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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出国的个人文件资料,因而陈耳东得知赵湘曾经欲前往美国,并且被拒签了。同时,他还发现了赵湘前不久刚刚买下的一份人寿保险合同。上面的“受益人”一栏里有两个名字,与被保险人的关系分别为“兄弟”和“朋友”,都是我们已经认识的人,一个是他的孪生手足青年画家赵鄂;另一个是住别墅的女人何芊。
看到前者时,陈耳东立刻便想起了那个银质的小像框,而对于后者,他不免有些诧异,在惊奇他买了这份保险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惨遭厄运的同时,更对他把妻子以外的另一个女人写在上面而困惑。当梁子给天津市公安局打了电话,告诉他死者的妻子习亚兰已经于3个月前去美国探亲后,陈耳东一时若有所思。
随即,他让梁子设法联系死者的那位孪生兄弟前来北京办理后事,同时叫小胡继续追查那个叫祝强的人,自己前往距东北四环路大约5公里的一座名曰“芙蓉花园”的别墅小区,探访那位被赵湘写在保险单上的女人何芊。
抵达小区大门后,他顶着栏杆停了车。落下车窗,拿起保险单向一个保安念着上面的门牌号码。看见他戳在风挡前的金色盾牌,那个穿制服的小伙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登记簿,恭敬地俯下身详细地指点了一番,随即扬起了栏杆。
进了小区,在两边都是一座座漂亮别墅的小路上连续拐了两个弯儿,陈耳东来到了何芊的院子前。他微微诧异地看了看里边的那座3层小楼,便按下栅栏门上的门铃。来的路上他已经打过电话,刚一报上姓名,门锁就自动打开了,对讲机跟着传来女主人一声温柔动听的邀请:
“请进吧,陈先生。”
沿着一条不长的鹅卵石小路,陈耳东上了廊子,当他推开半掩的白色宅门,刚一走进何小姐的别墅,便在大厅的墙上看见一幅巨大的婚纱照,于是发现这个女人是一个有夫之妇。尽管这种照片大都经过精心地美化和修饰,但上面那位身穿雪白西服的新郎官还是未能掩饰自己年过半百的事实。
即便知道时下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儿嫁给了有钱的老头儿,可身着一身粉色丝绸衣裤、窈窕秀丽的何芊从楼上下来的一刻,陈耳东还是感到如鲠在喉,同时,也对她和死者的关系猜出了几分。
虽然在电话里陈耳东告知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并声明是为公事而来,但何芊并没有马上站在那儿询问他造访的来由,依旧礼貌地点了点头,转去厨房端来一杯加冰的饮料。在一扇足有六米高的巨大落地窗前,她招呼陈耳东在一把精致的欧式扶手椅上就了座,自己也挺着她那总是让男人们分神的高耸胸脯,忐忑地端坐在这位身穿便衣的警察对面。
进入正题之前,陈耳东先和她夸了一通儿这座房子,并询问了一些诸如物业费和供暖的问题。何芊一一做了回答。她告诉陈耳东,这座带有前后花园、两间车库的房子有360平米,上上下下一共有三间客厅、四个卫生间、两间书房、六间卧室,可老公在外地,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陈耳东还得知,她的丈夫是一个出色的民营企业家,干的是乳制品行当,所生产的某某品牌的加钙纯牛奶在北京的很多超市里都可以买到。就到底是该喝纯牛奶还是该喝鲜牛奶这个问题一番讨论后,陈耳东终于说起赵湘的事。
得知赵湘的死讯,何芊先是大吃一惊,随即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陈耳东后来告诉我,凭着直觉和多年办案的经验,他相信这个女人的伤心是真的。谈到自己与死者的关系,何芊倒是十分坦诚,当下便承认自己是赵湘的情人。她告诉陈耳东,她是在两年前的春天,在地坛的庙会上遇到赵湘的。当时她刚刚新婚一个月,可一见到赵湘,立刻便被他所倾倒。
“如果我能早一点儿认识他……”她哽咽着说,“我绝不会嫁给任何人……”
听她这么说,陈耳东不由再次环顾装修豪华的别墅大厅,看了看那座可以从左右两侧上楼的楼梯,和天花板上那盏耀眼的水晶吊灯后,他朝婚纱照上的新郎官努了努嘴:
“他知道你们的事吗?”
何芊摇了摇头,用一张纸巾揩拭着泪水。
“你能肯定?”
“肯定。”何芊回答,“我们的事儿……谁也不知道。”
“这么说……”陈耳东问,“也包括那个习亚兰啦?”
“习亚兰?”何芊纳闷儿地抬起头,“谁是习亚兰?”
“怎么?”看见何芊一脸困惑,陈耳东不由感到诧异,“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是……?”
