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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贺泽瞧了片刻,不禁侧头多看了辰年两眼,就见她眉目疏朗浅笑盈盈,那一抹怡然自乐的神情竟似有几分熟悉之感。贺泽顿了一顿,忍不住问道:“谢姑娘就是青州人吗?”
辰年点了点头,暗道太行山离着青州最近,若说她是青州人倒也不算错。
贺泽又追问道:“祖籍便是这里?”
他这般刨根问底引得辰年十分诧异,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道:“贺公子问得这般仔细,是要与我攀亲戚吗?”
贺泽笑了一笑,却是若有所指地说道:“不已经是亲戚了么?还说什么攀不攀的。”
话音刚落,却忽听得陆骁说道:“谢辰年,你那情郎来寻你了。”
辰年闻声看去,果就见封君扬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些喜色,贺泽也从池边站起身来,嘴边上却是带上了一丝古怪笑意,站在那里静待着封君扬过来。
封君扬人到近前,先看了辰年两眼,这才转头与贺泽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倒是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在这里喂鱼取乐。”
贺泽笑道:“这不是怕影响你疗伤,所以才出来转一转消磨下功夫嘛。”
辰年看他两人要说正事,便拉了陆骁要往别处去,谁知封君扬那里却是忽地转过头来与她说道:“辰年,你裙子湿了,先回去换过了衣服再去游玩,莫要受凉。”
辰年低头看去,果然见自己的裙角湿了些,想是刚才靠水边太近不小心垂进了池水里。她便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沿着来路往封君扬的住处走。
直待辰年带着陆骁走远,封君扬这才回过身来冷着脸看向贺泽,问道:“你什么意思?”
贺泽却是笑道:“君扬,你也太过紧张了些,她身边一直跟着那个鲜氏族人,我能拿她怎样?”他停了一停,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封君扬两眼,“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话,你竟就紧张地追了过来。君扬,这不像你。”
封君扬听完却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反问他道:“你我两个,到底是谁在紧张?嗯?贺十二。我现在还没娶你贺家的女儿呢。”
“纵是现在没娶,可以后呢?”贺泽也收敛了脸上笑意,问封君扬:“你可是能为了她不娶我贺家女儿,不娶任何世家大族的女儿?”
封君扬贵为云西王世子,是要袭承云西王位的,他娶的妻子将是未来的云西王妃,就算不是芸生,也将会是其他门阀之女,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出身清风寨匪窝的姑娘。其实根本不用贺泽提醒,他心中对这一切都十分清楚,他不可能对辰年明媒正娶,所以他才会这般不择手段地引诱她失身于他,只不过是为了能将她留在身边。
封君扬不觉微恼,抿了唇默然不语。
贺泽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将手里的鱼食漫无目的地往池中丢着,轻声说道:“君扬,你我相交多年,我再劝你一句,若你真喜欢谢姑娘的天真烂漫,不如就放了她走。我们这样的人,情爱两字实在是太过奢侈了,就算你能喜欢她一辈子,你可能护得她一辈子?你还不知道那些门阀权贵后院里的龌龊吗?再可爱的女子,一旦进了那个地方也就不可爱了。”
封君扬沉声说道:“我不会叫她进后院,我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哦?”贺泽不觉失笑,又问道:“那叫什么?妻不妻,妾不妾,婢不婢,她若生子呢?也一并带在你身边养着?那你欲将你的正妃嫡子置于何处?嫡庶不分内宅不宁,冀州薛氏的教训就在眼前,君扬,你还没看够吗?”
“贺泽!”封君扬面沉如水,冷声打断贺泽的话,“你管的事情也太多了。”
瞧他动怒,贺泽便妥协地笑了笑,道:“好,好,好,我不管就是了。反正芸生不过几日就要到了,到时头痛的又不是我!”
封君扬闻言不由皱了眉,“眼下青州这样乱,她还来做什么?”
贺泽将手中鱼食撒尽,拍了拍手掌上的碎屑,颇为无奈地说道:“她也是担心你。再说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她非说要来,谁能拦得住她?”
鱼池旁并无他人,之前跟随着贺泽的小厮在小径一头远远地站着,就是一直不离封君扬左右的乔老也未在跟前,只静候在石桥旁。贺泽瞥一眼封君扬,说道:“我就要带兵离开青州,芸生那里只能要你多看顾了。”
封君扬负手立于池边,淡淡说道:“芸生是我表妹,不劳你说我也会看顾她。”
贺泽听了就笑了笑,说道:“你记得就好。”
封君扬看他一眼,忽地转了话题,问他道:“你去宜平?”
第七十七章逢场作戏
“是。”贺泽点头,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漫不经心,正色道:“我今日来便是要与你说此事。薛盛英已是对清风寨用兵,我猜杨成那里也早做了安排,如果不出所料,眼下青州东西大营里怕是只留了个空架子糊弄人,其中兵马大半已在太行山里。”
封君扬缓缓点头,却又问道:“你就这样带着大军去打宜平?”
贺泽笑道:“我来之前叔父已是向朝中请旨要派兵助薛盛英剿匪,我可不是去打宜平,我和杨成一样,也是助薛盛英去剿匪的。”
封君扬闻言笑了一笑,问他道:“你都安排的这样周全,还来寻我商议什么?”
