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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平终于点点头:“好吧。也许面对真相好过沉浸在幻想里无法自拔。我明天就去阳城。我的婚假也没几天了,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了。谢谢你,沈力。”
此刻沈力心中却涌上了复杂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无法向姚天平坦白的。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龌龊,因为他的建议不单纯是为了姚天平,也是为了自己。自从他收到那张请柬,他的心头便打上一个结,这个结梗在他的心头,每每令他无法喘息。
他太好奇了——黎虹这个人,究竟与秦若烟有没有关系呢?如果姚天平能在阳城找到关于黎虹过去的信息,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呢?
次日清晨,沈力起床的时候,姚天平还在睡梦里,他知道姚天平昨夜一定又失眠了。
沈力看着似婴儿般熟睡的姚天平,微微叹了口气。睡眠可以让人忘掉现实中所有的忧愁,而当醒来呢?醒来时便又要面对一切了。
这是姚天平昨晚临睡前告诉他的。姚天平说,他真想这么永远睡下去,不再醒来。他终于体会到那些轻生者的心态了。只有永远睡去才能令他们彻底解脱……
沈力不能等姚天平醒来,为他送行了。他请的事假期限已到,必须去上班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骑他的摩托,而是步行走到站台等公交车。他知道,改变他几年来习惯的人,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遇到的戴口罩的女孩。而他选择乘公交车上班,再次遇见女孩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他知道,在这个有几百万人口的都市里,两个人偶遇的可能性有多小。而他对于这个可能性抱以热烈期望的原因,便是他从家到工作的学校,恰好也是通33路车的。当他昨晚想到这个问题时,难以抑制地兴奋了好久。
车来了。他跳上车,找了个难得的空位坐下。然后他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搜寻的结果当然是令他失望的,心中那一丝如夜风里颤动的烛火般的希望就要熄灭了。
他的目光锁定了车门位置。每当汽车靠站时,他都会盯住上车的每个人。当车门关上的那刻,他会感到车门在心扉上猛然一击,那簇烛火就更黯淡了一些。
而世间的奇迹总会发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或者期不期待,奇迹该发生时便会发生。
当那个身影出现在沈力的视线里时,他眼睛里就要熄灭的烛火在瞬间异常明亮起来。他的嘴唇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栗。
那个女孩,依然是昨天的一身装扮。当她轻轻一跃跳上车时,沈力脑海里一直不断浮现着的身影,一下子由朦胧转为清晰。
已经没有空位了。女孩站稳之后车便开始启动起来。女孩是背对着沈力的,只给了沈力一个优美的背影。她刚才上车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自己呢?他暗自寻思着。他觉得她一定看到自己了,因为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目光如炬,而她又好似没有看到自己,她就似一只宁静的百合,只淡淡地绽开,没有丝毫的张扬。
而让沈力感到窒息的是,女孩的脸上,依然是口罩遮面。他又想起了昨天谢远桥讲的那个可怕的故事,那个同时有着天使与魔鬼面容的护士。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与故事里的护士有一种可怕的相像感。这样想的时候,沈力又不禁摇摇头,想甩掉这个念头。无论于理智还是于感情,他都无法想像,眼前这个不染凡尘的女孩在她的口罩之下,也会有一个魔鬼般的秘密!
女孩只乘了三站路便下了车。当女孩经过沈力身边时,她目不斜视步态从容。那一瞬间,沈力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人险些就从座位上弹起,追随那个即将离去的身影了。
可是,当他感觉到女孩旁若无人的目光时,他的身心又重重地跌了回去。他此刻能做些什么呢?冒昧地上前与她搭话吗?那她会怎样看待自己?他无法在这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孩面前,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卑微!
于是,他再次错失良机。汽车很快又启动起来,他在车窗里无奈地回首,忽然发现对面有一所小学。
沈力的心头一动。莫非这个女孩的目的地就是这所小学吗?他瞬间转念,觉得她的外表与气质完全符合一个小学教师形象!
刚刚失落的心又因此而飞扬。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们居然是同行!那个女孩是教什么课程的呢?语文?可能!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文人所具有的知性气息。数学?可能!她的目光告诉他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孩。音乐?更加可能!女孩本身便是一支令人赏心悦目的歌。还有什么可能?体育?呵呵,这个倒是完全否定的。这么一个白晳清秀的女孩,怎么可以整日在操场上风吹日晒呢?这样的结果,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古铜色的肌肤以及结实的肌肉,不由轻轻笑出了声。
而此时,一个念头闪过:如果这个女孩真是一名老师的话,那么她工作的时候,怎么可能戴着一副口罩呢?那个故事里的护士,她整日以口罩遮面也是职业便利。而换做老师的职业,则是绝无可能的!
