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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前往邯郸的驰道上,三百汉军骠骑正连夜急行。
周冠夫一边策马随行一边埋怨白墨道:“丞相,你委实不该答应的。”
周冠夫倒不怀疑毕书的承诺,在这个时代,国家有国格,个人有气节,都把气节信诺看得很重,楚国和毕书既然答应了与汉军联兵共击匈奴,就肯定会践诺而行,谅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周冠夫只是觉得此举有损大汉国的国威。
白墨叹息道:“胜之,如果楚军这时候对三川郡用兵,你觉得守得住么?”
“恐怕守不住。”周冠夫如实回答,遂即又道,“不过既便守不住,也绝对能够让楚国佬付出惨重的代价,咱们大汉国的国土不是那么好拿的。”
“若死守三川郡,楚军固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可咱们的损失也不会小。”白墨再叹了口气,语含无奈地道,“以今日楚国的国力以及兵力,损失几万人根本不算什么,可咱们大汉国的兵源却已经枯竭,再损失不起太多壮丁了。”
周冠夫也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道:“就是觉着有些窝囊。”
“此事的确窝囊,但也不能太过便宜楚国。”白墨又道,“我已经让黑冰台给洛阳飞鸽传书,让郦商将军立即动员三川百姓往关中迁徙,三川郡这片土地咱们可以割让给楚国,但三川郡的几十万百姓却必须迁回关中。”
周冠夫愕然道:“将三川郡的百姓都迁入关中?”
“对,将三川郡的百姓全都迁入关中。”白墨点头道,“咱们可以割让三川郡,却只能让出一座空城,一片白地!”
第490章 北击大漠
半个月后,狼居胥山下的单于庭已经聚集起了超过三十万匈奴骑兵,此外还有三十多万匈奴老幼妇孺,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是全民皆兵,平时只在大草原上游牧,遇到有对外征战时就聚集起来,男人打仗,妇孺放牧提供后勤保障。
当然了,在匈奴人南下中原打草谷时,基本上是不需要后勤保障的。
这次对河西用兵是一次超大规模的征战,其规模甚至不亚于二十年前对东胡的大战,除了整个匈奴的成年男子都要参战之外,至少还要征发同等数量的妇孺驱赶牛羊随军出征,当然,匈奴妇孺和牛羊畜群不会上前线,通常会隐藏在相对安全的后方。
聚集了几乎全部壮丁以及大量妇孺牛羊之后,匈奴大军便开始浩浩荡荡地往南进发,匈奴人是清一色的骑兵,但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急行军的,从单于庭(今乌兰巴托附近)到河西差不多有两千里,匈奴大军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的时间……当匈奴大军从狼居胥山南麓的单于庭浩浩荡荡开拔时,楚国的两万骁骑也在白马津与上将军毕书汇合了。
在楚国骁骑赶到之前,赵军已经在白马津上搭起了两座浮桥,这也是毕书跟白墨约定的条件之一,要想楚国协助汉国对匈奴用兵,除了要割让出整个三川郡,还得让赵国、韩国提供必要的后勤保障以及军事便利。
让赵军在白马津先行搭起浮桥就是条件之一。
毕书原本提出要赵国、韩国出动骑兵配合作战,却被白墨坚决拒绝了。
白墨当然不会把韩赵两国的骑兵交给毕书统率,那基本上就是把鸡交给黄鼠狼看管差不太多,等最后打完匈奴,韩赵两国的骑兵恐怕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骑兵估计也全部变成楚国的精锐骑兵了。
毕书在呼延、蒙殛的簇拥下靠近浮桥,迎面便看到了一支赵国步军,大约有五六百人的样子,已经摆开了严整的防御阵形,剑拔弩张、气氛冷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赵军很担心楚军会突然向他们发起进攻。
蒙殛道:“上将军,这是守桥的赵军。”
呼延道:“上将军,赵国人背信弃义,竟敢背叛咱们大楚投靠汉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股赵军给灭了吧?”
“嗳。”毕书急阻止道,“呼延你可别乱来。”
毕书还指望赵国提供补给呢,这时候可不能跟赵人翻脸。
不片刻,便有十数骑赵军上前来,询问道:“大楚上将军何在?”
