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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片刻,那门帘便被人从外打开,朱振带着个二十多岁的灰袍男子跨进屋内,他抬眼瞧见辰年正围在火边剥栗子吃,面上不觉微微一怔。
辰年抬头去瞧他,笑着招呼道:“这边暖和,过來坐吧。”
朱振迟疑了一下,这才往火塘边走了过來,温大牙笑着向他递过一矮凳去,又抬脚踹了踹傻大,低声骂道:“起來,腾个地方,看你跟熊一样。”
傻大不情不愿地起身,还未站起却又被朱振摁下了,道:“不用,不用,挤一暖和。”
傻大就咧嘴向他笑一笑,往旁边挪一挪,空出块地方來,朱振带着那灰袍男子也在火塘坐下,看看仍在专心致志剥栗子的辰年,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想了一想,才道:“这位樊兄弟有事要找大当家说,我就带他过來了。”
辰年抬眼瞧一瞧那灰袍男子,却是说道:“我认得你。”
灰袍男子心中微惊,不动声色地抱拳向着辰年拱一拱手,不卑不亢地唤道:“大当家。”
“樊景云,是吧?”辰年笑一笑,问道:“我在道长那里看到过你,你会医术。”
“正是小人。”樊景云应声,却又解释道:“算不得懂医术,只是以前做行商的时候贩卖过几次药材,多少知道点药性。”
辰年不觉扬眉,这樊景云既然贩过药材,不知朝阳子为何洠О阉ピ莆鳎戳朔霸埔谎郏仕溃骸澳憧芍莱とチ撕未Γ俊
为了安全起见,朝阳子去云西之事只寨中的几位首脑知道,便是这朱振都不清楚朝阳子到底去了何处,辰年问这樊景云,不过是做试探,不想他却是答道:“知晓一些,道长本想叫我一同去,只是前阵子我的母亲不巧患病,小人不敢离开,只好辜负了道长的看重。”
辰年见这人说话十分周全,略略点一点头,这才又问他道:“你有何事找我?”
樊景云说明來意,竟是建议辰年给寨中收留的流民重新划分住处,“把同乡的凑到一起去,从中选出能服众的來,一是彼此之间好照应,二也是乡俗相近,也能少些争斗。”
辰年与崔习等人倒是也想到过这点,只是又怕一些同乡流民凑在一起容易拉帮结派,更不好管理,便就作罢了,现听樊景云提起,她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有利有弊,还需得从长计议才行。”
樊景云又继续说道:“因小人懂些粗浅的医术,常被叫去给大伙包扎伤口,小人经了这么几次,发现大伙争斗多是因为利益之争,”说到这里,他不由露出些苦笑,“以前四下里逃难的时候,能有人给口吃,大伙就觉得感激不尽,可眼下有吃有喝有屋子住了,却有人不满意起來了,想着住得更宽敞点,吃得更好点。”
辰年垂下眼帘,淡淡说道:“人心不足。”
樊景云接道:“所以小人想着,能不能给大伙找个事做,忙着,许得就洠Э障心阏叶崃恕!
这想法与辰年不谋而合,辰年便道:“等开春天气转暖,便要组织大伙在山里开荒种田,还要新建些屋子。”
“那就好。”樊景云笑道。
事既已说完,樊景云便随着朱振告辞出去。
温大牙瞧着那樊景云十分顺眼,忍不住向辰年说道:“大当家,我瞧这姓樊的是个有心算的人,不如就把他调到我手下,给我做个帮手可好?”
辰年道:“我回头仔细查查这人底细,只要洠裁次暑},和朱振说一声要过來用便是。”
温大牙眼下掌管着整个山寨的吃喝杂务,颇觉费力,一直想寻个得力的助手來帮忙,既瞧上了这樊景云,又得了辰年允诺,立刻便着人去摸他的底细。
过了洠Я饺眨霸频那榭鼍投疾榈搅耍肥侨缢约核档媚前悖浒踩耍依镏挥懈隼夏铮龉改晷猩蹋礇'赚得什么钱财,也就洠苋⑸舷备荆髞砦浒舱铰遥爬夏锼孀偶父鐾缣幽训搅苏饫铩
温大牙这才放下心來,将他调到身边來用。
关于如何安置流民的事情,辰年那里与崔习仔细商议了几回,又把樊景云叫过來细问他的意见,春暖之前,终于按照樊景云所建议的,将外寨重新划分了区域,分别安置來自不同州郡的流民,又从中挑出壮丁來编在一起,忙时种地,闲时学些棍棒功夫,
辰年与众人有言在先,道:“大家放心,我不是拉你们入伙,只是叫大伙有些保护自个的手段,我虽是匪,可是不叫你们落草为寇,我知晓,但凡能混下日子去,洠嗽敢獾犊谏瞎睿巯峦饷嬲铰遥蠡锊坏貌淮赵谝淮グ锘ブ孟蚶咸煲痔趸盥罚蘸笸饷嫣搅耍忝窃缸呔妥撸叵缫舶眨砣ケ鸫σ舶眨勖腔ゲ桓缮妫鞅记俺獭!
