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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错儿,我准备临摹那位“亚瑟·W·霍布芬金”先生。不过,虽然分别给密云水库和怀柔水库乃至龙庆峡都打了电话,仔细地询问了它们的水深以及具体的租船事宜,但我最终没有直截了当地抄袭这个爱尔兰老伙计。原因很简单──莲子是个游泳健将,有一年夏天她曾一猛子扎进昆玉河,顽强地跟着班上的两个男同学从玉渊潭游船码头逆流而上,一直游到颐和园。回忆起这档子事儿,我不得不放弃淹死她的计划。随后,我想起了这座山。
其实说起来,这座山并不高。以我的猜测,海拔超不过300米。但这已足够了,如果你能不辞辛苦来一趟我精心布置的谋杀现场,你就会深信── 一旦从我目前的位置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实际上,这里离市区并不太远。衙门口北边有条土路,从那儿一直往西,看见一座废弃的石灰窑就左拐,再看见三个荒芜的坟头儿就右拐,只要别转了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达山脚。这个鬼地方还是莲子告诉我的,至于谁告诉她的,就不得而知了。
当初,一起去驾校拿了驾驶证没多久,为了练手儿,她租了辆总是灭火儿的桑塔纳,坐在吱吱作响的右座上把我引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把车停在一片寂静无人的树林旁之后,我和她爬了这座山。我们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古庙,却发现了这座悬崖。
必须承认,莲子的胆儿还是挺大的,尽管好半天才听见她扔下去的一块石头的回音,可仍然敢像我一样抱住那棵歪脖子松树探出身体朝深不可测的沟壑望去。
在制定谋杀计划时,这一点被我充分地考虑了进来。我准备故伎重演。我的计划是,先以身作则,而后诱惑莲子再一次效仿,并在那一刻将她推下悬崖。
我其实十分怀疑能否将她的尸体从深深的谷底弄上来,可还是要拨打110求救,我将难过地向警察诉说,怎么怎么莲子就不听我的劝说,非要做那个危险动作,怎么怎么在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一瞬间就掉下了悬崖。
为此我曾做了反复演练。每天早上在空无一人的茶馆里,想象着眼前正站着一个或者一群眉头紧锁的警察,一遍遍地背诵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为了表演逼真,我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还专门找来《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仔细阅读,以参考当发现朱丽叶死后,情人罗密欧究竟是如何表达自己悲痛万分的。我从老莎士比亚那里受益匪浅,最后一次演练,竟真的动了情,先是泪流满面,而后便号啕大哭,最终竟然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上。
我深信我的表演一定会成功,即便那些狡猾的警察看出什么破绽我也不怕──他们不会得到任何证据──山上只有我和莲子两个人,谁能确定到底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我推下去的?
我坚定地认为,即使警察十分固执就是不相信我无辜而非要把我抓起来,法官也不容易定我的罪。再说了,我重金聘请的专门打刑事案件的律师也会帮助我,他会充分利用法律的空子为我开脱并最终使我无罪释放。经过仔细的分析,我制定了一个完整而详细的谋杀计划。
然而,就在准备实施的一刻,我还是遇到了问题。当然这不是因为小茜,虽然打从在加油站回来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非她不娶,但任何一个警察也不会因她而推测我的杀人动机。再说警察也找不到她那儿,就算找到也没关系,毕竟两年来我只见了她一面,况且谁也没说什么,即便议论了那位根本不存在的同济大学哲学系的老伙计,我也没有提起莲子的谎言,所以,别说警察了,连小茜自己都不知道我对莲子的愤恨。也就是说,小茜根本不会成为问题。
我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林黛身上。
虽然说,这位昔日的公主此时已经落魄到与一个街头流浪的女乞丐相差无几的境地,惨兮兮的除了身上几件早已看不出贵重的名牌儿衣服已经一无所有,但仅凭她的美貌,警察就可能怀疑我是为她而杀了富有的莲子,想到这一点,我不免又有些踌躇。
不过,你千万别认为我会恶毒到那种令人发指的程度,以至于仅凭这一点就作出把她和莲子一起杀掉的决定。我承认,我不是一个烧香拜菩萨的佛家弟子,也不是一个天天祈祷上帝的基督徒,但却绝非那种完全没有人性的家伙,之所以那么做实在是出于无奈,而归根到底,一切还是林黛自己造成的。
就在我为林黛的存在而苦恼之时,那天,确切地说是在我和小茜在加油站相见的第二日早上,林黛恰好打来电话,她声称要跟我单独谈谈。尽管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可还是如约去了一间我俩过去常去的酒吧。
说起来,我这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在莲子的控制之下,我这会儿手头儿的零花并不富裕,但还是在一间路边杂货铺卖了50公升汽油票,凑了六百块钱交给林黛。谁知道,她的胃口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无论如何,”林黛说,“你也得给我100万!”
