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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出门。到斯隆街。那里有一个地方新出一种很好的臀箍。”
“臀箍?”
“对啦,比尔,臀——箍。一种可以勒紧臀部的赣子。”
“我替你脸红,维吉尼亚。你不应该对一个与你没有亲戚关系的年轻男子形容你的
内衣裤。这样不雅。”
“但是,亲爱的比尔,臀部也没什么不雅呀。我们大家都有臀部——不过,我们这
些可怜的女人却竭力装作没有的样子。这种臀箍是红橡皮制的,箍到膝部以上。穿起来
简直不能走路。”
“多难过!”比尔说。“你为什么要用它呢?”
“啊,因为这样做会使人感觉到一个女人为了自己身体轮廓曲线忍受痛苦非常伟大。
不过,我们现在别谈我的臀箍。
告诉我乔治要你传什么话吧。”
“他问你今天下午四点钟是不是在家。”
“我不在家。我要到兰内拉去。为什么要这样正经八百的拜会?他要向我求婚吗?
你以为他会吗?”
“他这样做,我丝毫不会觉得惊奇。”
“因为,如果这样,你就可以告诉他,男人如果由于热情冲动而向我求婚,我更喜
欢。”
“像我一样?”
“你不是由于热情冲动。你是由于习惯。”
“维吉尼亚,你难道不——”
“不,不,不,比尔,我在午餐之前不想谈这件事。你一定要把我当成一个快到中
年,充满慈母一样感情的人看待。
对你的情意,她会铭记在心的。”
“维吉尼亚,我实在很爱你。”
“我知道,比尔,我知道。而且,我只是喜欢被爱而已。
我这样是不是很坏、很可怕?我喜欢让世上每一个好的男人都爱我。”
“我想,每个人都爱你。”比尔沮丧地说。
“但是,我企望乔治没爱我。我想他不可能爱我。他已经热爱他的事业了。别的他
还说什么?”
“只是说他要和你谈的事非常重要。”
“比尔,我渐渐对这件事感到兴趣了。乔治觉得重要的事是极有限的。我想我得放
弃到兰内拉的计划。反正我哪一天都可以去。告诉乔治,四点钟我会乖乖的在这里恭候
大驾。”
比尔看看他的手表。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午餐之前回去太不值得了。维吉尼亚,出去打打牙祭吧。”
“我是准备找一个什么地方午餐的。”
“那没关系。今天就同我出去午餐,把其他的计划都放弃吧。”
“那很好呀。”维吉尼亚笑容满面地对他说。
“维吉尼亚,你真好。告诉我,你的确有些喜欢我,是不是?比别的人更喜欢,对
吗?”
“比尔,我很喜欢你。假若我不得不嫁人——只是不得不如此——我是说,仿佛是
书上看到的那样,一个很坏的官僚对我说:‘你要嫁给一个人,否则我就慢慢的把你折
磨。’——那么,我就真得嫁人了。我就说,‘那么,把小比尔给我吧。”’“那么—
—”
“对啦,但是我还不必嫁人呢,我喜欢做一个坏寡妇。”
“你仍然可以同样地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到各处玩,简直可以不注意家里还有我
在。”
“比尔,你不了解我。我是那种假若结婚,就会热情似火的人。”
比尔沉重地哼了一声。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自杀。”他沮丧地低声说。
“不,你不会的,亲爱的比尔。你会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出去吃晚餐,像你在前天
晚上一样。”
爱佛斯雷先生一时觉得糊涂起来。
“假若你是指桃乐西·克派垂克,那个在‘钩圈商店’的女孩子,我——哎呀,她
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他们把她管教得很规矩。同她一起出去并没什么害处比”“亲爱
的比尔,当然没什么害处。我喜欢你能玩得高兴。
但是,不要假装伤心得要死,没有别的。”
爱佛斯雷先生恢复了他的自尊。
“你根本一点不了解,维吉尼亚。”他严厉地说。“男人“男人是喜欢一夫多妻的!
