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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完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啊……”
只觉得脑袋发热,耳朵都开始冒烟了。可是却没有丝毫“太麻烦了放弃吧”之类的想法。开始虽然对兰是否真的要跟自己通信感到有些半信半疑,可是当真的收到兰的来信时,他只觉得心情好激动,是一种纯粹的喜悦。抛开礼节之类累人的讲究,他只想着要赶紧给兰回信。
“上条一定也在盼着我的回信吧……”
想象着兰看到走进房间的柴田手中拿着自己写给她的信,一下子两眼放光的激动神情,庆介也不由得激动起来。他猛地坐正,挽起袖子,嘴里发出给自己打气的声音。
“加油!……”
“川岛君,我好伤心。
我不是因为川岛君的来信内容拉拉杂杂比较难懂而伤心。这样的信反而让我感到你很认真地要告诉我自己的事情,读起来好温馨。谢谢你,川岛君。
我也不是因为川岛君有些潦草的字迹而伤心。那样的字迹让我感受到了你活力四射的样子,所以读的时候忍不住微笑了。
我伤心的理由,其实非常非常简单——
川岛君的错字漏字太多了!
先指出几个明显的错字吧。
首先是你写的‘自我介招’。‘招’,明显是个错别字。
正确的字应该是‘绍’。扣一分!
还有,你写的‘前半’的体育运动,一定是想说‘一般’的体育运动吧?(译者注:日语‘前半’的发音与‘全般’的发音相似。)这可是个大错误。意思可完全不一样了。‘前半’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进行半场的比赛吗?扣一分!
需要扣分的地方,一共有七个。七个哦。
川岛君,我真伤心。
记得在以前的信里,我说过,信是用来代替心灵感应的方法。要想正确传达自己的心情,就必须使用正确的语言。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拿不准的字还是应该好好查字典确认一下的。这也一定会对川岛君有帮助的。
P.S.
真抱歉,写了这么一封满是说教意味的信。让我收起这臭架子,向你透露一些真实的心情吧。其实我一直好担心川岛君是不是真的会给我回信。没想到你的回信来得这么快,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P.S.的P.S.
叫你‘川岛君’感觉好疏远,下次称呼你的名字‘庆介君,好吗?庆介君要是愿意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上条’这个姓,听起来好死板,我也不太喜欢呢(笑)。”
走到妹妹奈奈的门前,庆介轻轻敲门。奈奈打开门,用她那一贯口齿不清而又天真明朗的声音问道。
“咦,怎么了,哥哥?有什么事吗?”
“嗯,把国语辞典借我用一下吧。”
听到这话,奈奈眨巴着大眼睛,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啪”地把手搭在比自己足足高了二十厘米的庆介肩头,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我说,老哥。方便面的杯口很小哦,压了太重的东西会保持不好平衡的。弄不好还会把杯子压塌。所以呢,还是别用字典了吧!”
“我借字典不是压方便面的!”
奈奈困惑地歪着脑袋思索着,突然,“啊,我知道了!”猛地瞪大了眼睛。
好像躲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奈奈从庆介肩头猛地缩回手,怒气冲冲地嚷嚷着。
“啊,我明白了,哥哥你想要查什么下流的词在下面画着重线是不是?好丢人啊,让我以后怎么带到学校里去嘛!”
“谁说我要那么做了!就是普通地查字典而已!”
“啊?骗人!可是,老哥要是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啊。可是可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学习,老哥也不会的啊?”
这话太让人生气了,以致庆介在字典上画了着重线,等她忘了的时候出洋相去吧。
啊哈哈哈哈。
就这样,庆介和兰的通信一直持续着。
关于书信是心灵感应的代替物这种说法,真是十分贴切。
被大家叫做NUMBER ZERO,谜一样的兰的形象,随着来信的增多渐渐清晰起来。而庆介的想法性格什么的,一定也被兰清楚地了解了吧。
从互相一无所知开始的交流,现在有了确切的进展。
——可是。
从那天去兰家里拿忘在她那儿的东西之后,庆介就再也没去看望过兰。
这是有若干理由的。
比如她的家太过豪华,不好意思登门。
而且人家又没有邀请自己,贸然前去有些失礼。
还有,学校的社团活动太忙,很少能抽出时间。
可是,也许,这些都是借口吧?