这种推测,更让沈力觉得释然,随之而来的是兴奋。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要在下午才能实行。下午没有他的课,他跟领导请了假便直奔那所小学。
在学校值班室,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然后编了一个还不错的借口,要找一位老师。他向值班室的师傅简单地描述了女孩的外型特征,还不忘了加上一句:她戴一副白口罩。
值班的师傅想了一下,居然一乐:“你找的莫非是展颜老师?”
沈力一愣。展颜?展颜一笑,百花失色。真是名如其人呢。只是,她的笑脸,只在他的想像之中。
他胡乱点头:“对。就是她。我就是要找展颜老师。”
沈力问清了展颜任教的班级,便进入了学校。
学校的气氛是他所熟悉的,他很快找到了三年级二班。
他还没有靠近那扇窗户,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正在朗读课文。
我国东北的小兴安岭,有数不清的红松、白桦、栎树……几百里连成一片,就像绿色的海洋。
……
夏天,树木长得葱葱茏茏,密密层层的枝叶把森林封得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人们的视线,遮住了蓝蓝的天空。早晨,雾从山谷里升起来,整个森林浸在乳白色的浓雾里。太阳出来了,千万缕像利剑一样的金光,穿过树梢,照射在工人宿舍门前的草地上。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真像个美丽的大花坛……注:本文引用的课文出自小学三年级上册《美丽的小兴安岭》
他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未看花容,先听花语。这天籁般的嗓音已经将他征服。
他站在原处,无比虔诚地站在原处。他害怕自己冒昧闯进她的世界里,惊扰了这么美丽的意境。他一直等到她将这篇课文朗诵完毕,才一步一步缓缓走近那间教室的窗子。他感觉那一瞬间,他的身体轻盈地飞翔起来。对,飞翔。这一刻,就似十年之前,那个飞向合欢树丛的翩翩少年。
口罩女孩16
孩子在沈婕怀里吃着奶甜甜入睡了。她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嘟嘴,一点儿也不安分。沈婕用好奇与怜惜的目光全神贯注地观察女儿的睡相,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沈婕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二十四小时之后便可以下床活动了。只是会阴处侧切的刀口在痛,只能被人搀扶着缓慢行走。
昨晚她被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好几次,孩子每隔两三个小时便饿醒一回,吃一次奶。方程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他就守在婴儿车旁,痴痴地看着他的宝贝女儿,不时转回头望一眼熟睡中的妻子,幸福感似氤氲的雾气一般弥漫着他的精神世界。
傍晚的医院是最热闹的时刻。产科病房也被一种特别的气息所笼罩。沈婕又想起曾经听过的那句话:医院里,只有产科病房是快乐的。此时此刻,她真切地体会到了。
婴儿的哭声就似交响乐般随时上演。这种哭声是会在婴儿之间互相传染的,虽然他们谁也看不到谁,但同伴们的哭声是这个崭新世界里惟一能听懂的召唤。于是,这哭声便似林中的鸟鸣,有独唱亦有合声,在亲人的耳中是最动听的歌。
在这种浓浓的幸福中,沈婕也会偶尔想到生产之前那一幕幕可怕的情景。那个穿黑衣的红脸女人,以及那个襁褓里的红脸婴儿,当她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诡异,却不再感觉害怕。那一切即使是真的,也已经远离自己了,她已经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小婴儿,这个健康的小婴儿此刻正在自己怀里甜甜地睡着,嘴角还留有乳香。
因此她更相信那些画面是由于自己对生产的恐惧而引发的幻觉。因为她只是看到了那个女人与婴儿而已。除了视觉带来的心理冲击,她们并没有给自己造成其他的伤害。
如果这一切是幻觉的话,那导火索便是同事赵莹收到的那个可怕的畸形死婴。而赵莹已经精神失常进了精神病院,她发病只是因为死婴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她想,等过了满月之后,一定要去精神病院看望赵莹。她们平日里是要好的小姐妹,赵莹一直是个开朗的女孩,沈婕希望她能早日恢复正常。
沈婕正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推门而入。
病房里,母亲周青娅与丈夫方程都在。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来,均是一愣。
然后,沈婕犹豫地叫了声“爸!”
周青娅却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面向窗户,那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保持着几分韵味的背影微微有些颤动。
方程回过神来之后急忙迎上前去:“爸,您来了。”
来人正是沈婕的父亲沈天洋。他步态沉稳地走进来,脸上却有一丝窘态。沈婕看着多年未见的父亲的脸,一时间心绪纷乱。父亲明显老了,皱纹更深更多了,头发也沾染了几丝风霜。
从理智上讲,沈婕是不愿原谅父亲的,可此时骨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是做了母亲之后才能深刻体会到的。
沈天洋看着周青娅的背影,欲言又止,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他走到沈婕病床前,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沈婕:“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