迟疑了一下,陈耳东说:“赵湘公司里的一个同事,也是天津人,四个月前,他们领了结婚证。”
听他这么说,何芊顿时涨红了脸。
“他没有告诉你?”陈耳东问。
“一点儿也没有……”她难过地摇摇头。
发现何芊对习亚兰一无所知,陈耳东不由若有所思。片刻,他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呀。”何芊回答。
“昨天?在哪儿?”
“在我这儿,”她回答,“他一早就来了。原本说好要在这儿呆一整天……可十点钟左右,他的兄弟打来电话,说是从天津来了,两人说好下午见面,所以吃了中午饭,没一会儿他就走了。
“什么?”陈耳东顿时意外,“昨天他兄弟来啦?”
“是呀。”
“是那个叫赵鄂的吗?”他想起保险单上的名字,眼前浮现出那个小像框里的两张完全一样的面孔。
“是的,”何芊回答,跟着补充道,“赵湘只有一个兄弟,和他是双胞胎。”
“你见过他?”
“从来没有,只是听赵湘说过。”
“唔……”陈耳东点了点头,“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不知道。”
“那么,赵湘走了之后,你没有跟他再联系?”
“昨天没有,我怕打扰他;可今天,直到刚才,我还在给他打电话……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他可能要出什么事儿……”
说到这儿,何芊再次潸然落泪。
“噢?”陈耳东一时感到意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一直觉着他有些不对头……”
“为什么这么讲?”
“他好长时间没去上班了……而且……”说到这儿,何芊有些犹豫。
“说下去。”陈耳东鼓励着她。
“他似乎……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儿……”她吞吞吐吐地说。
“是吗?能不能再具体一点儿?”
“这个……我没有把握,只是一种感觉,如果说错了……”
“没关系,随便说说而已。”
“好像……与钱有关。”
“与钱有关?”陈耳东一怔。
“是的,因为……他是会计。”
“……这样呀!”陈耳东忽然有所悟彻,赞同地点点头。
随后,他想起了死者那本被拒签了的护照,于是问:
“你知道……赵湘要去美国吗?”
“去美国?”何芊又一次红了脸,“他去那儿干什么?”
“这么说,这件事儿他也没跟你提过?”
“从来没有!”
“嗯……”不解地摇了摇头,陈耳东又问,“那你总该知道,赵湘在什么单位工作吧?”
“他说是一家‘投资顾问公司’。”
“具体的名称呢?”
“这个我不知道,只知道挺大的……不过听赵湘说,公司在亚运村……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汇源公寓……”
“汇源公寓?”
“哦……他曾经提起他的老板,我记得那人姓左。”
“姓左?”
“对。”何芊肯定地回答。
关于死者赵湘的情况,陈耳东在何芊那里基本就了解了这么多。随后他谈起赵湘的那份人寿保险。何芊表示,她对此毫无知晓,听说自己将得到一笔数目不菲的保险金时,更显得大为惊异。
说话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表白,很明确地暗示自己是个百万富婆,银行户头上的钱,足够她下半辈子花的,连这座房子也在她名下,言下之意她绝不会为这点儿钱铤而走险。她主动地告诉陈耳东──昨天晚上,从下午六点起,她就一直在小区的另一座别墅与另外三个女人打麻将,直到夜里两点。
“如果你需要核实,可以给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打电话。”说着,何芊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了那三个女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有件事,”不置可否地接过了那张便签,陈耳东对何芊说,“我还得再问问你……”
“什么事?”何芊有些诧异。
“你确信你丈夫不知道你和赵湘的事吗?”
“当然!”何芊毫不迟疑地回答,随即又补充,“不过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儿肯定跟我老公无关!”
“你怎么这么肯定?”陈耳东反问,面无表情地说,“要知道,他可是有动机的。”
“这个我明白……”何芊一时有些焦躁,“所以我才……可从上个星期五到现在,我老公一直在珠海和一个马来西亚外商谈合资的事儿。我估计,最少可以有七八个人能为他证明,其中有他的秘书、司机、两个副总经理、还有……”
“这些我相信,”陈耳东挥手打断了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像你丈夫这种身份、这种地位的人,如果想做某些事儿──尤其是一些需要冒风险的事儿,完全不必亲自出马,也许跟谁说一声儿,或者打个电话就成了……”
“这么说……”呆呆地愣了好一阵,何芊问陈耳东,“你真的怀疑他?”
“倒不能这么讲,”陈耳东回答,“只是想告诉你,一旦有必要,我可能要和他见见面……”
“什么?”何芊吃了一惊,“你要见我老公?”
“恐怕是。”陈耳东点点头。
“那样一来,岂不是意味着……”话还没有说完,一缕愁云便倏然掠上何芊的眉头。
自然,陈耳东非常明白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