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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在穆展越面前的骑兵只一刀就被他劈成了两半,便是那拼死迎过去的长刀,在穆展越刀下也轻薄的如同纸片。众官兵都被穆展越骇得魂飞魄散,一时连抵抗都不顾不上了,只慌里慌张地往外冲,想着能逃出一条命去。
穆展越刀下,从來不留活口。
辰年之前只是听过这句传闻,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情景,而温大牙他们那里,更是都看傻了眼。仿佛只一眨眼的功夫,寨子里就再无一个活着的官兵了。原本混乱的战场忽地静寂下來,人的惊呼惨叫一下子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偶尔有战马悲戚的嘶鸣声响起。
陆骁双腿一夹马腹赶到穆展越马前,习惯性地用鲜氏语说了一句话,又忽地想到辰年听不懂鲜氏话,这才笑着换了汉话,与穆展越说道:“多亏得你们來了。”
穆展越却洠Ю砘崴抗庖恢甭湓诔侥昝嫔蠜'有离开。
辰年心情很是复杂,既有惊喜又觉委屈,甚至还有一丝埋怨,诸多感情堵在胸口叫她一时说不出话來,却不自觉地红了眼圈。
陆骁低头瞧了辰年一眼,便主动问穆展越道:“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穆展越淡淡收回视线,正要答话,却有两个随他同來的鲜氏人骑马从外跑來,用鲜氏话高声说笑了两句,然后便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上。那是几个青州骑兵的头颅,像是刚刚砍下洠в卸嗑茫蔚未鸫鸬鼗孤渥畔恃诘厣纤纳⒆殴锹悼獊怼
便是辰年已见惯了生死,看到这番场景也不觉有些胆寒,下意识地别过了头。陆骁却是习以为常,只低声与辰年翻译那话道:“他说外面的官兵也都清扫干净,不怕他们逃回去报信了。”
辰年瞧一眼穆展越,见穆展越用鲜氏话吩咐那些人几句,那些人便各自去做事,有人去了外面警戒,还有人下马來收拾这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寨子。温大牙等人一直都在寨门外傻站着,瞧到此刻才心惊胆战地凑过來,却是远远地绕过了那几个鲜氏人,过來问辰年道:“谢姑娘,咱们怎么办?”
辰年跃下马來,先瞧了一眼温大牙怀中哭得累极又重新睡着的孩子,又看看这还幸存着十多个人,见他们几乎个个挂彩,便说道:“先别忙着做别的,想法把大伙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得了她这句话,温大牙忙把手下的人清点了一边,不算那杨熠兄妹,原本寨子里老幼共有十九个人,眼下死了四个,重伤了两个,其余的都挂了轻伤,就这样的结果,还是多亏了陆骁与辰年全力救护的,否则大伙怕是早已经在黄泉路上凑齐了。
傻大还惦记着那杨熠,忙去死人堆里把他巴拉了出來,趴地上听了听他的心跳,抬头向着温大牙惊喜地喊道:“大哥,大哥!这小子还活着!崔小二还活着!”
众人闻言忙都聚了过去,便是穆展越也跟在辰年后面过去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过來,直接丢给了温大牙,“外伤包扎好后给他喂下去,两个时辰一次。”说完又停了停,神色淡漠地补充道,“若是死了,就别再喂了。”
温大牙虽怕眼前这杀神怕得腿肚子抽筋,可还是忍不住腹诽,暗道您这笑话讲得可一点都不好听。他接了那药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抬头看向辰年。
辰年轻声说道:“他是我义父。”
温大牙这才放了心,千恩万谢地谢过了穆展越,便就招呼着人赶紧寻东西來给杨熠包扎伤口。
陆骁那里瞧着穆展越与辰年这一对父女见了面这半晌都洠祷埃鲁侥晷闹谢乖谀蘸弈抡乖剑肓讼氡愠鰜泶蛟渤〉溃骸氨鹪谕饷嬲咀帕耍谢叭ノ堇锼蛋伞!
辰年垂着眼睛不说话,穆展越看了她一眼,便先抬脚向那堂屋走了进去。陆骁暗中扯了辰年一下,拉着她在后面跟了上去。所幸这堂屋还算完好,只屋中有些杂乱。辰年上前与陆骁一起把那倒在地上的桌凳都扶了起來,又取了些木柴将屋中烤火用的火堆重新燃了起來。
穆展越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做事,瞧辰年只用右臂,不觉皱了皱眉头,问她道:“左臂怎么了?”
“受了点伤,不碍事。”辰年不在意地答道,又问穆展越道:“义父,您怎么到了这里?”
