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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受,我第一次感到我们观在过分舒适的生活已面临挑战,即使是死人也在安慰我,所以我要安慰那些未出生的人。我感到人类存在着,而且是赤身露体地存在着,我怎样来解释这一点呢?它是赤条条来,赤条条走。所谓赤条条,即所有这些管道按钮及各类机器并没有随着我们一起来到世上,它们也不会随我们而去,而我们活在世上,与它们也不会有多大关系,如果我强壮的话,我会剥去我穿的每一件衣服,一丝不挂地走到外面的空气中去。可我不行,也许我们这一代人都不行。于是我带着面罩、消毒服装和营养药片爬了出去,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带好些。
“那儿有一架梯子,是用原始金属做的。来自铁路上的光照到了梯子最下面的几根横档。梯子就搭在管道底部的碎石上。也许我们的祖先当初在建筑物里每天在梯子上上上下下好几十次吧。当我爬梯子的时候,粗糙的边缘把我的手套拉破了,这样我的双手流血不止,光线帮了我一点忙,接着又是黑暗,更糟的是寂静,它像剑似地刺穿我的耳膜。机器的嗡嗡声!你知道吗?它的嗡嗡声已溶进了我们的血液,甚至还会指导我们的思想,谁知道呢?我正在超越它的能力,然后我想:‘寂静意味着我现在做的事错了”但我听到寂静中的声音,它们又一次使我坚决起来,”他笑了,“他们需要我,接下去我的头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叹了口气。
“我到达了其中的一个空气制动器,它们能保护我们免受外面空气的侵袭,你也许已经在气动船上注意到了它们。天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梯子,脚就踩在梯子的横档上,手弄破了,我无法解释这部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但那些声音仍然安慰着我。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找把手,我想制动器大约8英寸见长,我在这上面尽量把手伸出去,它非常非常光滑,我的手几乎伸到了它的中心,就差那么一点,因为我的手太短了。然后我听到声音说:‘跳吧,值得一跳的,中间也许有把手,这样的话你可以抓住它,用你自己的方法到我们这儿来。如果没有把手的话,你也许会摔下来,摔成碎片——但还是值得一试,你仍然会以自己的方法到我们这儿来。’于是我就跳了,确实有个把手,然后——”
他停了下来,妈妈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她知道,他是命中注定要这样的。如果他今天不死的话,明天他也会死的,这样的人现在世界上是没有适合他的地方的。她百感交集,既可怜他,又为他感到羞愧。她本人总是体面高雅又富有思想,但居然生下这样一个儿子,为此她羞愧不已。难道他就是她曾教他使用制动闸及开关的那个小男孩吗?就是她曾教他机器书上最前面几课书的小男孩吗?盖着嘴唇的胡须说明他已退化为某种类型的野人,对于返祖现象机器是决不会饶恕的。
“中间有一个把手,我也确实抓住了,我恍恍惚惚地挂在了黑暗中,我听到了废墟中发出的嗡嗡声,就像梦中的窃窃私语一样。所有我接触的东西,所有我通过管子与其讲话的人都显得异乎寻常地小。与此同时,把手转了起来,我身体的重量带动了什么东西,我自己也慢慢地转了起来,然后——
“我不能描述它了。我躺在地上,脸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血从鼻子和耳朵里涌了出来。接着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我紧紧抓着的制动器炸破了地面,我们在地下制造的空气从漏孔里泄露到上面的空气中,就像喷泉那样喷射出去。我爬了回来——因为上面的空气伤人——我在洞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鬼知道我的面罩到哪儿去了,我的衣服也撕破了,我躺在那儿,嘴唇紧贴洞口,不断地吸气,直到血流止住,你难以想象,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奇的。草地上的这个洞——关于它我等下再说——太阳光穿过大理石般的云彩,照进了洞口,不很刺眼,平和、宁静,空间的感觉,还有拂着我脸颊的、似怒吼的喷泉的人造空气!不久我发现了我的面罩,它在我头顶上方的适当高度上下跳动。再上面是许多气动船,但是没有一个人从气动船上往下看。由于我自己的缘故,他们也不可能让我搭上这些气动船,就这样我孤立无援,束手无策。太阳一点点地从通气口照进来,照到了梯子最上面的横档,但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或者被冲出来的空气再次抛起,或者就掉到里面死去。我只能躺在草地上,不断地呼吸,并不时地向周围瞟上一眼。
“我知道我在韦塞克斯,出发前,我有心参加了有关韦塞克斯的一个讲座。韦塞克斯就在我们现在这儿讲话的房子上面。它曾一度是一个重要的国家。几代国王拥有从思特莱兹华特到康沃尔的所有南海岸线,汪斯特克穿越高地,在北面保护着它们。这一讲座只是讲韦塞克斯的崛起,所以我不知道它在国际上称霸有多久,而这一知识也不曾给我多大帮助。实话实说吧,那时我除了笑什么也做不成,在四周长满蕨藤,里面长满草的洞内,囚禁着我们3个——我,旁边的空气制动器和上方跳动的面罩。”
