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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展越目光坚定,沉声答道:“必须得去青州,而且不能耽搁。”
那也就只能从闯关和翻山当中选一个了,辰年盘着腿席地而坐,低着头权衡了一下各自的优劣,抬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翻山过去吧。”
翻山过去,虽然耗时要长,也会更辛苦一些,可比起强行闯关来说,穆展越面临的危险却要少很多。只是,她的轻功不算太好,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辰年长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地收拾好行囊,转头问穆展越道:“义父,这两匹马怎么办?”
人还能勉强翻山过去,这马却是过不去的,辰年的这匹马还好说,不过是从封君扬那里抢过来的,扔了也就扔了,可穆展越那匹却是跟了他几年的坐骑,虽算不上是什么千里宝马,却也是匹相当不错的骏马,就这样丢了的话着实叫人不舍。
穆展越轻轻地拍了拍马颈,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都放了吧。”
辰年点点头,默默地将马上挂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解了下来,挑了有用的东西带在了自个身上,剩下的都藏入了山石缝里。因怕给对方留下痕迹可查,两人又故意骑回了飞龙陉的主道之上,向西找了个宽阔之地,将马拴在了一颗歪脖树上,这才又反方向离开。辰年走出去老远还忍不住回头,嘴里嘟嘟囔囔地念道:“老天保佑你们遇到个善心的新主人,有的吃有的住,不干活少受苦。”
穆展越脚下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问她:“这是养马还是养猪?”
辰年就老实地闭上了嘴。
两人又往东快行了二十来里,从飞龙陉转入一道南北走向的细长峡谷。这峡谷极不起眼,也不深,一头连着飞龙陉,另一头却是直通向一处峭壁,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可只有长在太行山里的人才知道,沿着这峡谷走到尽头,峭壁下却是有一条羊肠小路可以转向西方,然后再翻过几座陡峭的山脉,就能出了太行山,到了青州城外。
穆展越与辰年刚刚转入峡谷内,还没走得多远,就听得飞龙陉内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初时他二人并未在意,直到这马蹄声猛地在峡谷口停下,他们这才心生警觉,两人对视一眼,分别闪向峡谷两侧,将身形掩藏于山石之后。过不得片刻,那马蹄声果然转向峡谷而来。辰年沉不住气,忍不住偷偷探出头望了过去,就见来人一身军士打扮,一面控马慢跑着,一面四下里扫望,不曾想竟是叶小七!
辰年一愣,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高声叫道:“小七!”
第十一章出关之法
叶小七闻声看过来,见是辰年,脸上立刻涌起了惊喜之色,忙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向着她跑了过去,“辰年,总算追到你了,穆爷呢?”
辰年冲他挤了挤眼睛,指向他的背后。
叶小七诧异地回过头去,见穆展越竟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他的身后,离他不过三五尺的距离。叶小七心中虽然惊讶,却是没有多想,忙回身恭敬地给穆展越行了个礼,细细地说道:“穆爷,小的昨日便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前来寻您和辰年,在关口处一直没有等到你们,忙又往回找,在前面看到了马,这才猜着你们可能是要走蜈蚣岭翻山过去,便又紧着往这边追来了。”
穆展越面无表情,问:“何事?”
辰年也从山石后跳了出来,围着叶小七绕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奇道:“小七,你怎么这身打扮?这是冀州军的军衣吧?”
“是大当家叫我做这样打扮的,”叶小七回答着辰年的话,从怀里中掏出一块不大的铜牌来,双手递向穆展越,“穆爷,这是大当家叫小的转交给您的,说是他与青州守将杨成曾有些交情,只要有这块令牌,杨成必不会为难穆爷。”
穆展越接了过来随意地扫了一眼,见旁边的辰年一直探着头扒望着,顺手就把那铜牌又扔给了她。
辰年拿了那铜牌细看,见它只有寸许宽,两寸来长,一面阳刻出“保国护民”四个字,另一面刻出“张士强”,及“青一七四九”一串编号。铜板大面上虽还光滑,字迹间却也已是有了铜锈,想来是有了些年头。
“这是什么?”辰年问叶小七。
叶小七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大当家避开人给我的,并叫我连夜出了寨子来找你们。”
既是这样给的,就必然是什么要紧之物,辰年又低头翻看那铜牌,一旁的穆展越突然说道:“这是军牌,军中标记士兵身份的,这块是青州军中的。”
辰年一愣,奇道:“那这张士强是谁?青州军中可有这个人物?怎么就拿了这东西就能出关,他比杨成官还大?”
这问题别说叶小七不能回答,就是穆展越也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张士强,青一七四九,”辰年喃喃念叨,忽地叫道:“会不会是大当家的什么亲戚啊,也是姓张的啊,看这东西也有些年头了,不会是大当家什么祖辈之类的吧。”
叶小七还惦记着大当家张奎宿交待的事,见他二人只顾着讨论这铜牌的来历,不觉有些焦急,忙打断了辰年的话,与穆展越说道:“大当家还叫小的把这身军服换给穆爷,将马也换了过来,请您先用这块令牌出关,我陪着辰年随后过去找您。”
穆展越默然不语,辰年却是察觉到了异处,问叶小七道:“既然拿的是青州军的军牌,为何还要穿这冀州军的衣服?岂不是要被人识穿了?”
