱意。总之,要
有人有兴趣去研究这两个书架,把日期对一对的话,一下就可看得出来茱蒂
丝从15 岁到25 岁这一段时间,是某一位上了年纪的作家的年轻爱侣,从25
到35 是另一位的灵感之泉。
而在那一段期间,她一直都在写她的诗。她那种诗,我们可以放心地
推测,是一点也得不到两位心仪者的欣赏。她的诗冷静,总是充满智慧,那
是指诗的骨架而说,脉络上则诉诸官感,十分严肃。两者有时相互矛盾,有
时互补长短。这种诗,要想看得懂,得常常看。
有关这两位颇具名声但相当迂腐的爱人,我没直接问过她,不是因为
她可能不回答,或是她会觉得问得唐突,而是实在不必要问。她把两架书排
放在那儿,但她看来却一点也不喜欢那些书,这不就明白说明了该说明的吗?
我猜她是想过了这件事,最后决定把书排放在那儿,觉得既不失公平,或许
兼为诚实,尽管她自己是一点也不在意人家是否注意她的作品。不在意,当
中几乎还带点轻视的味道。对那些需要别人在意的人,她当然是嗤之以鼻。
例如,不止一次那种新兴涌出的“现代”年轻诗人,发现她是那群他
们极端瞧不起却又享盛名的老作家当中唯一的“现代”诗人。这是因为她15
岁就开始写作,诗中充满了科学、机械、化学方面的意象。她就是这么想,
这么感觉的。
不止一次,年轻的诗人会匆匆赶到她家,尊称她为盟友,然而却发现
她完全不为“现代”、“新”、“当代”这类字眼所动。她本能如此。她认为追
求名气或吸引评论简直可鄙,而她这种看法深植心中,想都不用想,更不必
费神解释。她不过鄙夷地耸了耸肩。这叫来访的年轻人既生气,心灵又受损。
不用说,世界上总可能有一个批评家她是有耐性和他讨论的,但他却气呼呼
地不顾而去,把她的作品留在架上不动,她却认为那再恰当不过。她的作品
本来就是要留给少数能够欣赏的人看的。
而她一边教书,一边写诗,独自一人在伦敦市穿来穿去。有时和一位
中年希腊文学教授参加音乐会或看戏。他有太太、两个子女。
贝蒂和我谈起那位教授,提到了一些问题:她总会有时候感到寂寞的
吧?她有没有想过要结婚?夜晚独自一人回到空荡荡的房子,感觉可该有多
可怕?
最近贝蒂的先生外出公干,孩子们又出游去了,她受不了一人独守空
房,于是要求茱蒂丝收容,暂住她家,直到家人回来。
事后贝蒂打电话向我报告,“五晚当中,有四个晚上阿当姆斯教授都是
10 点左右到访。”
“茱蒂丝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想会吗?”
“那,即使不会不好意思,至少会感到家里情况有点不同吧?”
“才不。不过我认为他配不上她。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叫她荣茉。”
“老天”
“真的。不过我在想,要是那两个也叫她茱茱——‘小茱茱’——想想
看!可不可怕?不过这也可看出了茱蒂丝的另一面吧?”
“相当感人。”
“是感人的吧,但我可感到尴尬——哦,不是因为他在场,而是她对他
的态度。
‘茱茱,壶里还有咖啡吗?’而她,像个女儿,端端庄庄地给他倒了一
杯。”
“是啊,我明白你的感受。”
“有三个晚上他跟她到她卧室去,非常随意的,她就是那样。不过天亮
的时候看不到他。我问了她。你知道问她问题时是个什么情形,总是像她和
你已讨论了几年,她不过接上你上回谈到的罢了。因此她要是说了些什么惊
人的话,你会觉得自己要是大惊小怪的话,那才俊。”
“没错,之后呢?”
“我问她没生孩子会不会感到遗憾。她说会,但人不能样样齐全。”
“人不能样样齐全,她说的?”
“显然她是感到差不多样样都齐全了。她说没生孩子很可惜,她带孩子
会带得很好。”
“仔细想想,她是会带得很好的。”
“我问她结婚的问题,她说总的来说情妇的角色比较适合她。”
“她用‘情妇’这个字眼?”
“你不能不说这个字眼不正确。”
“是吧。”
“而她说虽然喜欢亲密的关系,喜欢性交等等,但她喜欢一早醒来独自
一人,属于自己一人。”
“对,那当然。”
“是当然。可是她现在面临烦恼,那教授想娶她,或是说他觉得他该娶
她。至少他感到愧疚,且念念不忘,挥之不去。她说她看不出有什么道理他
要离婚。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他那可怜的太太一定会感到非常难受,尤其是
她多年来把孩子带大,且带得这么好。她谈到他太太时,就像她是个表现良
好的老女佣似的,要把地炒了,不公道的,你懂吧。总之,由于这个那个的,
茱蒂丝不久就要去意大利,去冷静一下。”
“她怎么付得起?”
“幸好第三台请她去做点艺术节目。他们让她选择,看是做史诗《西得》,
西班牙的西得,还是罗马《波吉亚家族》,也就是《博盖塞》。结果茱莉丝选
了《波吉亚家族》。”
“《波吉亚家族》,”我说,“茱蒂丝选了这个?”
“对,真的。我也这么说,语调和你的一样。她懂我的意思。她说史诗
她非常熟悉,文艺复兴的东西则不是她所长。显然没错,文艺复兴时代的华
丽、残暴、垃圾不会是她所长,当然了,史诗的侠义、严格的道德水准、莫
名其妙的高贵行为,可才是她的专长。”
“钱一样多吗?”
“一样。可是茱蒂丝会让钱牵着鼻子走的吗?才不,她说人该选择新的
东西,不熟悉的东西。总之,选择文艺复兴的东西让自己东奔西跑,对她的
性格有益。她当然不是那么说的。”
“那当然。”
茱蒂丝于是去了佛罗伦斯,一连几个月不断给我们写明信片,简短地
报告她的进展。
之后贝蒂也决定自己单独一人去波个假。她发现只要丈夫一晚不在,
她就无法入睡,这情形吓坏了她,在他去澳洲三个星期期间,她简直完全无
法生活。她和他谈了这个问题,他同意要是她真的认为事态严重,他会让她
飞去意大利,恢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