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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牙也曾经看过胖子的玉佩,以他的老到,也瞧不出这玉的来历。他在这方面上不如陈教授等人识货,毕竟大金牙是倒腾玩意儿的,陈教授浸淫西域古文化研究长达数十年,Shirley杨的父亲和他是好友,Shirley杨自幼受家庭环境的熏陶,对西域历史等事物也是半个专家,所以他们二人一看这块玉就瞧出门道来了。 陈教授认为这块玉至少有一千五百年至两千年的历史,上面刻的文字是鬼洞文。鬼洞是古时西域的一个少数民族,现在这个民族早已经灭绝了,据敦煌出土的一些典籍上记载,精绝国的女王就是鬼洞族人,而玉上的十个鬼洞文字,究竟是什么内容,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陈教授和Shirley杨的父亲都是痴迷西域文化,精绝这座曾经繁荣华美的城市,可以说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的翘楚,鼎盛时期,在西域罕有其匹,后来国中好像出了一场大灾难,女王死了,从那以后这座古城就消失不见了。
昔日的荣光已被黄沙掩埋,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线索,只有一些古老文献中零星的记载,传说精绝女王是西域第一美人,她就像天上的太阳,她的出现让群星和月亮黯然失色。
Shirley杨的父亲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女王的陵寝,中美学者一共五个人组成的探险队,携带着顶尖装备,进入沙海深处,却一去不回。
这次行动,一者是对沙漠中的古墓进行现场评估和勘察;二者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那五名探险家的遗体,好好地进行安葬。
Shirley杨想买胖子手中的玉佩,我和胖子认为奇货可居,咬死了不卖,暗中合计能宰她多少美金。
我们加入了这支由学者和摄影师组成的探险队,我混上了领队,胖子混上了副队长。去沙漠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西行的列车,飞驰在广阔的西部大地上,我和胖子在卧铺车厢里睡得天昏地暗,我们的第一站是西安,在那里要同陈教授的几个学生会合,然后去乌鲁木齐,探险队的装备将会直接托运到那里。
郝爱国一进来,就让胖子的臭脚丫子熏得差点摔倒,他把我推醒:“胡同志,醒醒,醒醒,教授找你商量点事,过来一下吧。”
我向车窗外看了看,天还是亮的,也不知道是几点,都睡糊涂了,披上衣服跟随郝爱国去到了隔壁。
陈教授和Shirley杨正在看地图,见我进来,就招呼我坐下,郝爱国给我倒了杯热水,我问他们有什么事。
陈教授说:“咱们明天早上就能到西安了,接上我的三个学生,人员就算都到齐了。你是咱们的队长,想提前跟你商量一下路线的问题。”
Shirley杨也在旁说道:“是的,胡先生,我和教授商量了,计划从博斯腾湖出发,向南寻找古孔雀河河道,然后,经古孔雀河河道进入沙漠深处,沿兹独暗河南下,寻找精绝古城遗迹,我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心中觉得好笑,这些知识分子和有钱人,纸上谈兵异想天开,你们这么走等于是在沙漠戈壁中兜圈子,哪有人敢在沙漠里走Z字形路线,就算不渴死饿死晒死,到最后也得累死。不过我一直认为他们这些人属于钱多了烧的,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沙漠里遭罪,指定用不了两三天,就得哭着喊着回去,所以什么路线并不重要,回去之后把钱给我就行了。
我对Shirley杨说:“杨大小姐,我虽然是领队,但是对于行进路线的安排,我没资格参与决定,你们确定好了路线和目标,我负责把大伙领到地方,换句话说,您的,掌柜的干活,我们的,苦力的干活。”
话一出口,我也有点后悔,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人家花钱雇了我,我当然得尽到本分,于是我对他们讲,关于路线的事宜,必须等到了新疆之后,找个土生土长的当地向导,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然后再决定,现在说有点为时尚早,找向导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各自休息去了,这次在火车上的谈话之后,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们这些人,决心很大,不见得进入沙漠没几天就得跑回来。
在西安,见到了我们考古队的其余成员,都是陈教授带的学生,相貌朴实的萨帝鹏,个子高高的楚健,还有个女学员叶亦心。
加上先前的五个人,一共八人。抵达了新疆,我联络了以前在部队的一个战友刘钢,他是进疆部队三五九旅的后代,在新疆土生土长,但是他和当地人也不太熟,想找个熟悉沙漠地理的当地向导很不容易,最后终于通过刘钢的朋友,找到了一位做牲口生意的老人。
老人的名字,已经没人喊了,人们都称他为安力满,意为沙漠中的活地图。
安力满老汉叼着烟袋,把头摇个不停:“不行不行的,现在嘛是风季,进沙漠嘛,胡大他老人家,那是要怪罪下来的嘛。”
我们软磨硬泡,我让陈教授出示了文件,我对他说明我们是国家派下来工作的干部,地方上的同志必须要配合,安力满你要是不给我们当向导,我们就找警察,把你的骆驼和毛驴都没收,让你做不成生意。
Shirley杨又告诉他,只要你来做我们的向导,你所有的牲口,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等从沙漠中回来,这些牲口还是你的,钱也是你的。 安力满老汉无奈,只得应了下来,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汽车嘛不要开,胡大不喜欢机器嘛,骆驼嘛多多地带,胡大喜欢骆驼。”
在这个环节上,我和安力满老汉的意见一致,骆驼在沙漠中比汽车要可靠得多。
安力满老汉挑选了二十峰骆驼,出发的那一天,把我们的装备物资都装到驼背上,再带上大量的豆饼和盐巴,胖子边帮他搬东西边问:“老爷子,咱在沙漠里就吃豆饼和盐巴?这不越吃越口渴吗?”
