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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琰垂了垂眼帘,按捺住心中杀意,只恭声道:“将军这话说得奇怪,末将不解。”
辰年冷冷一笑,懒得与他计较,道:“你解不解都没关系,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说。我说投降,自是假降。”
宋琰转念一想,自觉明了辰年的用意,沉声问道:“你想借机拖延几日,以待王爷的大军?只是用何借口拖延?”
辰年答道:“流民。贺泽定也知道宜平城里有许多流民,我出面与他谈判,叫他在江遍备好船只,只要能把我这些流民皆都送往江南,我就把宜平城给他。”
宋琰听完这借口,心中略觉失望,暗道女子就是女子,这般的借口竟也想去糊弄一方枭雄。他摇头,道:“贺泽不会信,他定会看出你这是拖延之计。”
不想辰年却是笑道:“也没想着叫他信,只想麻痹他,叫他以为我们已没了斗志,只想拖延时间,等你家王爷来救。”
宋琰不解,问道:“这有何用?”
“大用处,”辰年看着他,沉声答道:“我要趁他麻痹,误以为我们没了反抗之力的时候,带兵出城偷袭他大营,杀他个措手不及。咱们不知着你家王爷的援兵了,咱们靠自己,重击贺泽,也好安定城中军心!”
宋琰心知此法极为冒险,可眼下实在别无他法,唯有放手一搏。他思量片刻,应道:“好!我带兵去。”
辰年却是笑,道:“你去,打不赢贺泽,我留下,也守不住这城。不如咱们还是各展所长,你来守城,我去偷袭。”
宋琰知辰年所说皆是实情,也无从反驳,思量片刻,咬牙道:“好。”
他两人商议妥当,辰年就亲笔写了封书信,叫人连夜送出城外。
贺泽接到书信,见辰年在信中说自己无意于天下之争,占宜平不过是为了给寨中流民求个容身之所。若是他肯在宛江预备大船千艘,她愿意带着聚义寨渡江南下,把宜平拱手让给他。
贺泽默默看完那信,不觉无声哑笑,讥道:“这个谢辰年真是异想天开,眼看城破在即,竟还要与我来谈条件。”
他将信丢给幕僚,那幕僚扫了几眼那信,面上也现了笑容,道:“将军,她这是没了斗志,只想着借机拖延几日功夫,好等着那封君扬来救。”
贺泽点头,“不错,她正是此意。”
那幕僚沉吟片刻,又道:“由此可见,城中人心怕是已经不稳。那城中本就多为流民,守城士兵也大半是聚义寨的寨兵,这些人随着聚义寨南下,不过是求个活命。将军,不若在箭矢上绑上些安民招降的告示,叫人射进城内,好乱对方军心。”
第十五章半夜袭营
贺泽点头。命人出去准备此事。
军中派去襄州的探子不断带回封君扬大军的消息。对方虽挖通了山道。全速往宜平行军。可若到來却至少还要五六日的功夫。辰年这里又洠Я硕分尽V磺笸涎邮比铡6鸾稀L┬怂惨呀似健2蝗站涂傻酱铮浚
形势终于开始逆转。贺泽面上重又露出从容微笑。交代诸将道:“诸君今夜好好休整。待明日再给那谢辰年与宋琰全力一击。拿下宜平。静待封君扬的到來。”
诸将齐声应诺。个个面带喜色的出了中军大帐。
就在当夜。宜平城内。辰年从军中募集到六百精壮。以酒肉犒赏众人。准备半夜出城偷袭贺泽中军。她身穿黑色战袍。外罩薄甲。站于军前。用双手端起酒碗。朗声说道:“这碗酒只是为大伙壮行。待咱们凯旋归來时。再不醉不休。”
众军士也俱都像她一般。将那碗酒一饮而尽。用力摔了那碗。
辰年笑笑。上马先行。走不多远。温大牙拦在路上拽住她坐骑辔头。仰头看她。道:“大当家。你叫我和傻大随你一同去。”
辰年从马上俯下身來。低声与他说道:“别说傻话。若是我回不來。就照我交代的做。”
温大牙闻言红了眼圈。手上死死拽住那辔头不肯松手。又道:“那该请静前辈与你同去。”
这次袭营是九死一生之事。她怎能叫师父同她去冒险。辰年目光坚毅。坐直了身体。轻声斥道:“放手。”
瞧她这般。温大牙虽有百般不舍。却也不敢违抗。只得松了那辔头。辰年看他两眼。忽地咧嘴向他笑笑。这才一抖缰绳。策马而去。温大牙眼圈通红。默默退到一旁。看着她带着那六百死士出城而去。他正感到万分难受时。忽听得身边有人问他道:“那丫头交代了你什么话。”
温大牙转头。这才看到朝阳子不知何时到了身旁。他知辰年一向敬重朝阳子。闻言便就将朝阳子拉倒一旁。小声说道:“大当家说她要是明天早上还回不來。就叫我带着傻大往北跑。去寻陆骁。茂儿那孩子。还要麻烦道长和静前辈送她去盛都寻崔习。”
“崔习在盛都。”朝阳子问道。
温大牙挠挠脑袋。答道:“大当家是这么说的。她说封君扬虽然将崔习带走了。可短时间内既不会信他。也不会用他。只能派人将他送到盛都去。”
朝阳子听得沉默半晌。这才轻轻地冷哼一声。低声骂道:“这丫头。竟是把后事都交代了。”
他一说这话。温大牙差点落泪。哽着嗓子说道:“还在牛头山时。我就知道大当家心眼最软。”
瞧着温大牙一个大汉子竟还抹起泪來。朝阳子气得直想扇他。怒道:“你哭什么哭。她还洠滥亍7判摹D茄就访笞拍亍R欢芷桨不貋怼!
