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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姜的身子在沈约怀里,她在颤颤发着抖。她的眼睛闭着,沈约看不见她眼内的空洞,却能感受到她周身弥漫着的绝望。
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沈约猛地把卫姜抱住,那样紧,那样用力,好似在用着他全部的气力,好似在释放着他所有的压抑。
“卫姜,是我,我是沈约,我是沈约。没事了……没事了……”沈约一遍一遍在卫姜耳边说着话,他的声音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极致温柔。
沈约……
卫姜的身子渐渐停止颤抖,她的睫上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缓缓,缓缓睁开了眼睛。
卫姜的泪滚落在沈约的手背上,烫得沈约的身体一震。下一刻,一股大力就将他的身体掀了开去。
沈约猛然回神,那力道太大,他连退数步,方借着身后的竹,踉跄稳住自己的身体。
无边的竹叶纷纷落下。
再抬眼时,沈约看见卫姜在别人怀里。
卫姜依旧紧闭着双目,可如今,在别人怀里,她停止了挣扎。
“公主!”那男人的声音粗犷,听着便是个武人。
沈约正要上前,却又顿住。因他看见卫姜的手指紧紧揪住男人胸前的墨色衣襟,“阿城,带我走……”
那男人便一把打横抱起卫姜。
男人抱着卫姜匆匆经过沈约的身边。
一阵劲风过,是那个被卫姜唤作阿城的男人狠狠瞪了沈约一眼。
卫姜躺在阿城怀里,她面色煞白,却是极依恋的模样。
那一刻,沈约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睁睁看着卫姜随着别人而去,他只觉心底一空,好似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流失了。
☆、166。宫宴(6)
直到沈约的背影消失在紫竹林的尽头,长歌方喘出一口牛气。她真心不是要故意偷看的,她只是不小心路过……然后,然后就偷看了一小下,就一小小下……
一棵大竹子下,长歌低头,摸肚皮。有点饿了呢,饿得她心里都开始惆怅起来。
后来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就是卫姜口中的那个徐斯城吗?
看着是个不错的人呢。而且,好似卫姜对他挺依赖。这是第二次了,卫姜要徐斯城抱,不要沈约抱。
提起沈约,长歌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他方才的样子,也不像是对卫姜没情的,可他又为何要跟卫清搞在一起?还连累了卫姜受那样的苦……
如果换做是她,长歌想,纵然那个沈约再回头,她也是不要他的了。有些感情即便开始得再美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这也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啦。也不知道卫姜怎么想的。卫姜的想法总是跟她不同的……
长歌盘腿坐在竹下,她托了腮,面上满满都是惆怅,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这个时候,一阵风过,就有无数的竹叶子簌簌飘落,这一落便落满了长歌的周身。
长歌初初也没觉着有什么,却偏有一片调皮的叶子穿越重重阻碍,一落就落进了长歌的脖颈里。
脖子里冰冰凉凉的,有些不舒服。长歌就下意识就自个儿衣领处瞅了一眼。这不瞅不打紧,一瞅,长歌险些晕过去。
她看见有一片翠绿的竹叶又落进了她的衣领里,若她没眼花,那翠绿主叶子上头赫然趴着一只赤褐色的蜈、蜈蚣!
长歌吓死了,爬起来各种跳脚抖衣服。啊啊啊啊啊啊蜈蚣掉进她身体里了她要死了!
眼见抖不下来,长歌也顾不上许多了,保小命要紧她就开始扯衣领脱衣服。又因为跳脚跳得太厉害了脚下不稳,她一个趔趄,整个后背就生生撞上了一棵粗大的竹子,又弄得无比竹叶萧萧下。
长歌快哭了。怎么蜈蚣还没出来?她真要把衣服全脱了蜈蚣兄才会高抬贵手么?
保小命要紧!长歌开始掀衣服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耳畔突地就传来了一把熟悉的男声,“你在做什么?”
长歌僵,掀衣服的动作就顿在了那里。
男人绕过大竹子,转眼就站来了长歌的面前。他古怪地看着长歌,长歌维持古怪的姿势看他。一时间,气氛微妙得可怕。
男人广袖一拂,突地笑了,“我的长歌,你这是对我投怀送抱的节奏吗?”
长歌:“……”
男人走近一步:“竟然连衣裳也等不及要脱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心甚慰。”
长歌:“……四叔,我要死了……”
“……”
在她那无所不能的四叔的帮助下,长歌终于驱散掉了体内的蜈蚣。囧。
长歌吓死了,真的真的是蜈蚣啊!就那么硕大的一条,自她衣衫下摆里掉出来,落在竹叶地上,还发出“啪”的声响。
面对了那条竹叶子上的蜈蚣,长歌当场石化。
蜈蚣兄则动动脚,大摇大摆钻进满地的竹叶子中间,找不见了。
长歌僵立在原地不动,嘴里全是碎碎念,我真是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呜呜呜呜……
冷不防地,手腕一把被身边的苏行扯住,苏行望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长歌,默默将她拉来身边。
长歌惊,左右四顾,“你干什么呐?这是在宫里!”
苏行默默看她,未言语,却是扯着长歌就走。
长歌扒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肯走,他们这个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太容易叫人误会了有木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长歌这条细胳膊又如何拧得过她四叔那条大腿呢?
