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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枝雁翎箭从天上攒落,一下就射穿了一名汉军重甲的头颅,锋利的箭簇从顶门射入,又斜着直透后颈而出,在带出一坨碎骨脑髓的同时,也带走了汉军重甲的生命,汉军重甲吭都没吭一声,便一头栽倒在了沙场上。
一名汉军重甲堪堪举起手中大盾,却还是没能逃脱过厄运,一枝羽箭几乎是贴着大盾的边缘掠过,呲的一声射穿了他的大腿,汉军重甲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扔掉大盾,两手抱着中箭的大腿嗷嗷惨叫起来。
一名汉军轻兵心胆俱寒,转身就想跑,然而没等他跑出两步,两枝羽箭便凌空攒落,正中他的背心要害,汉军轻兵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飞奔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而亡。
一名汉军弓箭手有些愣愣地举起长弓,然而,刚刚才扣上羽箭还没来得及挽开弓弦,一枝羽箭便已经从天而降,一下就射入了他的右眼,汉军弓箭手顿时间便嗷地惨叫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同样的场面在汉军阵中反复上演,顷刻之间,被楚军投石车和箭雨杀个措手不及的汉军重甲、轻兵还有弓箭手便一片片地倒了下来,原本厚实完整的步兵阵形很快便变得稀稀落落起来,而沙场上则已经躺满了垂死哀嚎的汉军伤兵。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回家……”
“黑子,等等我,别扔下我,求你了,救救我……”
“老三,老三哇,你在哪?阿母和虎子就拜托你了,嗷嗷嗷……”
“大哥,阿公嗳,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大哥你在哪?”
河滩上顷刻间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呻吟惨叫声,成百上千名汉军伤兵正在血泊中挣扎哀嚎,场面何止是惨烈,何止是血腥?然而,汉军伤兵的哀嚎声却换不来楚军弓箭手一丝的怜悯,随之而来的依然是一波又一波、无休无止的箭雨。
望着前方哀鸿遍地的汉军甲兵,刘邦嘴角不禁绽起了一丝抽搐。
刘邦并不在乎汉军甲兵的伤亡,只要能够打败楚军、只要能够干掉项庄,哪怕赔上全部六十万大军他也是在所不惜,但是刘邦不能够接受失败,毫无疑问,这第一个回合汉军是败给了楚军,刘邦从来没想过,投石车还可以跟弓箭手配合着使用。
吕台同样没有想过,投石车可以这般使用,当下扬起手喝道:“退!”
周冠夫一声令下,前出的汉军重甲、轻兵还有弓箭手顿时便如退潮的潮水倒卷而回,不过,出击时的五万人,能活着退回来的已经只剩不到四万人了,只是第一个回合的交锋,汉军便付出了万余人的伤亡,可谓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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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说到统帅万军、决胜沙场,他项庄或许不如韩信、毕书,说到阴谋阳谋、运筹帷幄,他项庄也同样不如百里贤、陈平、张良这样的绝世谋士,但是,说到对投石车的运用,这个时代的人恐怕没一个能跟他相比。
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配重式投石车绝对是个新鲜事物。
所以,汉军不怎么懂得使用配重式投石车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就像一个多月前,刘邦不懂得运用重骑兵,道理是一样的,对于新生的事物,一般情况下,总是需要一个摸索、熟悉的过程,这世上绝对没有生来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天才兵家。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大王,这下可够刘邦老儿肉疼的了。”
项庄点了点头,沉吟着道:“不过,再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考验了,同样的错误刘邦老儿不可能再犯第二次,汉军差不多也该学会如何使用投石车了。”
百里贤轻轻颔首,目光却悄然望向了沔水河面上的水军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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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来第二个回合的进攻,汉军果然吸取了第一个回合的惨败教训,几乎是投石车开始打击的同时,两万重甲、一万轻兵以及三万名弓箭手便喊着嘹亮的号子,排着整齐的队列汹涌向前,一同出击的还有五百多架高耸的井阑。
不到片刻功夫,汉军便再次逼近到了百步之内。
大营后方的楚军投石车再次发威,将一排排磨盘般的巨石扔向汉军头上,不过这次,汉军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重甲步兵再没有仓皇失措,轻兵和弓箭手也不再四散奔走,他们顽强地杵在原地,将一波波的箭雨洒向百步开外的楚军营寨。
五百多架汉军井阑也在上万名汉军力士的推搡下靠了上来,守在井阑上的上万名汉军弓箭手居高临下、挽弓放箭,更是对寨墙下、大营内的楚军弓箭手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虽然偶尔也会有井阑被楚军投石车所击毁,但这毕竟只是少数。
楚汉两军的对射持续了大约两刻钟,双方都是死伤惨重,更重要的是,经过两刻钟的高强度挽弓,双方的弓箭手都必须返回后阵休息了,趁楚军更换弓箭手时,一万名汉军轻兵突然间向前,开始飞速清理鹿砦、拒马,充填壕沟。
第444章 弩船逞凶
第444章 弩船逞凶
两万汉军轻兵蜂拥而上,开始飞速清理楚军大营前的鹿砦、拒马,充填壕沟,楚军大营的寨墙、箭塔上仍有弓箭手在挽弓直射,楚军投石车也从未停止轰击,不过,这都已经不足以阻止汉军轻兵的清障作业了。
因为楚军弓箭手正遭到汉军弓箭手的牵制。
不片刻,设置在大营前的鹿砦、拒马便被清理了一小半,好几段壕沟也被填平了。
看到这一幕,刘邦眸子里不禁掠过一丝讶然之色,回头对张良说道:“子房,项庄小儿竟然还不肯祭出连弩,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良捋了捋颔下日见稀疏的柳须,道:“莫非项庄打算直接投入骑兵?”
