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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这么希望。」
克里斯派和我一起骑马离去。
这些快乐的日子,直到我注意到他有了些改变,才开始转变。我太清楚、太了解他了,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欺骗我。我注意到他的笑里掺杂着造假的成分,我不时地捕捉到他的眼神流露出焦虑,他努力地伪装一切都很顺利,事实上他的心思已被某件困扰的事占满了。
「有什么不对的吗?」我问。
「没有,没事,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多希望他能把一切都告诉我,那股恐惧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我真的好想说:我们俩之间一定要有完全的信任,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困扰着你,让我们一起来分享、承受。
有几次当这股焦虑从他脸上褪去时,我都会问自己:是否是我自己幻想它的存在。
几天后他告诉我:他有公务得到萨里斯贝里跑一趟,这一去可能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我希望能和他一起去,但是他却说:到时他会整天忙着和各式各样的人周旋,无法陪我。
「只不过是一天而已。」他又加了一句。
但是那天傍晚我们道别时,他却有如不愿让我走似的,紧紧地抱着我。
「我后天才能再见到你了。」我说。
「是的。」他说,双手依然紧紧地抱着我。
「你看起来好像不愿让我走似的。」我轻轻地说。
他热烈地说:「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
那天早上苏菲姨妈告诉我:「我今天下午要到戴维兹,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想我该到办公室看看。」我回答道。
她点点头说:「好吧,没关系。我坐马车去好了,我要到那里买几样东西,大概傍晚前会回来。」
我到办公室时,看到詹姆士波林正在那儿。自从克里斯派和我对外宣布订婚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有了转变,他变得比较安静,我知道他已从满心期待和我结婚的美梦中醒过来了。其实即使没有克里斯派,我也不会想要嫁给他,不过我还是一样很喜欢他。
他告诉我有关佃户的事,并提到他很关心那几户墙面向北的村舍。
「我觉得该仔细地检查那几幢房子。」他说。
他正要去办这件事,我很高兴他没提议要我一块儿过去。
我问他租牧场的计画进展如何?
「放弃了,」他告诉我。「到时候一定还会有别的希望的:事实上,我看中的地方已早一步被租走了。」
我很高兴克里斯派回家的时刻终于到了,我又再次了解到:少了克里斯派,日子变得既空虚,又无味。
到家后我发现苏菲姨妈还没回来,哎呀!她不是已经说过傍晚前才会回来吗?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快到七点才回到家,而那时我也开始紧张了,她看起来好像是历经过大难一场般。
「你还好吗?」我不安地问。
「累坏了,这赵路途可真遥远,我要直接回房休息了。」
「要不要叫莉莉带些东西给你?」
「不要了,我真的什么也吃不下,先前我在戴维兹已经吃过一点了。真的,我累垮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我改天再告诉你,现在我只想能上床睡觉就好了,我已经老得什么也做不动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没有。我回房休息就好了。」
「你确定不让莉莉准备一点吃的?热牛奶好不好?」
「不,不用了。」她有些不高兴了,这根本不像地。地回到她的房间,而我则去找莉莉。
「她回来了,那我去准备晚餐。」莉莉说。
「她已经直接回房休息了,什么也不吃。」
「那她一定是在戴维兹吃过了。」
「她看起来精疲力尽的,一心只想早点上床休息。」
那天晚上整个天地间变得很晦暗,天空开始下起雨来,轰轰的雷声也在天际响着。我期待苏菲姨妈会下来,把下午的戴维兹之旅用她快活的声调告诉我。这件事太奇怪了,我开始替她担心。
我无法克制自己到房里去看她的想法。她躺在床上,两眼紧紧地闭着,即使如此,她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不一样,我真怕她是生病了。
我去找莉莉,说:「我刚才溜进去看她,真希望她不会有事。」
「我也是,」莉莉说。「她只是虚脱,太累了的关系。这正好给她一个教训,她向来不管做什么都过度了。」
我必须同意这个说法。
回到房间时大概才九点半,少了苏菲姨妈一切都变得很奇怪:如果她有了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坐在窗旁看着外面,密布的黑云看起来阴霾昏暗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古冢树林,在雷电之下它看起来更具威胁力了,不过对我而言它向来如此……即使是在艳阳底下。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今天真不如意,我一直告诉自己今天真该和她到戴维兹的。
我换下衣服上床睡觉,但却睡不着。然后,突然间我听到一阵脚步声,我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像山梨之屋这种老旧的房子,地板吱吱作响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在寂静的夜晚更是常常可听到声响。不过,我听到的好像是有人小心的开门声。
