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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浅水清作战时习惯于骑兵冲锋,步兵扫荡,骑步结合的做法不同,云风舞在纯骑兵战术上的表现尤显水准,尤其是这批骑兵里,大部分都是他原雪风军团的士兵,而鹰扬兵团的骑兵由于是云岚率领和训练的,训练手法一脉相承,完全能够领会云风舞的作战意图,因此他们在第一时间内按照命令展开了急速进攻。
他们的进攻分轻重两种。
七万轻骑兵的进攻不是以犀利为主,而是如漫天撒星般以小股部队的集合冲刺,穿插为主要表现形式,有些象麦加军擅长的万象阵,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徊异。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趋赶,追逐,破坏敌人阵形,通过漫天撒网的手法制造大范围大规模进攻场面,在心理上给予对手压力。与此同时,大量的轻骑兵则以小股部队结合的形式,以点带面,对敌军进行杀伤。
雪风军团赖以成名的旋星阵,在这刻终于大显神威。浅水清也真真正正的见识了一次,由云风舞手中指挥出来的旋星阵的威力,的确是与葬风坡的战斗完全不同的。
大批的战士弃矛用刀,如旋风冲击,切割麦加军的防御阵容,不过他们并不是机械而单纯的采用圆形回旋,而是采用弧形旋转的方式进行运作,庞大的麦加军阵容中,勇猛的天风骑兵就仿佛一条条长龙般在里面盘旋冲杀,撕裂敌军阵容,摧毁敌方士气。
三万重骑兵的进攻则以正面强攻为主,彻底贯彻步步为营的挤压方式,并排成紧密的整体队型,不追击,不快攻,只占实地,强攻硬打,扫除一切地面障碍,正是他们最拿手的好戏。
血水与惨呼在麦加军中仿佛百花争艳交相绽放,却悍不动战士们冷酷的心。
连年的征战把他们训练成铁石心肠的职业刽子手,战场上一次次尘土和鲜血的洗浴,早将他们身上软弱的人性涤荡乾净,而战胜后肆意的奸淫掳掠,更让他们异化成残忍无情的战争机器。
职业性的冷静和银白如雪的盔甲,把每一个骑兵都彷彿变成一座冰雕。一座不带半点感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热情的冰雕。
他们粗砺的脸庞镇定而沉着,冷酷的目光平视前方,死亡的恐惧早被置之度外,心里只念着一个声音——尽快碾碎眼前的敌军,然后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三万座这样的冰雕,组成了一片巨大的令人透心发凉的冰原。
在冰原上长有一片茂密的黑色森林,那是无数枝耸立在马背上的奇长铁矛。
没有呐喊、没有喧嚣,也听不见军号。累月经年在一起战斗,每个塞尔骑手对自己的位置和作战任务都已经非常熟悉。
轻骑兵快速突进,重骑兵层层逼压,这就是云风舞对骑兵的运用,快刀配上重斧,任你再坚固的阵容,也都将一一粉碎剁烂。
不过,他们面对的同样是一支强悍的,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麦加老兵。而最最重要的是,这支麦加军拥有六十万之众。
论人数,他们是云风舞带来的人数的六倍之巨。
即使不考虑渡河方的二十万人,天风骑兵面对的也是四倍于己方的人数压力。
一向以犀利快速而著称的轻骑兵们终于发现,他们的刀再快,他们面对的麦加军却仿佛是一块千层油布,砍破了一层又是一层,锋利的刀子在这种不间断的挥砍中变的迟钝,快捷的速度也因此而逐渐迟缓下来。仿佛一条敏捷的鱼,却游进了满是胶水的河中,有力使不出。
一直都是披坚执锐,锋芒不可阻挡的重骑兵们也不无遗憾地意识到,当挤压战术实行到一定程度时,即使是豆腐也可以凝结成钢铁。作为麦加一国最精锐的部队,麦加军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发起的愤然反击,同样令即使披着厚厚铠甲的重骑兵也无法抵挡。他们的矛再利,也有刺不动的一刻,有力也渐变无力。。。。。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云风舞的眉头渐渐紧了起来。
为了尽快赶到这里,他抛弃了步兵和辎重。此时此刻,自己的大批步兵队伍还没来得及赶上,骑兵队却已经陷入苦战中。战争中骑步脱节历来是兵家大忌,一旦出现问题,很容易被人分而吞之。如果可以,云风舞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他也知道,仅凭浅水清手里的惊虹军,要想挡住麦加军,其实相当困难。如果自己不能早些赶到,万一被对手趁势过河,击破浅水清的防御,只怕不仅麦加军能成功逃窜,浅水清都可能性命难保。
只是目下的情况。。。。无论如何,都必须支持到步兵大军赶到。