叶小七答道:“大当家说只有假作是冀州过来的信使,这才好直接求见杨成。”
辰年一想确是这么回事,若是青州军之人,关口守军必会有人认得才是,还不如这样假扮做冀州信使,说是冀州有急信要交给杨成,反而更不易叫人起疑。
她心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极快地顺了一遍,暗道薛直虽是死于义父之手,可却是因着张奎宿的授意,若真论起来,他可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再者说张奎宿向来就是个重诺守信之人,应不会用这个来故意设计陷害义父,更别说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他也不希望义父被抓。
而关口查的就是刺杀薛直的刺客,若是义父能用了这法安然出关,那叶小七与自己要混出关口并不困难,事后三人在关外汇合就是了,这个法子不论是比起强行闯关,还是翻山绕路,都要更简单一些。
辰年思量片刻,说道:“义父,我倒是觉得此法可行。”
穆展越显然也是想到了此处,应道:“好。”
叶小七闻言忙脱了自己身上的军装,他出发之前就考虑到穆展越的身材比自己高大,所以故意穿了身宽大的军装出来,此刻换到穆展越身上,倒是正好大小合适。
穆展越整理好衣装翻身上马,叶小七又上前一步郑重叮嘱道:“大当家嘱咐过的,说穆爷到了关口时直接说冀州薛盛英有信给杨成,待着了杨成的面再将那信物给他,就问他一句话:可还记得祖辈们当年的同军之谊。”
穆展越缓缓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辰年,说道:“你和叶小七在前面,我先看着你们出了关。”
辰年明白他的用意,当下也不多说废话,只与穆展越说了一句“义父多保重”,这便和叶小七率先往飞龙陉关口飞奔而去。途径之前拴马的地方,那里已是围了许多青州士兵,他二人哪里还敢上前,忙远远的绕了过去,谁知往前走了没有多远,还是被巡查的士兵给拦下了。
叶小七做出一副哆哆嗦嗦的胆怯样子,却不露痕迹地挡在了辰年的身前,点头哈腰地与那上前来搜身的士兵说道:“军爷,军爷,咱们俩儿就是住在这山里的百姓,今儿想着去城里走个亲戚,还请几位军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说着便从袖子里摸了一块小小的碎银子出来,悄悄地塞进了那人的手中,又低声央求道:“后面的是我妹子,因着出来行走不便,这才穿了小人的衣裳,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千万别吓着她。”
那士兵刚搜完了叶小七身上,见他并无兵器便先松了大半的心,听叶小七这样说,又抬眼看向他身后的辰年,细细一打量,果然是个扮了男装的年轻女子。他看看叶小七,又瞥了眼低头瑟缩的辰年,脸上忽地露出了然的神色,笑着问叶小七道:“嘿,小子,这不会是你的小相好吧?拐着人家的闺女私奔呢?”
“妹子,真是小人的妹子!”叶小七一脸尴尬之色,嘴里一叠声地说着好话。
那士兵走回去不知和同伴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引得几个人同时哄笑起来,不过却是没再为难辰年两个,挥了挥手放了他们过去。
第十二章强行闯关
辰年与叶小七一路疾行,过午时分便赶到了关口。因有杨成在此处坐镇,关口处的盘查虽严,守军们却不敢肆意胡来,只将那些看着可疑的青壮男子暂时扣押,其余的行人均都放了出去。辰年与叶小七跟在一队行商后面,竟是十分轻松地混出了关口。
他二人出关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藏下了,只等着穆展越从后面赶过来汇合。谁知这样等了有大半个时辰,日头已经偏西,却仍不见穆展越的身影。辰年渐渐着急,转头低声问叶小七道:“怎么回事?我义父怎么还没出来,你那军牌没有问题吧?”
叶小七也是满心的疑惑,穆展越可是骑着马,论脚力的话绝不该被他们两个落下这么远,是早就该到了的。“不应该啊,不会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吧?”
两人正说着,忽远远地看见关口处一阵骚乱,刚刚出关的行人不知何因四散奔逃,乱作一团,四处的守军却是逆着人流向着关口聚拢过去,就连箭楼上士兵也都引箭对向了那里,混乱之中,兵戈相击之声不断地从关口内传出,显然是有人在强行闯关!
辰年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就向那边冲去,刚跑两步却被叶小七从后面一把抓住,他急声问道:“辰年,你做什么?”
她要做什么?她自然是要过去救义父。“放开!”辰年怒声喝道,用力去甩叶小七的手。
叶小七脑子里比她还多了一丝清明,死死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