长歌急了,呜呜哭,“四叔你要做什么了啦?!”
苏行停下步子,回头默默看长歌:“带你去洗澡。”
长歌:“啊?”
苏行淡淡道:“我不想抱着你的时候,你满身都是蜈蚣身上淡淡的野草气息。”
长歌:“……”
长歌就这么不甘不愿地被苏行一路拖走了。
那只钻进长歌衣领的色蜈蚣又自竹叶间爬了出来,一路留下簌簌声响。
突地,一只黑色的靴子猛然落下,精准地将蜈蚣踩在脚下。
蜈蚣粉身碎骨。
有风吹来,吹得来人的衣衫下摆在风中拂动。那是尊贵的独属于卫国太子的墨色锦袍。
看着远处在竹林尽头的两个相依偎的背影,卫衍一拳猛然就击上了身侧的大竹子。又有无数竹叶洋洋洒洒落去了地上。
是夜,太子东宫。
书房内,今夜的火光不甚明亮。
太子卫衍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
卫衍的身后,喋喋不休说着话的是他那倚重的孙姓幕僚。
孙幕僚摸着自己下巴上那一把长长的胡须,“殿下明日便要交上兵符?”
☆、167。宫宴(7)
卫衍未回头,只颔首,因为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那孙幕僚却道:“殿下且三四。”
卫衍皱眉,缓缓回身,看孙幕僚。
孙幕僚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殿下,历朝的皇子,掌握了兵权便是掌握到了先机。”
卫衍猛地抬眼看他,目中的厉色直逼孙幕僚。
孙幕僚却仿佛不以为意,他眯起了那一双小而狭长的眼睛,瞬也不瞬同卫衍做对视,“臣所说所做一切,都是为殿下的大业考虑。”
卫衍静静看了他一瞬,终于转开眼去,“此事日后不可再提。我父皇身体一直康健。”
没想,那孙幕僚又道:“正是因为陛下身体康健,属下才不得不提。殿下,属下听得一些风声,陛下是十分钟爱小皇子的,且对小皇子的培养,从未落下。”
卫衍面色渐渐肃穆起来,“小弟年幼……”
孙幕僚又适时跟上,“可皇上正值壮年,十年之后,小皇子可就是个有力的竞争者了。”
卫衍垂眼看孙幕僚,眸中厉色更甚。
孙幕僚地下头去,朝卫衍做了一个辑,“属下并非挑拨殿下同小皇子的感情,属下只是提醒殿下,要防着一些事做大才是。”
卫衍静静立着,脸上的神色倏忽变换。
这一夜,又有一封经特殊渠道传来的书信落在了怀王苏行书房的桌案上,那书信上也只简单一句话——一切尽在主公掌握之中。
夜风轻轻,吹散朱颜,长歌在洗澡。
静静泡在温泉池子里的长歌真想叹一声,四叔家可真奢侈啊!竟然有天然的温泉做引,真真是比皇宫内她的父皇要舒服数倍不止。
其实,若父皇懂得享受,这样的排场又如何不能有?只是父皇天性不喜铺张就是了。
总的来说还是一句话,跟着四叔有肉吃啊!
“四叔,我可以喊你土豪吗?”泡在温泉池子里,自己同自己玩的长歌就脱口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喊我什么?”
看着自屏风后头绕过来的潇洒身影,长歌石化了。
“你、你、你……”
苏行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了过来。“我什么?长歌,你可又在说我的坏话?”
长歌理智终于回神,她绯红了一张脸的同时,身子下沉再下沉,只露一个脖子在水面上,企图以这样的法子来装死。她明明是想大声斥责他的,可开口的声音却变得软绵绵,“你……快出去!你怎么可以……偷看、偷看我洗澡?”
苏行挑眉,这个时候,他已站在了温泉池边,“我怎会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长歌:“……”
长歌要哭了,似乎自从某种禁忌打破之后,这人的情感就像那脱缰的猛虎,往往趁她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就会突然发难,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
嘤嘤嘤嘤嘤长歌不要被吃。
苏行挑眉看长歌,雾气氤氲中,她的脸蛋灿若红霞,“土豪……是什么?”
额,原来四叔在纠结这个问题?
长歌叹一声后怕,也好,这样到底是转移他的话题了。长歌就支支吾吾道:“土豪、土豪是近年来帝都流行开来的词汇,意指……意指……”长歌一不留神,就对上了池边苏行那灼热的视线。真的好热好热啊,她在水里呆不住了要跳出来了呜呜呜呜……
“意指什么?”苏行挑眉,催促。
长歌硬着头皮道:“意指一个人……好有钱的样子。”
苏行煞有其事点头,“倒是个好词汇,我却不知。”他深深看长歌,“看来我们长歌懂得比我要多。”
“哪……哪里……”说话间,长歌抬头。这一抬头,就差点崩坏了她的一颗纯洁少女心,四叔他、他、他、他在脱衣服!
是的,脱衣服没错!
此刻,苏行已然脱了身外那一件骚包的广袖白袍。白袍落在地上,在苏行的脚边,层层叠叠铺散了满地。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在长歌的四肢百骸蔓延。
长歌感到口干舌燥,她又把身子往下沉了一沉,一个不当心,喝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