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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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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来得及打开呢?要不现在打开看看。”许三说罢,佯势去揭盒子。
  徐海城知道他是说笑,只是瞪他一眼。“你都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还偷?”
  “徐队长,要说看东西的眼光,你可真不如我呀,光这个盒子也值不少钱呢。”
  “从哪里偷来的?”
  许三噼哩吧啦地说:“刚才在火车站,看到一对土老冒父女,那老头怀里抱着这个盒子,可紧张的样子,就趁他上厕所时,拿过来看看里面有啥东西。我只是好奇,看完会还回去的,真的……”怕徐海城不信,说的信誓旦旦。
  徐海城见多他的睁眼说瞎话,鼻子轻哼一声表示不屑不信。
  许三也不以为然,继续说:“谁知道碰到热心的女警察,真倒霉。”
  “盒子里要是个贵重东西,你就完蛋了。”
  许三露出愁苦之色,说:“徐大队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要不给个面子,这盒子给你,你放我一马吧,许三一定记着你的大恩大德。”
  徐海城微哂:“你跟我讨价还价?”
  许三黯然片刻,忽然去揭盒盖子。
  徐海城低喝一声:“你干吗?”边说边伸手阻止。
  许三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说:“看一下是什么东西,死也要死个明白。”说话间,不知道手触及那里,听到一声机括弹动的轻响,盒盖启开一缝。许三低头一看,浑身一震,手再也拿不稳盒子。
  徐海城连忙伸手一操,稳稳地接住盒子,又听机括响动,盒盖闭合了。看到许三呆若木鸡,心里一动:“盒子里装着什么?”
  “盒子里,盒子里……”许三还没有从震惊里缓过劲里,呆板地重复着。
  徐海城皱眉,低喝一声:“到底是什么?”
  许三终于回过神来了,呆板的神色被难以置信代替,说:“盒子里是……,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徐海城听他唠叨个没完,就是不说盒子里装着什么。猜测一番,盒子装的东西肯定是匪夷所思的,否则也不会让许三这个见多识广的惯偷震惊成这个样子。不知不觉中,好奇心像杂草般地疯长,他端详着着手中的木盒。近看更能看出盒子的精致,盒盖与盒体楔合十分完美,如不细看,还以为是木质的细纹。他试着用三分力揭盒盖,纹丝不动,再加大力度,依然不动。想到刚才听到的机括声响,看来这个盒子另有开关控制开合。盒子唯一比较有特色的就是周边的细碎花纹,不知道开关是否藏在此中。
  徐海城正打算顺着花纹摸索寻找开关,忽然听到身边的许三犹有余悸地说:“是眼睛,活的。”
  眼睛,活的?
  徐海城愣了愣,片刻失笑,说:“好你个许三,说起谎来眼都不眨呀。”
  许三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一声清脆响亮:“徐队。”两人一起偏头,看到潘小璐走过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衣着打扮十分土气,看来就是许三嘴巴里的土老冒父女。
  徐海城将木盒递给她,又将失魂落魄的许三推到她面前,说:“全交给你了。”
  潘小璐转手将木盒递给老土冒,伸手一把抓着许三的衣领,她只比许三略高,抓着衣领古怪且不舒服,于是严厉地说:“我就不铐着你了,你老实点。”
  许三慌不迭地点头。
  潘小璐满意地松手,转眸看着徐海城,说:“徐队,谢谢。”
  “不用。”徐海城摆摆手,往刚刚停稳的地铁走去。经过老土冒身侧时,看他紧紧地抱着木盒,就像抱着自己的生命一样,难怪许三生出觊觎之心。对方忽的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
  好特别的一双眼睛,像玻璃,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念至此,徐海城不免看多几眼,可是老土冒已经低下头,他看地铁快开了,便不再逗留,一个箭步走进车厢。地铁门合拢,启动,将潘小璐四人抛在身后。
  寻个位置坐下,对面的移动电视上正有一排字定格:距离曼西文化节还有九天。
  十秒后,这排字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是缤纷的画面,诡谲的傩面具,千年古墓的七星拱月平面图,古墓门口的迎宾偶人,第七墓室的星空图……在如泣如诉的背景音乐声里,一幅幅阴霾诡吊的画面闪过,叫人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窒。
  不由自主地想起方离,徐海城微微出神,差点坐过了站。下车,走出地铁站。还不到五点,天色已半黑,风摇动着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落叶纷纷,一派萧瑟。穿过一条寂冷的街道,走进一个大院,院门口挂着一块“南浦市心理康复中心”的牌子。
  院里有人正匆匆出来,看到徐海城惊咦一声,问:“徐队长?”
  徐海城顿住脚看他,中等个子,穿着黑色短大衣,戴着眼镜,十分斯文的样子。“你是?”