穆展越看她一眼,淡淡答道:“封君扬说你在清风寨,我是从清风寨一路往北找來的。”
第二十三章有女若母
穆展越不善言谈,说话一向简洁,其实他从漠北返回后先去的是青州,不想青州却已是薛盛英的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薛盛英的杀父仇人,穆展越还洠档饺デ嘀莩鞘馗食侥甑南侣洌捣饩锶チ耸⒍迹憔吨弊啡チ耸⒍肌
封君扬却告诉他说辰年早已经回了清风寨,他瞧着那人不像是说谎,便又去了清风寨,不想又是扑了一个空,只得一路往北追了过來,幸好今夜从山下路过时听到陆骁的长啸声,否则可能还会与他们错过。
辰年闻言沉默下來,穆展越不在时,她有那么多的疑问不解等着他回來给自己解答,可等他真的就在自己面前时,她却不知该如何去问了。要如何去问呢?问义父这些日子都去漠北做什么了么?是和鲜氏王庭的争权夺势有关么?还是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清风寨里待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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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辰年才又抬起了头,问穆展越道:“义父,你当日为何要把我放在封君扬那里?”其实,她更想用的是“丢”字。那日,穆展越就是将她丢在了封君扬那里,甚至來不及去见她一面,只叫叶小七捎了句话给她。
穆展越答道:“我离开之时,青、冀两州即将大乱,泰兴也有份参与,只有封君扬是云西王世子,算是最为中立之人,他身边也最为安全。”
“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一同去漠北王庭?”辰年忍不住问道,她有武功,虽不算高强,但是一般的自保还是可以,为什么不能带着她一同去漠北?为什么要把她扔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云西王世子府中?
穆展越看出辰年情绪有些激动,不觉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倒是旁边的陆骁瞧他两人这样,出言替穆展越答道:“王庭眼下也不安全,丘穆陵大人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辰年不肯理会陆骁,只抿着唇带着一丝倔强地去看穆展越,等着他的回答。
穆展越静静看她片刻,忽地对陆骁说道:“陆骁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辰年说。”
陆骁颇有些担心,却不得不起身离开。待他出了屋门,穆展越又看了辰年两眼,这才神色淡漠地说道:“辰年,我应了你母亲将你养大,我想我不算是对她食言。我活着不是为了你,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虽辰年一直在心中对自己说莫要哭,可此刻却仍是忍不住落泪。她低了头,任由着那泪珠一滴滴地落在皮袍的前襟上,直待那泪滴不再落了,眼中也又重新恢复了干燥,这才又低声问穆展越道:“我母亲是谁?我父亲又是谁?”
穆展越沉默了一会儿,答她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辰年抬起头來,看着眼前这位将自己养大的义父,他面容与往前一般无二,眼神也依旧冷淡无波。她脑子里不知动了那根弦,突然想也不想地问他道:“我长得像我母亲还是我父亲?”
这话问得穆展越心口一紧,眼前这个他养大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模样,他依稀又看到了那个明媚善良的女子。那个从不嫌弃他的出身,肯把仅有的肉干让给他吃的小姐姐,那个挺身拦在他的身前不许别人欺侮,回过头來却又凶巴巴地骂他洠С鱿⒌男」媚铮歉霰蝗顺莆巴跬ッ髦椤钡淖蠲览龅纳倥歉鏊窍适献逖匙罡吖蟠空耐跖
他们一起长大,她是主,他是仆,而她却从來只把他当做她的弟弟。开始时,是她护着他,而后來,变成了他守护她。
她曾说:“阿越,你一点都不卑贱,你的父亲定是个大英雄,这才会被咱们鲜氏的女子爱上,所以才会有了你,你的血统比他们谁都高贵!”
她曾说:“阿越,你是个男子汉,谁要是敢欺侮你,你就给我狠狠地揍回去!你要是再只会哭,我也要揍你!”
她还说:“阿越,我不喜欢王庭,这里就像一个大牢笼!咱们一起偷偷往南边去吧,他们说只要过了宛江,那边便是四季如春了,什么时候都有花开。那里的男子个个英武俊朗,那里的女子全都美貌温柔。”
她向往着江南,却在宛江边上停下了脚步。在那里,她遇到了那个英武俊朗的男子。为了他,她心甘情愿地剪掉双翼进入那个比王庭还要小的牢笼,而那个男子,却害她丢了自己的性命。
最后,她死在了他的背上,临死前在他的耳边说:“阿越,我好后悔??”
穆展越的目光在辰年面上盘桓良久,这才缓缓地移开了视线,淡淡答道:“你现在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正因为你长得像你的母亲,所以我不能叫你再进入任何牢笼。穆展越摇摆多日的心终于定了下來,他此次南下的目的本是要将辰年带回漠北王庭,可偏生因着辰年这一句赌气般问出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她曾经说过她不喜欢牢笼,他又怎么可以把她唯一的女儿送入牢笼!
陆骁一直守在屋外,抱着弯刀倚墙而站,安静地瞧着众人清理着院子。温大牙那边把死伤的兄弟都安排妥当,这才小心地往堂屋这边看了过來。若说以前时候他还觉得陆骁面带凶相有些可怕,可自从见了穆展越杀人,他再看陆骁就只剩下温和可亲了。温大牙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怀里那孩子往陆骁身边蹭了过來,低声问道:“谢姑娘和她义父还在屋里说话?”
陆骁瞥他一眼,问他道:“有事?”
“洠拢瑳'事!”温大牙忙摇头,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声说道:“还真不像父女两个,哈?”
陆骁闻言不觉笑了笑,正欲说话,那堂屋的门却是开了,穆展越从内走出,看也不看温大牙一眼,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