她这番话说得不少人都动容落泪,不知是谁先起了头,齐声唤道:“谢四爷,谢四爷。”
辰年听得哭笑不得,往下压了压双手示意大伙停下,朗声笑道:“我虽是女子,可大伙能看得起我,唤我一声谢四爷,我心里十分欢喜,别的话我不多说了,只还有一句: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上千人齐声应诺,那声音似是震得地动山摇,寨中众人看向辰年的目光更是崇拜,而陆骁那里,虽仍是怀抱弯刀默默立于一旁,可那眼中却满是欢喜与骄傲。
山寨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每日里乱作一团,待到将开荒种田之事也都安排好时,已又是阳春三月,辰年这里刚得一口气,温大牙便就又想起要去宣州做买卖的事情來了,忙催着辰年出门,
辰年颇觉无奈,问他道:“温大牙,你就是使唤牛,也得给它个喘气的功夫,是不是?”
温大牙却是嘿嘿笑道:“我这不是瞧着大当家辛苦,想叫您出去散散心嘛,做买卖只是顺道的事,可有可无,可有可无”
辰年对他洠Я似⑵坏玫阃罚溃骸昂谩!
可去宣州却与去飞龙陉不同,那是座大城,繁华不在冀州城之下,总不能拿着刀剑明的去抢,辰年寻崔习商议,崔习道:“咱们现在名声刚起,全靠着一个‘义’字,与其零散的去劫那些富户,不如索性做一票大的,想法劫了宣州的官银。”
辰年只道自己胆大,却不想崔习更是胆大包天,默默看他两眼,才道:“与官府相争,咱们得不了便宜。”
崔习却是说道:“现在世道这般乱,便是被人知道是咱们做得,宣州的人不能追到咱们山里來,青州与冀州也洠Э瘴顺鐾罚矣辛舜蟊室剑勖遣藕萌ス毫浮!
辰年沉默不语,崔习便又劝道:“咱们眼下粮食虽然还够,可瞧眼下形势,江北近两年都安生不了,日后來投奔的人越來越多,总要养得起这些人才行。”
辰年被他说动,咬了咬牙,道:“好,就依你所说,不过,若是能叫对方查不到是谁做的,那才最好。”
第五十四章杏林相遇
他两人细细商议,又寻了对宣州了解的人來细问那里的情况,终于定下了初步的计划。辰年留崔习与温大牙两个看守山寨,自己则带了傻大、樊景云等一行人扮作冀州行商,前往宣州。
别看温大牙之前一直恨不得立刻赶辰年出去,真到她走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担心,嘱咐道:“大当家,这回就权当真是去做正经生意的,先瞅一瞅情况再说,切莫着急动手,安全第一。”
辰年笑道:“放心,有陆骁在呢,洠隆!彼A艘煌#纸麓笱澜械酪慌裕∩档溃骸坝龅侥巡娜藖硌笆拢闳粞共蛔。腿デ笪沂Ω赋雒妗!
静宇轩一直在偷练五蕴神功,朝阳子走后更是毫无顾忌,此刻功力虽才恢复了五六分,可压制一般武林高手却已是绰绰有余。温大牙并不知晓静宇轩暗中练功之事,可辰年既然这样交代,他就点头应下了。
辰年又道:“道长走了这长时间,也不知情形如何,他那里若有什么要紧消息,你速叫人传信于我。”
温大牙应道:“我知晓,大当家放心。”
辰年这才带了陆骁等人下山,沿着两侧初绿的蜿蜒山道,向北而去。山间道路难行,他们走得又不着急,待到宣州时,春风已过燕次山,吹开了宣州城外的树树杏花。
柳丝挂燕,杏花如雪。众人瞧见如此美景,一时都瞧得呆了。辰年率先下了马,牵着马沿着山坡缓步向下,一路行來,仿若置身于画卷之中。她忍不住转头去看陆骁,轻笑着问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花妖?”
陆骁深深看她两眼,郑重点头,道:“会。”
辰年殊不知自己眉目如画,清丽绝俗,此刻便是这花雨中最为动人的花妖,听陆骁答得这样肯定,她不禁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丝顽皮,戏谑道:“那你可小心不要被花妖摄走了。”
陆骁面上微红,将视线从她面上移开,只应道:“好。”
落在后面的樊景云赶上前來,笑着插言道:“少东家,这南坡本就又叫杏花坡,每年杏花开的时候,常有宣州人來此游玩。不过,咱们走的这还不是风景最好的,最好还在东边。那边有片湖水,湖边垂柳依依,坡上杏花如雪,上接青山,下映碧湖,景色最盛,游人也最多。”
辰年回头看他一眼,问道:“这样说來,樊大哥是去过那里了?”
樊景云答道:“前些年曾慕名去过一趟,还不小心冲撞了一位前去赏景的美貌小姐。”
他这样一句话,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來,便有好奇心盛的人忍不住高声问他道:“结果如何?”
樊景云笑笑,大方道:“差点被她的护卫打死,还是多亏了那小姐说了句话,这才得以活命。”
辰年听了也不觉好奇,问道:“那小姐说了句什么话?”
“她说,”樊景云故意停了停,引得众人都屏息等着他的下半句话,这才把嗓音逼细,学着女子的声音说道:“哎呀,可莫要打死了他,污了我这地方!”
众人听得了愣了愣,这才放声大笑。
傻大却不知这有何可笑的,只粗声问辰年道:“少东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我可是饿得狠了。”
辰年翻身上马,一提缰绳,笑道:“这就进城。”
众人随着她往坡下跑去,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