毕书在呼延、蒙殛以及数十员战将的簇拥下打马上前,朗声道:“本将军在此。”
“末将白仲,参见上将军。”为首的赵军小校急见礼道,“上将军,浮桥已经搭好。你们需要的军粮就在前面大营之中,随时可以派人去取。”
毕书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有劳了……咸阳,白墨正在主持御前军事会议,议题就是河西之战。
一幅巨大的河西地图已经悬挂在了一方屏风上,白墨指着地图说道:“根据楚国提供的情报,匈奴单于庭就设在狼居胥山南麓,距离河西大约两千里。根据匈奴人的行军速度,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的时候,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上将军吕台问道:“丞相,楚国提供的情报是否可靠?如果匈奴单于庭不在狼居胥山南麓,而在阳山北麓,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阳山与九原只一山之隔,距离河西就近多了。
去年冬天权力洗牌之后,吕氏势力几乎被白墨、陈平连根拔起。上郡郡守吕释之,北地郡守吕产等吕氏子弟全部被调回咸阳闲置了起来,上将军吕台也被架空,不过至少在名义上吕台仍然还是大汉上将军,这种规格的御前会议他自然是要参加的。
白墨不以为意道:“上将军可能不知道,楚国的天狼将军呼延正德就是匈奴人,他帐下的五百狼骑也全部来自漠北的呼衍部落,只是因为与匈奴的冒顿单于起了争执,这才愤而叛出匈奴,投奔了当时正好驻军九原的项庄。”
刚因为白墨割让三川郡而失去了郡守高位的郦商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说道:“楚国跟我大汉是夙敌,焉知楚国人不是在故意撒谎?”
白墨却摆了摆手,断然道:“这个断然不会。”
见丞相态度坚定,郦商撇了撇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如今丞相大权独揽,已经有好几个大臣因为违逆于他而遭到了清洗,郦商虽然也是追随先王许多年的军中宿将,却也绝对不敢断言丞相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吕氏的势力够大吧,最后不也遭到了清洗!
白墨又道:“预计匈奴会调集三十万以上骑兵,这对月氏人来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强大力量,沔水之战月氏人损失了差不多五万壮丁,现在充其量还能够召集十五万骑,既便加上休屠、浑邪两部,兵力也不会超过二十万。”
陈平补充道:“我们还必须考虑到,在匈奴大军的高压之下,休屠、浑邪两部极可能临阵变节,一旦休屠、浑邪两部倒向匈奴,则双方的兵力对比就将变得更加悬殊,如此一来月氏人甚至连一丝的获胜希望也都没有了。”
白墨点头道:“太师的担心绝非多余,事实上,据黑冰台的间谍回报,休屠、浑邪两部的王庭附近已经出现了匈奴使节的踪影,所以这两部倒向匈奴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河西之战关乎大汉国的国运命脉,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吕台道:“月氏人与大汉国互为抵挡匈奴的羽翼,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窃以为应当倾举国之兵发往河西,偕月氏人共击匈奴。”
“不。”白墨道,“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不宜大动干戈。”
“那怎么办?”刘恒忍不住说道,“相父,要不干脆将楚军准备北击大漠的消息透露给匈奴人,迫使匈奴大军回师自救?”
“此举断然不可。”白墨摆了摆手,肃然道,“将楚军北击大漠的消息泄露给匈奴人,只会坏了削弱匈奴的大计,却不可能阻止河西之战,因为匈奴人只需事先将集中于单于庭的妇孺牛羊迁往他处,远征漠北的楚国骑兵就会无功而返。”
“那怎么办?”刘恒又道,“眼睁睁地看着月氏为匈奴所灭?”
“那也不尽然。”白墨摇头道,“河西之战,月氏人断然不是匈奴对手,我们大汉国也不可能倾举国之兵相救,最多只能出动三万骠骑,所以,与匈奴大军硬拼是断然不行的,这一仗咱们还得避实击虚,攻匈奴所必救!”
刘恒道:“匈奴逐水草而居,哪有什么必救的软肋?”
“匈奴有。”白墨道,“据臣所知,匈奴每对外用兵,除了召集壮丁参战外,还会召集相当数量的妇孺驱赶牛羊随军出征,这些妇孺一边放牧一边提供后勤支援,而咱们需要攻击的目标就是匈奴的妇孺牛羊,截断他们的后勤补给。”
陈平道:“此事怕是不易,匈奴的妇孺牛羊既便随军出征,战时也必定会远离战场,要想在方圆几千里的风沙大漠中找到匈奴的妇孺牛羊,谈何容易?”
白墨道:“若是在漠北草原,要想从茫茫大漠中找到匈奴的妇孺牛羊,的确不容易,但是在河西却还是有机会的,因为河西多风沙之地,能供匈奴游牧的水草地并不多,除了休屠泽、浑邪泽以外,就只有水草更为丰美的居延泽了。”
汉国君臣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被白墨这么一分说,发现要在河西的风沙大漠中找到匈奴的妇孺牛羊似乎还真有可能。
白墨又道:“不过要想打败匈奴,还得有个前提条件。”
刘恒急道:“相父你快说,要想打败匈奴还得有什么前提条件?”
“月氏人得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如果月氏人在匈奴大军的猛攻下迅速败亡,那么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说此一顿,白墨又回头望着吕台说道,“所以,臣建议由上将军率五千精兵昼夜兼程赶赴月氏城,协助月氏人守卫王城……楚国骁骑由白马津渡过河水,一路畅通无阻,于旬日之后抵达代郡高柳邑。
高柳原本只是古燕国的一座边军大营,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军营附近聚集起了一批依靠军旅为生的百姓,又有不少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