  “我是瀞云市人民医院精神分部的朴真华医生。”见徐海城依然一脸迷惑,朴医生赶紧补充了一句:“卢明华的主治医生,我们去年见过面的。”
  “哦,是你,你好。”徐海城伸出手。卢明华三字终于让他记想,去年因为钟东桥的案子,他与小张到瀞云市人民医院精神病分部看望卢明华,与这位朴真华医生深入交谈过。
  朴医生伸手与他相握,迟疑一下,说:“你知不知道,卢明华她康复了,完全康复了。”
  徐海城惊讶地睁大眼睛,脑海里立刻闪过一双没有指甲指头秃圆的手,还有整墙的小洞,病成这样子还能康复?片刻,才察觉出朴医生非同寻常的口气,卢明华康复了,作为她的主治医生却无半点喜悦,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完全康复了,传递出很复杂的情绪,除了难以置信,隐隐还有害怕。
  微微思量,徐海城说:“她康复了,是好事呀。”虽然卢明华心术不正,曾陷害钟东桥令他受牢狱之灾,但她正值青春韶华就精神失常,且一疯七、八年,足以抵销所犯下的罪愆。
  朴医生嗫嚅:“按理说……是好事,只是,只是……事情有点古怪。”
  “怎么古怪了?”徐海城被勾起了好奇心,又看外面风大,不是谈话的地方,“走吧,我们进去说。”朴医生点点头,随他一起走进南浦市康复中心的办公楼。
  办公楼已有十几年楼龄,墙角壁梢处处都有岁月痕迹,地砖被磨得又滑又亮,走道里光线幽浮,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墙角都藏着冷嗖嗖的风,随时会冒出来。走道里放着一些长椅,是供病人的家属等候时用的。两人寻着一个无风的角落坐着,朴医生清清嗓子,将卢明华康复始末娓娓道来。
  前天晚上九点钟之前,卢明华还像过去的七年那样浑浑噩噩,不是用手指在墙壁上抠洞,就是对着满墙的洞喃喃低语。一句话概括,昨晚九点之前,她都是个“表现正常”的精神病人。如往常一样,九点正,护士拿安神助眠的药物给她,她服完后就睡下了。
  一宿无事,直到今天早上六点。早班护士与晚班护士交接完,正准备做例行的早巡查,忽然听到卢明华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大家跑过去一看,只见她坐在床上,盯着自己十个萝卜般的手指尖叫不已,神色惊惧。
  看到护士们,卢明华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喊大叫:“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把我怎么了……”
  护士们当场惊呆了。
  卢明华是精神病院里的“名”病人,因为她呆的时间久,也因为她古怪的病态爱好。护士们对她的情况十分清楚,也知道刚入院时她曾讲过完整清晰的话,最近的七八年,她只会对着墙壁上的洞呢哝。但现在,她讲话又清晰又快速,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再不复以前的浑噩。
  看到护士们的打扮,卢明华很快地明白过来:“我是在医院里,对不对?我的手指……”她看着秃圆的指头,又看着满墙壁的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是我挖的?”然后她又开始大叫。
  护士们终于回过神来,有几个安抚卢明华,另有几个跑去找朴医生。
  朴医生起初根本不敢相信,从卢明华入院就是由他来主治的,物理疗法、化学疗法他都试过,结果非但无效,卢明华的病情还日益严重。医院与家人早对她放弃了康复治疗,只是尽量控制着她的病情不再恶化。一个重症精神病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康复了?他是不相信奇迹的,但对卢明华进行一系列精密的检查,不得不承认,卢明华确实康复了,完完全全地康复了。
  院方本来打算着让卢明华留院观察几天,看一下病情会不会反复,更重要是想发现为什么她会在一夜之间康复。
  不过,正常人谁愿意呆在精神病院里。尤其卢明华看到那满墙的洞洞与自己的萝卜指,连杀人的心都有,哪里还呆的住?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或者更确切地说大吵大闹下,院方通知她的家人办理了出院手续。
  整件事情发展之迅速如闪电,前晚九点,卢明华还是重症病人,昨天凌晨六点,她一觉醒来变成正常人,昨晚中午十一点,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告别那个满是洞洞的病房。
  一直以来,卢明华是瀞云市人民医院精神分部的名人,被大家反来复去议论的一个古怪病人,她的满是洞洞的病房被称为“分院一奇”。她奇迹般的康复自然震动全院,并成为今天午餐时的话题。有个小护士大发感叹:“分院一奇从此消失了。”
  大家纷纷附合。
  可是大家的感叹只维持了几个钟头。昨天傍晚,瀞云市人民医院精神分部迎来一位新的病人,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因为她就在精神分部工作。她叫戴雪娟,就是昨天晚上值班的夜晚护士之一,而且卢明华正是她负责照看的。这名护士下夜班后,回家倒头大睡,睡醒起来就不认得家人,并且用手指在墙壁上抠洞,家人如何也阻止不了。
  她平时早将卢明华的病症作为趣闻说给家人听,所以大家一看她如此,都是心惊胆跳,连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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