眼前的情形是明摆着的,两万汉军轻兵已经完全到位,单凭弓箭手已经根本不足以阻止他们的清障作业了,楚军如果不想让汉军轻兵清理掉鹿砦、拒马,然后填平壕沟,那他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出动骑兵来驱赶。
“骑兵?不会吧。”刘邦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他不相信项庄会出此下策。
不管怎么说刘邦都打了一辈子的仗,他当然知道楚军骑兵可以轻松干掉正在清障作业的汉军轻兵,但是汉军一旦跟着出动骑兵,那么两军骑兵就会完会纠缠在一起,到时候双方的远程武器,包括楚军的连弩,可就全成摆设了。
项庄小儿会选择跟自己比拼骑兵?不能吧?
然而,刘邦话音方落,楚军大营的辕门以及两侧辅门突然打开,三座高悬的吊桥也迅速降落下来,遂即一队队楚军轻骑已经从大营中汹涌而出,只见这些楚军骑兵在大营前的空地上稍稍整了一下队形,便左右散开,狼群般扑向了正在清障的汉军轻兵。
“这这这这……项庄小儿真的出动骑兵了?!”刘邦满脸的难以置信。
张良、陈平的眉宇间却同时笼上了一层阴霾,两人忽然间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项庄绝非易与之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双方骑兵搅在一起后的后果?可项庄还是这么做了,难道这中间还另有玄机?难道楚军还有别的后手?
然而,饶是张良、陈平智计过人,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吕台却没有任何犹豫,当下扬起左右双手往前用力一压,周冠夫便霍然回头,以炸雷般的声音仰天大吼起来:“上将军有令,两翼齐出,胡骑……攻!”
军令即下,左右两翼的八万胡骑霎时便如决了堤的洪水,漫过汉军本阵向着前方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吕台虽然年轻,用兵却极其狠辣,他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战机,决定直接投入全部骑兵突击楚军大营。
霎那之间,沔水河滩便被胡骑的汪洋所充满,无尽的马头上下攒动,无尽的马鬃猎猎飘荡,无数只铁蹄狂暴地叩过草滩,轰轰隆隆的马蹄声中,有无尽的碎草烂泥四溅纷飞,一时间,天地间再没有别的声响。
上万骑兵的集群冲锋,何止是声势滔天?
地动山摇中,已经前出到楚军大营百步外的一万汉军重甲以及三万汉军弓箭手霎时间骚动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四散而逃,没辙,他们如果不尽快让开正面,绝对会被骑兵践踏成肉泥,那些冷酷残忍的胡人才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已经清完鹿砦、拒马的汉军轻兵这会也顾不上填壕沟了,一个个就跟下饺子似的跳进了壕沟,任凭楚军骑兵刀劈箭射,再不肯爬上来,因为汹涌而来的胡人骑兵转瞬即至,他们可不想被成千上万只铁蹄踏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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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冷然道:“刘邦老儿果然狠辣!”
百里贤凛然点头,肃然道:“若不是我们早有防备,只这一个小小的失误,大营恐怕就要失守了!”
这绝非危言耸听,出击的楚军骑兵只有五千骑,非但挡不住汹涌而来的胡人骑兵,反而会影响到楚军弓箭手、投石车以及各种弩的射击,趁着楚军远射兵种投鼠忌器的间隙,胡人骑兵将不费吹灰之力靠近楚军大营。
再接下来,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因为此时的楚军大营,寨墙已经被汉军投石车轰击得支离破碎,防护作用聊胜于无,前方的鹿砦、拒马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唯一能够阻碍胡骑的恐怕就是两丈来宽、一丈多深的壕沟了,但这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
先不说楚军辕门和两侧辅门的吊桥能否及时升起,单是汉军轻兵已经填得差不多的那几段壕沟,就足够胡骑蜂拥而入了,一旦让胡骑冲进了大营,楚军再是训练有素,也必定会军心涣散,再接下来恐怕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百里贤舒了口气,沉声道:“幸好这不是失误,而是个陷阱!”
项庄点了点头,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