他变得忧郁起来。
“幸亏这是一个洞,空气开始向洞内回流,就像水流入碗内一样。我可以四处爬动了,但我立刻就站住了,我吸了一口混合气体,无论我什么时候在洞内的什么地方,混合气中伤人的空气总是占着多数。这倒没什么,药还在,我仍然不可思议地高兴,至于机器,我把它给全忘了。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到长满蕨藤的最上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冲向斜坡,一时间我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新的空气对我的伤害还是很大,我滚了回来。阳光变得非常微弱,如果太阳现在在斯高平,那你就在韦塞克斯,这就意味着你的行动得尽可能地快,不然的话天就要黑了。这是我从讲座中听到的第一个有用的东西,我想这也是唯一的一个。这就使得我发疯似地呼吸新的空气,发狂似地走出洞口,到我敢去的最远的地方去。空气回流到洞口的速度很慢,渐渐地我感到这空气喷泉的活力似乎变小了,我的面罩看起来跳得也不那么高了,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跳,怒吼声也在减弱。”
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想你对这是不会感兴趣的,而余下的你就更没兴趣了,亡又没有思想,我多希望我没让你来呀,妈,我们两人之间太不相同了。”
她让他继续说下去。
“傍晚时分,我开始爬堤,这时太阳几乎已溜出天空,我看不太清楚。你刚刚翻越了世界屋脊,当然不会有兴趣听我叙述我看到的小山的——那些又低又灰暗的小山,但对我来说,它们是活生生的。那覆盖在山上的草皮就是皮肤,而草皮下面的泥土则是跳动的肌肉。我感到过去这些山给人们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力量,而人们也爱着它们。现在它们睡了——也许是永久地沉睡了,只是在梦中与人们交往。使那些唤醒韦塞克斯山的男女充满幸福之情,虽然它们沉睡了,但它们永远不会死。”
他开始激动起来。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所有的那些演讲者难道还不明白吗?正在死去的是我们,这儿唯一真正活着的是机器。人创造了机器来按照我们的意愿办事。但现在我们办不到了,它已经剥夺了我们的空间感觉和触摸感觉,它混淆了每一个人的亲属关系,它使亲情淡漠到仅剩肉欲,它使人们头脑空白,四肢无力。现在它又使我们对它顶礼膜拜。机器发展了——但不是按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机器前进了——但不是朝着我们的目标前进。我们的存在就像是动脉血管里流动的红血球一样,如果机器没有我们也能工作的话,它会让我们死去,哦,对此我是毫无办法——或者,至少还有一个,唯一的一个——去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们,我已经看到了韦塞克斯山,就像爱尔弗莱德征服丹麦时见到它们时一样。
“就这样,太阳下山了,哦,我忘了,在我站的山和其他的山之间环绕着一条雾带,是珍珠色的。”
他又打住了,这是第二次了。
“说下去。”妈妈疲倦地说。
他摇了摇头。
“说下去,现在你所说的任何东西都不会使我沮丧,我很坚强。”
“我本来倒是想把剩下的全告诉你的,但我不能,我知道我不能,再见。”
凡许蒂犹豫不决地站在那儿,他亵渎机器的言语使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感到刺痛,但也使她感到好奇。
“这太不公平。”她抱怨道,“你把我从地球的另一头叫来听你的故事,我也愿意听。告诉我——尽可能地简单,因为这实在是对时间的极大的浪费——告诉我你是怎样回归到文明中来的。”
“哦——对了!”他说,有点惊觉了,“你爱听有关文明的事,当然哕,我是不是已经讲到我的面罩掉下了?”
“不——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你带上面罩,沿着地球表面走向大门,在那儿你的行为被汇报给了控制中心委员会?”
“根本就不是。”
他把手在额头上一挥,好像在驱赶某个强烈的感觉,当他再一次开始他的叙述时,他又激动起来。
“我的面罩在日落时分不再跳动,我已经说了,喷泉看起来似乎微弱了,对吗?”
“是的。”
“大约日落时分,我的面罩停止了跳动,就像我所说的,我完全忘了机器,那时由于其他的事情,我不太注意它。我有我的一池空气,当外面刺人的空气难以忍受时,我可以呼吸一下里面的空气,如果风不把它吹散的话,它可以维持几天。但当我意识到一切泄漏都已被堵住了时,一切都太晚了,你知道——通道的裂缝已经补好了,是维修装置,是维修装置跟着我。
“还有另一个前兆,但也被我忽略了。晚上的天空比白天更清楚更明亮,月亮在太阳后面的半空里,此时正清清楚楚地照进山谷。我呆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