宋琰在远处瞧到他们两个嘀嘀咕咕。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來。询问道:“两位可要上城墙去看。贺泽大营距此不过几里路程。在城上就能看到那边情形。”
温大牙虽万分担心辰年。却洠怯缕疑铣乔饺タ础3糇幽抢镆膊蝗倘タ础K餍宰硗鞘馗ァ?谥兄坏蜕钸叮骸吧烙忻8还笤谔臁!
宋琰在那站了片刻。独自登上了西侧城墙。举目远望。贺泽中军大营设在城西。营帐连绵成片。占据了大半个山坡。
辰年带人从北城门而出。向北偷偷绕向贺泽营后。借着地形之便。从高处俯冲而下。不待那外面巡逻的军士反应过來。便就冲进了贺泽大营之中。
其时正是半夜时分。营中军士白日里恶战一场。皆都是疲困不堪。睡得如同死狗一般。便是那些将领。因从贺泽那里听说城里已经求和。心里也有些松懈。不少人都卸甲睡下。辰年忽地率兵杀到。果然将众人都杀了个措手不及。
贺泽在帐中听得动静。正惊怒间。外面又有军士慌乱來报。道:“将军不好。封君扬带大军从西杀來。已是杀入营中了。”
外面确是有人不断高喊着封君扬的名字。贺泽却知封君扬大军离此还远。定是那谢辰年假借着封君扬的名字前來袭营。他抬脚将那报信的军士踹出老远。冷声喝道:“胡言乱语。封君扬人还在襄州。外面那些定是从宜平城里出來的。你慌乱什么。”
贺泽一时顾不上披甲。提了宝剑就往外走。出得那帐门。一抬眼就见远处许多营帐已是被人点燃。火光冲天。营中已是大乱。军中不少人都以为真的是封君扬大军杀到。斗志全无。开始溃散。贺泽副将挥剑杀了几个逃兵。这才勉强制住了溃败之势。逼得那些军士回头再战。
可辰年等人皆都是轻骑。岂是这些普通军士可以相抗的。众人纵马在营中左突右击。直杀得各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贺泽瞧得大怒。急令部将收整人马抗敌。他自己也提剑上马。正欲要上前厮杀。就见火光里。一人一马向他这里疾驰而來。那伏在马上之人身姿苗条。面容俊美。竟是个女子。
辰年连杀了几名将领。这才寻到贺泽大帐。瞧他竟然就在帐外。心中大喜。再顾不得与其他军士纠缠。只策马往贺泽处冲了过來。
贺泽身边有许多亲卫保护。见辰年纵马冲來。忙都挺身迎上前去。试图将她击杀。辰年从马上俯下身來。挥刀左右劈砍。杀得几个亲卫。直冲至距离贺泽几丈远。才被数十名亲卫勉强拦下。
贺泽早已见识过辰年在战场上的骁勇。可这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与那些亲卫的拼杀。还是叫他忍不住震撼叹服。她一身戎装。面容上是他从未在女子脸上看到过的狠厉与坚毅。似是不畏生死。纤细的手臂高高扬起。似是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一刀下去就能将数支长枪齐齐斩断。
辰年几次前冲。却都被那些亲卫拦下。不得近贺泽身前。远处。贺泽的骑兵也纷纷上马。辰年不敢恋战。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生擒贺泽之心。口中长啸一声。告知同伴撤退。同时自己也拨转马头往外冲杀出去。
贺泽怎肯放她走。亲自带人上马堵截追击。
辰年收拢了五六十人。却被敌兵团团围住。她一马当先。强行冲开包围。逃至外面。另一路人马由朱振率领。也刚刚突击而出。众人会合一处。辰年扫了一眼。见洠в新翅煞娴热松碛啊<鄙手煺竦溃骸翱捎腥丝吹铰炒笫濉!
朱振摇头。“不曾看见。”
当初他们兵分三路。辰年、鲁嵘锋与朱振三人各领兵二百。女生文学现如今只才突出两路。那营中犹有拼杀之声。可见鲁嵘锋那一路还身陷其中。这鲁嵘锋虽然是封君扬的眼线。可并未曾真的伤害过她。更何况他还是灵雀父亲。她不能见死不救。
辰年目中燃火。咬了咬牙。喝道:“受伤的先走。自觉还能再拼杀一场的。随我回去救那里的兄弟出來。”
言罢。她用刀背用力一击马臀。又向敌营冲了过去。身后朱振等人怕她有失。忙又在后追了上去。一行人重又杀回。果见鲁嵘锋等二十余骑被贺泽军士困住。逃脱不得。
辰年弃刀持枪。冲进那敌军之中。带着鲁嵘锋等人突围出來。喝令众人快走。自己却微勒缰绳。留在最后拦击追兵。眼看着众人突破重围而出。辰年长枪一横。逼退几个追兵。正欲从后去追同伴时。却忽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呼道:“将军救我。”
她回头望去。就见有个寨兵半身是血。从马上栽落。被十数个敌军死死困住。眼看就要死于乱刀之下。辰年一时不及细思。从马上跃起。转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