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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欢惊叫:“不要!我信你。”
奇洛坐回到地桌旁,依旧作势要割断左手小指,嘴里说道:“我还是发誓的好,免得你仍然心存顾虑。”
林可欢扑上去护住他的左手:“不要伤害自己,我信你。”
“你放心一直留下来吗?”奇洛仍然不肯罢休,再三确认。
林可欢点头:“是的。我会留下来。”
奇洛松了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
反政府武装基地
代表威严和辉煌的强固堡垒依然矗立在那里,只有外壁上随处可见、斑驳陆离的弹痕,彰显着这里曾经遭遇过了怎样的激战。
堡垒内部在被政府军彻底搜查和破坏之后也变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不少基地的留守人员曾经陈尸于此,空气里仍然弥漫着腥臭的气息,久久无法全然散去。
最后一批政府军今天早上刚刚全部撤走,在历经将近一周的纷乱之后,基地终于沉寂下来。政府军走的非常不甘心,虽然他们已经再三确认这里没有哪怕是只老鼠的活物了,可是,他们仍然没能如愿的逮到德里斯和他的儿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基地重要头目。他们最终只能愤然的离去。
将近傍晚的时候,操场边缘与堡垒之间的极不起眼处的一块绿色植被被轻轻掀起一个小角,一只军用远透镜小心的伸出地面,慢慢的旋转了360度。然后悄无声息的探了回去。绿色植被恢复原样,即使现在有人踏上去,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这就是哈雷诺家族两辈人智慧和能力的结晶,政府军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苦苦搜寻的战犯其实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脚底下,近距离不超过3米的地方。
虽然地下暗道的结构严密、巧妙,但是也有它的局限性,就是呈现十字交叉的暗道尽头的四个可以容身起居的空间,不可能建造的更大更宽敞。只是将将不到四十人,就已经把其中的三个占据的满满的,甚至略显拥挤。最后一个倒是因为只居住着德里斯父子三人。和需要照顾并且帮助卡扎因做康复训练的军医以及两个勤务兵总共六个人,而显得宽松舒适得多。虽然,他们这里还得兼顾了存放食水的储藏室功能。
卡扎因依然虚弱、憔悴。按照军医的话说,他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所有人都感谢真主安拉,认为是他赐予了卡扎因顽强的力量。只有扎非隐约猜到了一点点,卡扎因是不放心不舍得他的小猫,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的,这就如同当日他为了布果而充满无畏的斗志。
卡扎因的身体依然不能完全受自己支配,不但内脏器官受到了创伤,腿部关节和神经也受到了重创。虽然军医一直不断的为他做康复治疗,但是收效甚微,至少目前尚未看到明显进展。
卡扎因因为焦躁而脾气日益的变坏,有时会胡乱发火,有时却又一整天的沉默不语。德里斯和扎非只能一味的迁就他,除此以外却也无能为力。
卡扎因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刚刚又大发了一顿脾气,连晚饭也不肯吃。一直为他做按摩的医生满脸的疲惫,一身的大汗。扎非轻轻说道:“辛苦你了。他的腿……”究竟有没有痊愈的可能?后面的话扎非没忍心说出来。军医犹豫着说:“我仔细看过了,除了骨折,关节韧带组织和部分神经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目前还不好说。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的精神方面。他过于悲观了,这对身体和伤口的恢复非常不利,得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这点扎非也同意,问题是,除了卡的小猫,其他的事情卡都全然不在乎了。他也几次试图用那个女人来激励卡,却不料不说还好,一提小猫卡就一脸的绝望,还反过来质问自己:“我已经残废了,还找她干什么?”然后又说:“她的祖国那么大,我上哪里去找?”
扎非和父亲相对无言,心里都为卡发愁。这时,在暗道入口处警戒的一个军官过来报告:“入口处听到击打暗号,但是我不敢贸然打开入口。”扎非和父亲快速交换眼神儿,暗道的秘密一向仅仅限于他们父子几人知道,其他军官也是跟随他们进来后才知道这里暗藏的玄机的,也就是说,所有知道暗道的人都应该在这里了,外面的人究竟是谁呢?