那一刻,刚刚喝进嘴里的咖啡一下子被我喷得满桌子都是。
面对林黛的狐疑
其实,到现在我也并不觉着林黛这人究竟有多坏,即便说我认为她是一个糟糕的女人,但起码可以称之为是一个孝女。
林黛告诉我,她需要这笔钱去营救她的父亲。当然这种心情倒也可以理解,问题是———她所给我的钱都在莲子手里,我根本无法满足她的要求。没想到,听了我的难处,林黛却丝毫没有退让,仍然坚持让我把这笔钱“吐出来”,跟着还为我指点迷津:
“再怎么着,你总可以把车卖了吧!”
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时至今日我也搞不清,到底我和林黛哪一个更不近人情。可不,无论是钱还是汽车,既然你已经给了我,那就属于我,怎么能想给就给,想要就给要回去呢?算了,这种扯淡的问题我实在不想纠缠,问题在于,在成功地谋杀莲子之前,这辆车是我的惟一财富,它不仅是我后半生的生活保障,而且也是我能否赢得小茜的重要筹码,我根深蒂固地认为,一旦没有了它,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一听此言,连一秒钟都没耽误,我当即便拒绝了林黛:
“这种无耻的话,你也能说得出来?真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说着,我擦了擦裤子上的咖啡,站起身准备离去。没想到林黛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我才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开了口:
“既然你见死不救,我也没办法,咱们法庭上见吧。”
到了这会儿,我才猛然想起──当初为我买车的时候,车主登记一栏里,写的是“林黛”。
离开酒吧后,我一连三个晚上没睡觉,整整72个小时,都是在抓耳挠腮之中度过的。出于迫不得已,我最终还是决定把林黛和莲子一起杀掉。
当然了,对于莲子,我并不感到有什么愧疚。但必须承认,林黛的确让我于心不忍。说起来,让我卖汽车这件事固然十分可恶,可其实这并不是下决心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意还是小茜,一想到我和小茜的未来,我就知道必须这么做,除此以外,绝无任何别的选择。于是,那天晚上,在玉渊潭的一个偏僻角落,我再次见了林黛。
我告诉她不必上法庭,虽然她会赢,但却不一定能把车开回去,我会在此之前就私下把车给卖了,虽然说那么做我会蒙受不小的损失,但起码她拿不到钱。那样的话,对她来说一切就会变得十分复杂。
满意地看见林黛懊丧地低下头,我随即又开始抚慰她,说我并不打算那么做,相反,我一定会完全满足她的要求,尽快将那100万如数奉上,不光如此,很有可能还会更多。只是她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她必须和我一起杀掉莲子。
说到这里,我在林黛的脸上看到意料之中的惊诧。跟着,我做出解释,告诉她莲子对我所做的一切,对她晓之以理,说明自己完全是被逼无奈。为了我和她的切身利益,她必须帮助我,而她的具体任务非常简单,只不过跟着我和莲子一起爬上那座山,以便事后向警察证明那是一场事故──莲子完全是意外失足跌下悬崖,仅此而已。
我说得十分详细,除了没告诉她我打算把她也推下去,我介绍了包括所有细节的整个谋杀计划。
足足沉默了一刻钟,林黛才开口:
“你真的……打算杀了她?”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点没错儿。”我跟着回答。
“你相信你会成功?”
“毫不怀疑。”
“可万一……”
“不不,”我拦住了她的话头,“没有什么‘万一’,任何‘万一’的事儿都不会发生,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绝没有任何风险,如果实在担心,怕自己做不了伪证,我下手的时候你可以躲到一旁去,而且……”
“等一下,”林黛忽然插言,“……如果这样,我又能起什么作用?你自己不是一样能干吗?我还跟着你们去干什么?”
“……是啊?如果你这么说……也的确……可是……”
面对林黛的狐疑,我意识到说错了话,一时张口结舌。正在懊悔,她却回答了自己:
“当然啦,你还是希望能有人为你作证,再说了,你已经讲得很明白,如果不帮你,我就拿不到钱,是这么回事儿吧?”
听林黛这么说,我不由暗自吐出一口气:
“完全正确,不光如此……”
“不要再说了……”林黛摆了摆手,凝视着黑暗的湖面喃喃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恐怕你得给我点儿时间,让我认真地考虑考虑……”
令人不安地整整等待了一个星期,林黛终于打来电话。按她的要求,我与她像一个警察和一个卧底那样,在尚未竣工的四环路中关村三号桥上接头。站在一排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木板房的后身,她告诉我她同意了我的计划。不过她同时声明,我的那种所谓“没有任何风险”的说法显然荒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