安力满老汉大笑:“哎呀,我的乌力安江(壮实的朋友),这个嘛,你要吃也是可以的,不过胡大认为这些嘛,还是应该留给骆驼吃嘛。”
安力满老汉告诉我们大家,现在的季节,是沙漠中最危险的时候,从博斯腾湖到西夜城遗迹,这先前一段路,有沙漠也有戈壁滩,幸好有孔雀河的古河道相连,还不难辨认,但是想再往深处走,能不能找到兹独暗河,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
我们这支九个人组成的小队,与其说是考古队,倒不如说是古时候的驼队,食物的携带量,大约维持不到一个月,清水足够使用十几天,在半路的几处绿洲以及地下暗河,还可以再补充淡水。另外还有几大皮口袋酸奶汤,在沙漠中渴得受不了的时候,喝上一口解渴,能顶过十口清水。再加上探险队的各种器材设备,使得每峰骆驼的负重量都很大,行进的时候,人员只能靠两条腿,走一半路,骑一半骆驼。
① 《葬书》,相传为两晋时代著名方士术者郭璞所著。
第二十章 沙海魔巢(1)
行程的第一段路线是从博斯腾湖向西南出发,沿孔雀河向西走一段,直到找到向南的古河道。博斯腾可译为站立之意,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有三道湖心山屹立于湖中。古代也称这个湖为鱼海,是中国第一大内陆淡水湖,孔雀河就是从这里发源,流向塔克拉玛干的深处。在我们经过湖边的时候,放眼眺望,广阔深远的蓝色湖水让人目眩,不经意间,产生了一种仿佛已行至天地尽头的错觉。
动身之后头两天,教授的三个学生兴致极高,他们都很年轻,平生头一次进入沙漠,觉得既新鲜又好玩,一会儿学着安力满老汉指挥骆驼的口哨声,一会儿又你追我赶地打闹、唱歌。
我心里也跃跃欲试,恨不得跟他们一起折腾折腾,不过我身为考古队的领队,还是得严肃一点才是,想到这,我直了直骑在骆驼背上的身子,尽量使自己的形象坚毅伟岸一些。
初始的这一段路程,按照安力满老汉的话说,根本不算是沙漠,孔雀河的这一段古河道是河流改道前就存在的,有些地段的河床并未完全干涸,周围的沙子也很浅,到处都有零星的小型湖泊和海子,水面上偶尔还游动着一小群红嘴鸥和赤嘴潜鸭,沿着孔雀河的河湾,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绿洲,生长着沙枣、胡杨和一些灌木。
等过了这条河湾就算是真正进入沙漠了,孔雀河改道向东南,往那边是楼兰、罗布泊、丹雅,我们则向着西南行进,进入“黑沙漠”。安力满老人说黑沙漠是胡大惩罚贪婪的异教徒而产生的,沙漠中掩埋了无数的城池和财宝,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从黑沙漠里把它们带出来,哪怕你只拿了一枚金币,也会在黑沙漠中迷失路径,被风沙永远地埋在里面,再也别想出来了。
这是一片流动性大沙漠,大风吹动沙丘,地貌一天一个样,没有任何特征,古河道早就不见踪影了。多亏有了安力满,那些被黄沙埋住大半截,只露半个屋顶的古堡、房屋、塔楼;被狂风吹成倾斜,与地面呈三十度夹角的胡杨;沙漠中几株小小的梭梭(植物名),都逃不过安力满老汉的眼睛。这些东西连起来,就串成了一条线,它告诉我们,孔雀河的古河道曾经从这里经过,在这条消失不见的古河道尽头,就是那座传说中被胡大遗弃的精绝古城。
在沙漠中给我们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千年的胡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沙漠中也有树。每一棵树都像一条苍劲的飞龙,所有的树枝都歪歪斜斜地伸向东方,好像这条龙在沙漠中奔跑,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历经了上千年,早已枯死,树干被风沙吹得都快平贴到地上,但是它仍然没倒下。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映红了天边的云团,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笼罩上了一层霞光,干枯的胡杨和波纹状的黄沙,都被映成了金红色,浓重的色彩,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众人为了避开中午的烈日,连夜赶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