扎非想了想说道:“先不要理会他。再等等看。”
不一会,军官回报:“已经听不到击打暗号了。”扎非点点头:“保持警戒。”
两个小时后,军官再次报告:“又响起击打信号。”而且这次对方似乎死活不肯放弃,即便没有人理会,仍然持续不断的敲击着。
扎非凝神思索了片刻,拔出匕首跟着军官来到入口处。他站好自己的位置,示意军官打开狭长的,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进的入口。只要对方不是自己人,他就会立刻要他的命。
入口被猛的打开,外面的人显然没有防备,还没来得及侧身就已经被夹在缝隙间。扎非直接伸手拉住对方的衣领用力一拽,也幸好那个人身材偏瘦,直接就摔趴进暗道里。守卫的军官迅速向外探头看了一下,再没有别的人影儿,这才把入口重新封住。
地上的人似乎摔的不清,几秒钟后才慢慢爬起来,不但身上肮脏,脸上也是污渍斑斑,显然很多日子没有洗过脸和修整过了,扎非仔细一看,竟然是小弟的侍从达罗。
达罗已经端端正正的给扎非行了个标准军礼,显然非常激动,声音有点沙哑的说:“报告长官,卡扎因少校侍卫官达罗回来报到。”扎非危险的眯起眼睛,冷冷的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暗道?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报告长官,是卡扎因少校临别时再三嘱咐让达罗牢记的。他让达罗在事情办妥后,务必回来报告。达罗并不敢肯定长官们在这里,只是试探。如果一个晚上都没有结果的话,达罗会赶往边境与长官们会合。”
扎非点点头,脸色缓和了很多:“卡扎因少校吩咐的事情办妥了?”达罗也点头:“报告长官,已经办妥了。我亲眼见到可可上了维和部队的汽车。想必,现在她早已经安全回国了。还有,她让我把这张纸交给少校。”说着递给扎非。
这张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都是英文。扎非勉强认的出上面应该有写地址,大概是可可在国内的地址,心里不由一喜,他还给达罗,吩咐说:“跟我来。吃点东西,整理一下自己。希望卡醒来后可以马上见到你。”
卡扎因觉得自己在梦里听到了达罗的声音,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竟然真的是达罗回来了,那么小猫?
达罗正在轻声向德里斯汇报,在听到卡扎因叫自己的名字时,马上回头一脸惊喜的看着少校。德里斯示意他可以过去,达罗两步就跨到卡扎因的身边。
卡扎因也露出笑容,急切的问:“可可怎么样了?”达罗立刻把经过学了一遍,然后说:“这是她给你的信。”
寥寥几行字,简洁直接,想必是小猫在紧迫的时间里写的:“我走了,虽然我不愿意,但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只能走了。我爱你,我永远等着你。你一定来找我,你答应过一定会接我走的。中国XX省XX市XX西路XX号。”
卡扎因呆呆的一直盯着手上的纸,脑子里一片混乱,孩子?什么孩子?小猫又怀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怎么可能!
德里斯正在生气小儿子的鲁莽,他竟然为了尽快得到那个女人的消息,而把暗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了达罗。万一达罗被俘忍受不了严刑拷问招供出来,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建立的最后逃命通道就会被敌人所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暗自叹气,却立刻又被卡扎因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担心起来。不但是他,扎非和达罗连带军医都紧张的看着卡扎因。后者仰起脖子紧闭双眼,竟然泪流满面,信纸被牢牢抓在手里按在胸口处,每个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上青色。
德里斯父子心下骇然,自从卡扎因成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当着众人面掉过一滴眼泪。
德里斯恼怒的看了长子一眼,分明是在说:“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扎非也很迷惑,暗悔自己没在法国好好学英文,更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再多认真看看,仔细猜测一下。他们和军医都不约而同的担心到一块儿去了:“卡扎因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扎非走上前,小心试探着轻轻搂住小弟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卡扎因没有预料中的激烈反抗和大发脾气,只是依旧沉默在自己的情绪里。
片刻后,卡扎因睁开眼睛轻声说:“我要站起来,一定要重新站起来。”
光阴如梭。
林可欢斜靠着地桌坐在地毯上,已经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令她行动不便,也不能再窝坐在地桌旁了。她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细细打量手里一件又一件漂亮、柔软的小婴儿的衣服。这些都是奇洛带回来的,是村里善良的女人们回报医生和对林可欢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
林可欢细细摩挲着小衣服,又想起了奇洛当时献宝似的表情,心里微微叹息。他是个好人,这好几个月来,一直悉心照顾着自己,没让自己受一点累和委屈,可是……林可欢叹口气,自己对他的感情除了感激,再也没有别的了。
奇洛充满感情和渴望的眼神又清晰的浮现于脑海,林可欢忍不住微蹙起眉头发起愁来,虽然她不懂男人,但是光看奇洛的神态就知道他忍的有多么的辛苦,她自己其实也越来越不忍心了。尤其是奇洛一直信守着承诺,虽然曾经隐隐尝试过搂抱自己,却因为自己微微的紧张和僵硬,就赶紧放手并且小心翼翼的赔罪,更让自己觉得过意不去。他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不求自己的任何回报。难道自己还要倚仗他的承诺一直一直的故意装傻下去吗?
林可欢呆呆的出神,浑然不觉奇洛已经回来了。奇洛笑着坐在她旁边,轻轻从她手里拿过一件小衣服,在她眼前晃了两晃。林可欢‘啊’的一声回过神儿来。
奇洛笑意更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林可欢掩饰着脸红,呐呐的说:“我是觉得这些衣服都太漂亮了,忍不住就想到小宝宝穿上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