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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店家做好两碗汤面,放在托盘里,低下秃头。状如虾米,双手把托盘举到后脑勺上,一路走过来,抖得象筛糠,面碗在托盘里“咔咔”地不住跳。他脸朝地上闭着眼,摸索着端一碗摆到雪女的面前,说:“让,让,让你等久了。”
“谢谢。”雪女说。
老头又递一碗给铁郎。铁郎说:“我已经吃过啦。”
“你看过雪女了,你马上就要死。这是离开人世的最后一碗面,吃吧!”老头说。
这碗面做得格外好,配料格外丰盛。面条里,豆皮肉卷是两个,荷包蛋也特别大。香味随着热气,扑上脸来,铁郎闻着口水直涌。唉,管它的,要死也当个饱死鬼!铁郎端起碗,正想动筷子,忽听“嚓”地一声响,碗炸裂了。面条啦,鸡蛋啦,肉卷啦,全冻结了,连筷子也戳不动。
“哎呀!汤面冻成冰了!”铁郎叫道。
“我的汤面也冻成冰了!”雪女捧着面碗说。
“不能吃了。”铁郎翻过面碗,倒出面条,好象一块铁饼,把桌面砸得“咚”的一声响。
“老大爷!”雪女喊道,“对不起,请你再给我做一碗面。”
“好的,好的,无论再做几碗都可以。”老头慌忙擀面,切面,不多时,又把两碗面举到后脑勺上,低头弯腰送过来。“让你等久了,等久了。”他对雪女说。
“谢谢,”雪女回答。
“喂!趁热快吃。”老头又给铁郎一碗。
汤面本是滚热的,铁郎一端上手,“嚓!”碗又炸裂了。铁郎用牙齿使劲啃着,把碗咬出了缺口,也啃不动面条。
雪女看着自己的面碗,叹息道:“我的面也冻结了。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吃到滚热的汤面……”
“你想吃热面吗?”铁郎好奇地问她。
“是的,”雪女失望地说,“我真想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
“难道你从来没吃过热汤面吗?”
“吃过。那是很早很早以前……”
雪女垂下睫毛遮住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一夜大雪,把仙女座旅馆的大门堵塞了。黎明时分,梅蒂儿走进旅馆楼上的房间,高呼“铁郎”,却无回应。她见铁郎的床位上留下一张纸条,上写着:
梅蒂儿:
我吃汤面去了。
铁郎。
梅蒂儿的心里压上一块石头,她料想铁郎出外吃面,一夜未归,必定凶多吉少。万一碰见雪女,还能活命吗?她连忙打开皮箱,取出枪来检查,一面自语道:“我不了解仙女星座的雪女,所以没有办法……”她带上枪,匆匆地走下楼。
旅馆柜台里面,坐着一个服务点,看见梅蒂儿往外走,连忙劝告道:“客人!外面的气温开始下降了,这时候出去很危险!”
“知道了。”梅蒂儿说,迅速穿过摆着沙发的大厅,走出玻璃大门。
漫天雪花飞扬,犹如撕棉扯絮。梅蒂儿走到汤面馆门前,那木板屋子的窗户还射出明亮的灯光,照得门前的雪地发亮。梅蒂儿走拢门口叫道:“有人吗?”
店堂里,老店家正在收拾空碗。梅蒂儿的声音把他吓得一抖,托盘里的碗又跳起半尺高,跌落在地上打碎了。
“又来了?!”他以为是雪女。
不料开门进来的女子,不但没带风雪,而且穿得一身黑——黑帽子,黑大衣,头发却是金黄色。
“对不起,吓着你了。铁郎没有来过吗?”梅蒂儿问道。
“哦!你的同伴么?来过了。”老头说,“但已经走了。”
“哪里去了?”
“他同雪女一起,到雪女的家去了。”
“雪女的家?”梅蒂儿惊得面如土色,跺着脚说,“糟糕,我来晚了。”
老店家放下托盘,搔着秃头说:“很奇怪呀!论说看了雪女,应该马上就死,可是,那个孩子好象百无其事……奇怪呀!”
“是吗?”梅蒂儿也觉得奇怪。
老店家告诉她,雪女带着铁郎刚走不久。梅蒂儿决定去追赶,立刻奔出面馆。
街道上阒无一人。有两行清晰的脚印,留在积雪中。梅蒂儿低头瞧瞧,认出铁郎的脚印,赶紧跟踪追去,一直追到郊外……
风雪呼啸着,刮起山坡上的雪尘,撒到铁郎的凉帽和斗篷上。他冻得牙齿打战,短腿陷在深雪中,行走非常艰难。雪女拖着他爬上半山腰,他扶起墨镜四下瞧瞧,喊道:“喂!哪里是你的家呀?”
“快要到了,”雪女说,“你瞧,那个山顶上就是我的家。”
“你说是那座高峰顶上么?”铁郎抬头一望,不禁惊叹道,“唉,那么高的山峰!”
白雪皑皑的山峰,象巨大的高塔一样耸立在雪山顶上,峰顶仿佛伸上天去了。铁郎只得跟着雪女往上爬。爬到山峰脚,他又尖声惊叫起来:“怎么这里遍地是白骨?”