云风舞暗下决心,正待下命令让骑兵队集合一处,放缓进攻脚步时,却惊愕地发现,刚才还拼死抵挡的麦加军,突然乱了。
。。。。。。。。。。。。。。。。。。。。。。
乱局,如瘟疫般在麦加军中突然爆发,来得如此快速,如此奇妙,如此的令人措不及手。就连很多麦加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乱了起来,但是乱局的根源,如果追根溯源,却可以发现是在那座人工浮桥上。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浅水清说得一点都没错。
放任对手成功建立浮桥的目的,不是为了通过有力的打击让对手损伤更重,而是给对方一线生的希望,以迅速瓦解对手的死战决心。
兵法有云,围三缺一,其兵自溃,不是没有道理的。
方庆为了弥补天罗寨口失守的耻辱,下定决心要在乱云渡捞回面子,所以他毅然做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放任对手建起浮桥。当他得知云岚已经在后方开始发动对麦加军的突袭时,他就知道云风舞的大军离此地已经不远。给麦加军一条生路,或许会为惊虹军带来极大的防守困难,却毫无疑问可以最大限度的打击对手。
果不其然,浮桥一成,麦加军立刻出现争先恐后过桥的局面。为了让麦加军放心过桥,方庆甚至下令,浮桥对岸的防军立刻放弃防守,全线退驻到其他地方,若过桥麦加军不对己方进攻,则任凭其逃走。
如此一来,这座浮桥就成了即将败亡的麦加军最后的生路。惊虹军对水面战船力量不遗余力的打击,对浮桥方面却只作看不见,使得大批的对岸麦加军彼此争抢,互相攻吓。这种争抢起初还只是小范围内进行,可很快就迅速扩大,影响到整支大军的军心士气。通往回国道路的浮桥已经成功,对岸防御薄弱,可以迅速离开。这个事实让大批的麦加军无心作战,同时也给云风舞带来了最好的机会。
老于沙场的云风舞第一时间意识到,一定是恶浪河边出了什么问题,他立刻更改想法,下令:“所有预备队,亲卫队,全线进攻!”
呜呜的号角声中,一场惨烈的大屠杀就此展开。。。。。
第七部 雄风震九州 第四十四章 翁婿剖心(上)
大战的硝烟已然散尽,一如往昔,留下的只有那逝去的生命和满目的红色血沼。
浅水清静静地走在恶浪河的对岸,到处都是士兵在忙碌的打扫战场。
每一个士兵见到浅水清走来,都会自发地行起军礼,不得不说,麦加军的败亡,几乎都是拜浅水清所赐予。
六十万大军一战而殁,成功逃亡者不过数万,数十万人的尸体几乎化成一座山峰,也预示着曾经强大的敌人最重要抵抗力量的消失。
又一个国家,灭亡了。
浅水清心中一片寂然。
大陆风云变换,一个个强大或弱小的国家倒在对手的脚下,只要有土地,就会有争执,而胜利者,永远只有一人。
惟有统一,是最后的结局。
远方一名士兵飞马急奔而来,坐在马上向浅水清抱了抱拳:“请问可是大将军浅水清?”
“是我。”浅水清淡淡回答。
“云帅在十里外的秋凉亭等你。”
“我这就过去。”
那士兵也不多话,打马转回。
云风舞要见自己,不是在军中,而是在十外的一处小亭?浅水清微微眯起了眼睛。
每当他心中有疑惑时,就有这样的习惯。
“浅将军,云风舞要单独见你?”离楚有些担心:“他不会是想找红土坡的旧帐吧?”
“不知道,但既然是单独见面,只怕就是有许多不能当着别人说的话要说,有许多不能当着别人面做的事要做。可能是想杀我,也可能只是想与我推心置腹一番,更大的可能,或许只是大胜过后,突然有了闲情逸致,便想找个地方与我好好聊聊。”浅水清笑道:“做女婿的总是要见岳丈的,这是逃不掉的事。我躲了这些年,终归还是要来到,如此也好,陛下许了婚,大舅哥点了头,却总还是要岳丈支持,方可名正言顺。”
离楚也笑了:“将军人中龙凤,他这做老丈人的只当喜欢才是。”
“怕只怕他愤怒女儿败坏家风,我这小小兵卒无耻匪类,勾引云家贵女,他心中气火难平,难免生隙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大将军掌天下兵权,挟赫赫之功,天风帝国哪个对您不是望其项背?”
“却终究是小字辈的,有些事,不是仅凭一两点荣耀可解决,何况天风帝国尤其不需要令天下拜服的将军,只需要天下拜服的皇帝!”浅水清意味深长道。
若这世界有王霸之气,那么他是只应当存在帝王身上,而不是将军身上的。浅水清有了,那便是浅水清的不幸。
没有再和离楚继续讨论那虚无缥缈的问题,他骑上飞雪,向着那处叫秋凉亭的地方而去。
片刻之后,小亭之上,云风舞已独自在坐,身旁是云岚恭敬站立。
仅看此一眼,浅水清心中已然一凛。
天下云家豪门世族,家规门风甚严。就地位上而言,云岚已经是鹰扬主帅,丝毫不逊于其父,但是在云风舞面前,依然只能站着,而不是坐着,可见其人威严。
快马转瞬即至。
浅水清跳下飞雪,在亭外恭敬道:“浅水清见过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