庆介心里清楚。虽然挂念着兰,可是却不能去看望她的真正理由,庆介比谁都清楚。
——庆介,害怕。
害怕,看见被死亡阴影逐渐笼罩的兰,这比什么都可怕。
本来就消瘦的兰,现在是不是更瘦了?光是想象,胸口就好痛。写得一笔好字的兰,信上的字迹渐渐变得不那么端正,是不是连拿笔也变得困难了?庆介好担心。
其实,他多想马上跑到兰的身边,帮她打气,给她讲傻傻的笑话,让她忘记生病的事情,让她开心一些。
可是,这些事情,自己真的能够做得到吗?庆介没有信心。
“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曾经,对着兰,庆介毫不怀疑地这样断言。而现在,庆介多么羡慕当时的自己啊。
那时候,自己可以做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可以相信兰的话都是假的。
可是,随着交流的增加,庆介看到了兰真实的身影。他再也不能这样欺骗自己了。上条兰不是什么神秘的NuMBER ZERO,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时候会说谎,可是却绝对不会说伤害人让人担心难过的谎话。她是这样一个,温柔纤细的同龄女孩子。
在窥视到这个女孩子本性的同时,有一滴黑墨水在庆介的心里轻轻滴落。
——兰,也许真的会死掉。
这一滴墨水从一个点变成一个面,渐渐向周围扩散开去。
好害怕。
他害怕面临死亡的兰。她的身影也是庆介未来的身影。意识到自己也终将会死去这件事,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好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谎话被看穿。现在对着兰一定已经说不出“肯定能治好”之类的话来了吧。他害怕让她看穿自己的谎话,怕她受到伤害。
这么多的害怕,让庆介没有办法去看望她。为了打消这种挫败感,庆介拼命地在信纸上写啊,写啊……虽然,庆介总是轻易被人欺骗,也总不善于说谎,可是,如果书信像兰所说的那样,是传达人们真实的“想法”的东西,那么,“和兰在同一个教室里一起欢笑”这个庆介单纯的心愿,一定也能够如实地传达给她吧。
与兰的通信持续着。
每天两次去传达室成了庆介每日的功课。汉字的学习也逐渐开始了。虽然知道自己在信里说的谎也一定会很蹩脚,可是因为相信在谎言背后藏着的自己的心愿一定能够传达到,所以庆介在信里用明朗的语气写满了等兰恢复健康以后的事情。
而兰寄来的信,也和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语气变得十分乐观。她说自己的身体最近变得好多了,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庆介分辨不清,可是在这话背后藏着的兰的想法,却真真切切地传递到了。
“真想赶快好起来,和庆介君一起上学去啊!”
虽然总觉得,学校不过是为了见朋友们,为了参加社团活动才去的地方。
可是,如果有兰在身边坐着,老师念经一样枯燥的讲课也会稍微变得有意思起来吧?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庆介一脸认真地向神祈祷道。
“啊,神啊,请让我收回我以前那个希望世界上所有说谎的人都消失的心愿吧!兰虽然也会撒谎,可是她是个好女孩。所以,请治好她的病,让她早些回到学校来吧!”
每次这样祈祷之后,庆介总会想起那天诚二说过的话。
庆介带着悲伤的神情,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喃喃道。
“诚二,你说,人真的会死吗?”
***
“我们班决定下次连休一起去旅行啦。以前在信里跟你提到的总是缠着我的英俊还有高材生诚二都要去。都是些性格相投的朋友,所以我想一定会是一次非常棒的旅行。
啊,对了,我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儿呢。我们好像是要去长野的一座什么什么山滑雪。真抱歉我只知道大概的名字,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呢。我对细节上的事情不太擅长,反正有细心的家伙负责安排交通工具之类的。
这是我第一次去滑雪。滑雪啊,到那时我一定要好好滑!等着吧,要是有什么好的土特产,我一定给你带回来,和信一起寄给你!
我们班的同学关系都很好,所以常常举行这样的活动。兰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吧?等下次再有旅行,兰也一起去吧。可以熟悉班里的同学,也可以让大家了解你,多好的机会!你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吧!
不过,得是以一般学生的经济条件能够去得了的地方哦。夏威夷呀疗养地之类的可不行哦!”
“庆介君,你一定觉得我是在撒谎吧。
我是容易灵魂出窍的那种体质,所以只要愿意就能轻松地飞起来,不管是山野还是大海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啊,不过我也很期待和同班同学一起旅行啊,有庆介君一起的话,即使是以前看到过的景色,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吧。这么一想,真是美好啊。
我想去的地方吗?
其实是有一个地方马上出现在我心里。可是,那个地方,旅费很贵,绝对是去不了的。难得你问我,我却只好交白卷了。虽然只是白日梦,你可不可以不要笑话我?
我想去的地方是,北极。
你一定会惊讶吧?其实我也害怕寒冷,也知道北极不是随便想去就去得了地方。可是,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啊。
因为,我想看世界上最美的光。
我想亲眼看到——北极光。
那充满幻想的,神秘的,在天空如同薄纱一样飘舞的光,一定美得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