满山遍野白雪茫茫,草木不生,积雪下露出许多骸骨,使铁郎毛骨悚然。
“那些白骨,是换成机器身体的人们丢下的。”雪女说,“他们在这个星球上,象蝉蜕壳一样,脱换了血肉身躯的骨骼,变成机器身体以后,就走了。”少时,雪女又唤道,“喂,快点来呀!免费取得机器身体的地方,这个星球也有!”
“真的吗?这个星球能得到不要钱的机器身体吗?”铁郎兴奋地问,一边从雪窝里拔出短腿,紧紧地跟上她。
一条窄窄的石级,宛如一架高齐云天的梯子,搭在悬岩陡壁之间。铁郎跟着雪女,爬完石级,便是一个大山洞。进入山洞,又乘电梯直升绝顶,才到了雪女的家。房间倒不少,却是门庭冷落,寂无人声。雪女将他领进一间黑屋子里,就动手替他换身体。
黑屋子的墙壁上,装置着大大小小的仪表,玻璃表面闪着荧光,指针在不住颤动。一架壁柜大的机器靠墙竖着。雪女揿动机器上的电钮,机械手便落下来把铁郎捉上一座摇篮式的手术台,使他仰面躺着。
仿佛开动吊车一般,雪女吊来一个人形机器身体。铁郎看了不中意,不肯换。雪女待他相当耐心,又接连吊来许多不同样式的机器身体,任他挑选,就象服装店的主人给客人挑衣裳一样。可是铁郎这个不要,那个不要,挑剔得很。最后,吊来一个巨人一般的身体,悬在手术台上面,铁郎见了,急忙大喊道:“不,不,不!我还是不要!这样的机器身体我不喜欢。停住吧!”
“无论怎样你都不要,我可难办了。”雪女说,“你不是希望得到长生不死的机器身体吗?”
“这个机器身体,简直象洋铁皮做的玩具,我……哎哟!”
一道白光从手术台冲上来,击中铁郎的脑袋,他大声呻吟,闭紧了眼睛……
金黄色的长头发随风飘拂,梅蒂儿赶上山坡,高声呼唤:“铁郎!”荒凉的山野只有风雪的呼啸声回答她。
积雪埋着的骸骨堆里,有一顶弹孔累累的宽边凉帽。梅蒂儿拾起来,抖去雪粉,说:“这是铁郎的帽子,都冻结了。帽子落在这里,看来人已过去了。”梅蒂儿抬起头,忱郁的目光投向陡峭的雪峰,自语道,“雪女的家是在那座山峰顶上吧?”
“不错,是在那顶上!”一个粗大的嗓门接嘴说,“如果到雪女家去,可以免费给你机器身体呀!”
“嗯?”梅蒂儿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矮人,头戴皮帽,身穿皮袄,很象爱斯基摩人的样子。“你是谁?”梅蒂儿问道。
“我叫雪岩,是个经纪人。”
“什么经纪人?”
“我贩卖机器身体,”雪岩说,两只小眼睛注视着梅蒂儿,问道:“你也需要机器身体吗?价钱便宜,等于白送。”
“哼哼,”梅蒂儿笑道,“这时候,就是不送给我机器身体也满好呀!”
雪岩马上板起面孔,说,“不过,你踩着了……嘿嘿……”他掏出一个细小的机器装置,状如注油器。只听“噼”地一声响,梅蒂儿的脚下便发生了雪崩。“沙沙沙……”她陷落到地洞里去了。
三个巨型的机器人将她抓住,放到一张床形的手术台上。那个矮人雪岩背着手走进洞来,笑道:“哈哈哈!怎么样?这里就是我的商店,专门硬卖机器身体的商店。”
“硬卖?”梅蒂儿莫名其妙。
“是的,就是强迫你买,”雪岩得意地摇头晃脑,说,“当然,我和雪女不同,我不会白送给你。”
“难道有合理的硬卖吗?”梅蒂儿说。
“绝对硬卖!强制你买!”
“要是我拒绝呢?”
“那你就不能活着出去,一定要使你变成机器身体!”雪岩指手划脚地叫喊。
“是吗?”
“你寻找的那个孩子,到了雪女家里,同样也要变成机器身体,不能活着出来。”
“为什么?”
“因为雪女把机器身体白送给人类,也是绝对硬送!哪怕那个孩子不愿意,也要强迫他接受礼物。我呢?强迫卖给你,可要收钱。”停一停,他又劝诱说,“我这里的机器身体相当好咧,你觉得怎样?”
“真的好么?”梅蒂儿一本正经地说,“你无论怎样也要卖给我么?”
“是呀!”
“那么,请你仔细地看看我,再作决定吧。”梅蒂儿解开黑色大衣,双手牵开衣襟,将身体展示在矮人面前,问道:“怎么样?雪岩先生。”
雪岩一看,顿时汗流满面,十分惶恐地说:“我……我不要,这个……抱歉抱歉。”
梅蒂儿究竟是什么身体呢?后文自有交待。当下雪岩搭起梯子,送她走出地下商店。梅蒂儿微微含笑,回过头来说:“雪岩先生,硬卖的机器身体是不合适的,不能长生不死呀!”她猝然转身,扬长而去,走了好远,又高声说:“真是脸皮厚!别做买卖好啦!”
这话传进雪岩的耳朵,他“啪哒”一声跪在雪地上,气得打颤,说:“哼!我真蠢!”
悬岩绝壁的中间,夹着一道云梯般的石级,梅蒂儿要救铁郎,毫不犹豫就登上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