我披上睡袍,穿上拖鞋,走到门边,把门打开来仔细听。
是的,的确有人在楼下。会不会是莉莉?她已经说过今晚要提早睡了,不过,或许她只是到厨房拿什么东西罢了。
我决定亲自下楼去找答案,于是我到了厨房后就轻轻地把门推开,餐桌上有把蜡烛立在烛台上,正闪闪地发出一道微弱的光圈,而坐在一旁的竟是苏菲姨妈。
依她的举止看来,好像有什么事烦忧着她,她的身子向前倾,两只手顶住沉重的脸,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苏菲姨妈。」我说。
她警觉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喔,」她说。「我睡不着。我觉得下楼弄杯茶喝可能会有帮助。」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默默不语。
「你必须把事情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依然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我说。「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很离谱的事,你必须把它告诉我。」
「我不知该怎么办,也许是我误解了:不,不可能的:不过,或许有可能……」
「误解什么?在哪里?你看到什么了?是在戴维兹吗?』
她点点头。然后她转向我,把手放在肩上,我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要告诉我了。
她说:「我看到他们。他们那时正由饭店走出来。」
「苏菲姨妈,他们是谁?」
「我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我知道自己很确定。」
「你必须把这件事完整地告诉我。」
「是克里斯派,他那时正和凯萨琳卡菲尔在一起。」
「他的妻子?她已经死了。」
「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一定在作梦;但,这是真的,她是那种令人无法忘记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但,苏菲姨妈,你不可能会看得到她的,她死了,早在多年前的那场火车意外中就死了。」
苏菲姨妈冷静地看着我。「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事情过后我一直无法下决定,我无法面对你,我必须忠于自己的感受。」
「这一定是你自己幻想的。」
「不是,我不可能搞错的。她的金发依然是那么地不自然,她一点都没有变,跟多年前一样……他们俩从饭店里一起走了出来,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再坐出租马车离去。」
「这件事根本不是真的。」
「哎,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能怎么说?」
「一定是别人。」
「世上不可能会有两个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佛莱迪,她真的是凯萨琳卡菲尔,而这表示……她还活在这世上。」
「我不相信。」
「她是他的妻子,他已经娶了她。哦,佛莱迪,他怎么可能再来娶你?」
我无力地坐在那里,心里充满了恐惧及害怕,试着从这混乱的局势中理出一个头绪来。我只能一直反覆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一阵突来的雷电声让我惊跳了起来。我很困惑,无法确定自己的感受。壁炉台上的钟告诉我现在才十点半,今晚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到黎明,明天一早我就会和他见面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挨得过今晚?我必须马上见到他,我必须听他亲口告诉我,告诉我苏菲姨妈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
我站了起来,然后说:「我要去找他。」
「今晚?」
「苏菲姨妈,我无法让一颗心整晚都悬在那里,我必须把答案找出来……现在……去证实你说的是否正确。」
「我不该告诉你的,我知道我不该说的。」
「你非告诉我不可,知道这件事对我比较有益。我现在就去找他。」
「我和你一起去。」
「不,不要。我必须单独一个人去,我必须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回到房里换上马靴,加了一件厚外套,便下楼往黑漆漆的夜里跑去了。我在雨中一路跑到圣奥比邸园,按了门铃不久后便有一位男仆来应门。
「我要见圣奥比先生。」我说。
他看起来很惊讶。「请快进来,海曼小姐。」他说,同时间克里斯派也来到大厅前。
「弗雷德莉卡。」他大叫。
「我必须来,」我说。「我必须来看你。」
「没事了,葛罗夫。」克里斯派对男仆说,然后再转向我说:「到这里来。」
他带我到一间和大厅相通的小房间,然后示意要帮我脱下外套,但我坚持穿着它,因为我根本来不及着装,就匆匆地出门了。
「我一定得来,」我突然说。「我必须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我无法忍受等待的滋味。」
他提高了警觉心,看着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