我知道他们是这样。我有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大概我是喜欢一妻多久的。比尔,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快些带我出去吃午饭吧。”
第五章
设计最完善的计划往往也有瑕疵。乔治·罗麦克斯下错了一步棋——他的策划当中
有一个弱点。那个弱点就出在比尔身上。
比尔是一个极好的孩子。他的板球打得好,也是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临时可以凑起来
的搭档。他的态度很可爱,性情极温和。但是,他在外务部的职位不是由于智慧,而是
由于良好的人事关系而得到的。关于他必须做的工作,他都能胜任愉快。他有点儿像乔
治身边的一只小狗。他担任的不是需要负责任或者用脑筋的工作。他的任务是永远在乔
治身边伺候,遇到乔治不想见的客人就由他来接见,跑跑腿,做些一般的杂事。这一切,
比尔都能相当忠实地完成任务。当乔治不在的时候,他便坐到最大的那张沙发椅上,将
两腿伸开,舒舒服服地看报上的体育消息。他这样做只是实行一种由来已久的传统办法。
乔治习惯上总是派比尔出去跑跑腿。所以,他就派他到联合堡垒轮船公司的办公处
去打听“格兰纳堡号”的船什么时候到。比尔和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英国年轻人有一
个共同点,那就是,他说起话来声音和悦,但是让人听不清楚。他把那个“格兰纳”的
名字说得发音很不正确,任何一个教讲演的老师都能挑出毛病。他那种发音叫人听起来
可以作任何的猜测。那个职员把它听做“康佛瑞”。
“康佛瑞堡号”下星期四到。他这样说。比尔谢谢他,便走出来。乔治·罗麦克斯
相信他这个消息,便照着这个日期安排一切。他对于联合堡垒轮船公司的情形毫无所知。
所以他就认定杰姆斯·麦克格拉星期四会到。
所以,星期三上午当他强留住贾德汉侯爵在俱乐部台阶上长谈时,“格兰纳堡号”
的船在头一天下午就停泊在南汉普顿码头。他如果发现到这个消息,就会大吃一惊。那
天下午两点钟,安东尼·凯德——以吉米·麦克格拉的名义——在滑铁卢走下轮船公司
的车子,雇一辆计程车。他犹豫片刻,便吩咐司机开往布利茨大旅馆。
“大可以舒服一下了。”安东尼这样想。同时他由车窗里向外面颇感兴趣地瞧瞧。
自从上次离开伦敦以后已经整整十四年了。
他到了旅馆,开好一个房间,便荡出来到河堤上去散散步。现在再回到伦敦来,是
一件相当愉快的事。当然,一切都变样子了。那里以前有一个小餐馆——就在黑修道大
桥不远的地方——那是他同其他几个热诚的孩子一同去的地方。
当时他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他戴一个飘飘然的红领带。当时还年轻——非常年轻。
他转回头,回到布利茨大旅馆来。正越过马路的时候,有一个人与他撞个满怀,几
乎使他站不稳。当他们都恢复常态的时候,那个人低声向他道歉,同时密切地端详安东
尼的面孔。他是一个矮个子,身体结实,劳工阶级的人,外表看起来有些外国人的样子。
安东尼继续往前走,会了旅馆。这时候,他想,究竟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引起那个
人那样仔细地瞧他。那也许没什么意义。他自己睑让太阳晒成深褐色,在那些苍白的伦
敦人当中显得很特别。也许是这个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他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突然
有一个冲动,走到房间另一边的镜台前面研究一下镇中自己的样子。在以前有限的几个
朋友当中——那少数的几个好朋友中——如果现在面对面的碰见了,会有人认出他来吗?
他慢慢地摇摇头。
他离开伦敦的时候,刚刚十八岁——一个皮肤白白的、面孔微圆的少年,露出一种
很容易叫人误认为很纯洁的表情。现在这个瘦削的、褐面孔的人,一脸古怪的表情,恐
俗不大会有人能认出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床旁边的电话铃响了。安东尼走过去,拿起电话筒。
“哈罗!”
柜台上服务的那个职员的声音回答:
“杰姆斯·麦克格拉先生吗?”
“是既”“一位先生要见你。”
安东尼有些吃惊。
“要见我?”
“是的,先生,一个外国人。”
“他叫什么名字?”
稍稍停顿一下,那职员说:
“我会派一个服务生拿他的名片上去。”
安东尼把电话筒放好,等待着。几分钟之后,有敲门声,然后就有一个矮个子的服
务生拿着用小盘子盛着的名片进来。
“安东尼接过来。下面就是名片上印的名字:
洛拉普瑞其男爵他现在充分了解柜台上的职员为什么犹豫一下了。
他站在那里瑞祥着那张片子,过了一两分钟,然后他才决定。
“请这位先生上来。”
“是,先生。”
几分钟之后,那位洛拉普瑞其男爵就让进房里了。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有一个
像大扇子似的胡子,和饱满的、秃秃的前额。
他的两脚咋答一并,对他一鞠躬。
“麦克格拉先生,”他说。
安东尼尽可能模仿他的动作。
男爵。”他说。然后,他拉过来一把椅子。“请坐。我想,我以前没有荣幸同你见
过面阳?”
“对了。”男爵坐下来,表示同意他的话,“那是我的不幸。”他客气地说。
“也是我的不幸。”安东尼用同样呶口吻回答。
“现在我们谈正经事吧。”男爵说。“我现在代表赫索斯拉夫保皇党伦敦分部。”
“我相信,你是一个出色的代表。”安东尼低声说。
那位男爵对他的奉承话欣然鞠躬示意。
“你很客气。”他呆板地说,“麦克格拉先生。我对你不必隐藏什么。我们复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