贺泽默默看他半晌,低声说道:“君扬,我明晚之前必须赶回军中,需要你助我离开青州。”
杨成之所以能够容忍泰兴骑兵先锋驻扎在青州境内,全因着贺泽人先进了青州,犹如人质一般握住杨成手中。杨成虽看着对贺泽礼遇有加,却是绝不肯轻易放他离开的。贺泽在进青州之前自是也想到了这些,可为了给落在后面的大军争取时间,他明知道这般也只能冒险进入青州。
此刻他欲带兵去取宜平,必要先瞒住杨成,设法出了这青州才成。
封君扬说道:“纵是我能助你离开青州,杨成那里也瞒不久,你人不在城内,他必会猜到你的去向。”
贺泽却是摇头道:“无事,杨成怕是很快便要离开青州,他既不在,只要有我的替身留在此处,便可将其余人等应付过去。”
封君扬微微扬眉,想了想后淡淡说道:“我明日晚上便设宴感谢杨成的救命之恩,到时你想法脱身就是。”
贺泽闻言郑重地对着封君扬一揖到底,谢道:“多谢君扬助我。”
第二日,封君扬果然就给杨成及青州军中的其他高级将领送了请帖去,请他们来熙园赴宴。杨成倒是如约前来,军中其他的将领却是来得不多,大家心知肚明这些人都是带兵去了冀州,便也都不提冀州之事,只饮酒作乐。
贺泽也来赴宴,在席上喝了不少的酒,借着酒意遮脸便与封君扬开玩笑道:“听闻你从山里得了一美,为何不叫出来给大伙瞧瞧?”
封君扬闻言立刻就沉了脸,将酒杯往案上重重一放,冷声道:“贺十二,你喝多了。”
杨成知封君扬对那个姑娘颇为看重,甚至为了她疾驰一夜赶去救援,来到青州后更是坐卧一处片刻不离,显然是爱极了那姑娘。不想这贺泽却这样不知深浅,竟拿封君扬的禁脔来开玩笑。他乐得看封贺两家起间隙,见状便假意劝封君扬道:“世子,贺将军是喝高了,有口无心,你莫要和他计较。”
谁知贺泽却丝毫不知收敛,拎着酒壶踉跄着往封君扬处而来,手撑在他案上给他酒杯里倒满了酒,笑嘻嘻地说道:“行了君扬,咱们两个谁跟谁啊。不如这样,你不是总叫我贺十二吗?我就拿十二个美人换你这一个,可好?”
封君扬明知道贺泽是在做戏,心中却恼他拿辰年出来谈论,当下起身毫不客气地抬脚重重地踹向了贺泽,怒道:“贺十二,你发什么酒疯!”
这一脚将贺泽踹了个跟头,砸在一旁杨成的酒案上,叮当哐啷地碎了许多东西。贺泽不觉也怒红了眼,指着封君扬叫骂道:“封君扬,你欺人太甚!你正妻还未娶进门,却搞了这么个心肝在身边,你当咱们贺家好欺负吗?”
贺泽这话一嚷出来,众人顿时明白他今日也是故意找茬。之前就有传言说贺家与封家有意结亲,此刻看来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难怪贺泽会不悦封君扬过分宠幸其他姬妾,故意借酒盖脸来说此事。
杨成给了部将一个眼色,众人便都齐齐上前劝开了封君扬与贺泽两人。贺泽已是喝得大醉,由人扶了才能立住,嘴里却叫嚷个不停。封君扬那里也似不肯罢休,竟要提剑斩杀他泄恨。杨成瞧了只得吩咐左右道:“还不快将贺将军送回去休息!”
便有两个将领出头架了烂醉如泥的贺泽离去,杨成转身来劝封君扬道:“世子,莫要和个醉鬼生气。”
封君扬脸色铁青,抿着唇角不肯言语,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脸色下来,端酒向杨成谢道:“今日宴请杨将军就是为了谢那日相救之情,不想却被那个混人搅成这样。君扬在此自罚一杯,杨将军莫怪。”
他说完便先饮尽杯中之酒,杨成见此少不得要说几句大度话,也跟着饮了一杯。酒宴重又继续,虽没了贺泽,反而更显和乐。青州与云西并不接壤,两者之间并无太大的利害关系。封君扬借着酒意就与杨成说道:“古人云远交近攻,其实咱们云西与青州才该更亲近一些才是。冀州薛氏无能,早晚要落入人手,我倒希望杨将军能取了冀州,也好多牵制些泰兴,免得他们贺家这般狂妄。我这里还未娶他贺家女呢,他竟管起我后院事来了!”
杨成猜是刚才贺泽闹事惹得封君扬恼怒,便笑了一笑,应承道:“我们两家是该亲近些。”
封君扬又低声叹道:“不瞒将军说,我上次去冀州也是为了一桩私事。我父王有意将家中小妹嫁与薛氏,可母妃甚宠我这妹子,非要我亲自去冀州看上一看那薛氏男儿可值得嫁。谁知……”封君扬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只摇着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唉,罢了,罢了。”
杨成却是听得心中一动。云西王妃只生有两女一子,长女嫁于当今皇帝为妃,独子便为这世子封君扬,还有小女尚在闺阁,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