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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视了一下静静佩带在腰上的剑柄。这明明不是冬霜剑,可他的眼角瞄到的却是冬霜剑的幻象。长久以来,不停带给他死亡也带给他生命的白刃之剑,似乎白亮得刻镂到他脑海之中了。
他被那把剑给控制住了,即使那把剑不在这里也一样。
“第二场比赛!路易詹。凡。康菲勒,对克兰治。亚利斯泰尔!”
由于夏洛特公主放弃比赛,准决赛就没有保送者,所以决赛也就变成只有两个人,不需再举行循环赛。因此,比赛的场次大幅减少,令那些纯粹来看热闹的人有些失望。
虽然第一场打得有些索然无味,但至少足以证明一边的实力,观众也因此觉得决赛会很有看头。而第二场比赛,则可说难分高下,以致于场上更是一股决赛更有看头的气氛。人们全都期待路易詹一方胜利,根本没有人认为那个默默无闻的乡下少年克兰治。亚利斯泰尔会获胜。
可是有一个人,波里斯,他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克兰治。亚利斯泰尔不是安诺玛瑞的乡下少年,而是“月岛”最高领导者摄政的侄子,从小到大都在拿剑的坚韧少年战士贺托勒。如果没有用冬霜剑,连他也没把握可以打赢贺托勒,所以波里斯倒是很想看看,贵族之子路易詹究竟能有多厉害的实力!
“小子爵,请您对我这贱民多多指教。”
贺托勒的嘴角令人奇怪地挂着一抹豪气大胆的微笑,一副像是对自己演技相当满意的模样。
路易詹是一副平静的表情,无视于背后无数群众的欢呼,他简短地回答贺托勒:“这一战,你我都要全力以赴。”
路易詹想要尽速打倒对方。因为看到不久前波里斯。米斯特利亚的压倒性胜利,路易詹更加心急。如果他在这一场浪费力气,或者万一受了伤,那将成为下一场比赛的障碍。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对策。
两人的剑同时朝着反方向画出半圆。看到这一幕,波里斯知道贺托勒一直都在仔细观察路易詹的每场比赛。
唰啊!
两把剑像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似地,以些微的误差避了开来。又再一次,两剑在半空中发出嗡嗡响声。贺托勒看起来像是早已计算好了两剑的时间差。
路易詹一个快刺,贺托勒虽然闪过肩膀,但路易詹并没有完全白刺这一剑。他藉此一瞬间,缩短双方距离,朝着对方脖子与下巴之间推剑出去。同时,贺托勒因为手的姿势过度扭转,导致右肩撞击到了路易詹。这实在是难得见到的景象。拿长剑的人居然如此近距离交战,甚至还碰触到身体。由此可见,两个少年一定都急于变化快速使剑。结果,两人像是快摔倒那样斜倾着,互往对方身体急速倒去。
“这一次换我!”
贺托勒一面转为攻势,一面说道。剑发出霍霍声响,接着,逼迫路易詹后退了两步。贺托勒又再一次使用相同的攻击招式,使得路易詹退到木栅栏边了。木栅栏后方全都是观众热烈的声音。有鼓励,有欢呼,也有观众之间的互骂声,全部变成噪音,排山倒海,刺激到路易詹的耳膜。
“什么呀!我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分出胜负,根本还早着呢!”
观众的这句话变成决定性的赌注。若非如此,路易詹一定还在被追着跑,正当他忽地激动起来时,丝毫不漏失瞬间机会的贺托勒已经挥剑过来,削去路易詹的耳垂,剑整个卡在木栅栏上。此时,连路易詹也吼了起来,一剑横扫过去。他转头的瞬间,从受伤耳朵流出的一行血,就这么在半空中画出细线。不过,贺托勒却令人惊讶地表演出一记妙招,他先丢下卡在木栅栏上的剑不管,反转一圈再去握剑。剑很快就被拔出,又再朝对手瞄准,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小圆。
“哇啊啊啊啊!”
“看来这平民少年也很厉害嘛!”
路易詹开始退往另一边的木栅栏。此时,贺托勒认为自己赢定了,于是嘴角又再度扬起。是啊,这是当然的事,因为他真正的对手正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等着,这个大陆小子根本没有能力横挡在他的前方。
等到这场比赛打赢之后,进到决赛,如果可以解决掉达夫南那小子,那么祭司的位子就等于是掌握在他手里了。有什么条件能够超过银色精英赛的冠军?奈武普利温的学生?祭司们的支持?到时候这些全都没有用。而且,他的摄政伯父一定会帮他的,这还用说吗?
过度的自信令他的攻击又再加入火力。他将暂时的收尾省略,剑就直接朝对方脸孔直刺过去,这一瞬间,令人难以想像的事发生了。
观众全都从座位站起来,大声高喊:“天、天啊!”
路易詹仿佛像是要冲向对方的剑,但直冲过去之后,突然放低姿势,同时长剑疾刺而出。贺托勒的剑掠过他的额头和脑袋,削下一络头发,但是路易詹的剑则正确命中贺托勒的手背,刺穿而过。观众的眼里看到的,是两把剑水平掠过的模样。而在后面的人看来,则像是彼此刺中了对方。
“哇啊……这才是康菲勒子爵的绝招!”
“看见没?看见没?一面暴露出自己重要部位,一面去攻击对方的小部位!这是对方连想都想不到的攻击招式!”
路易詹的额头流下几滴血,顺着鼻梁滑落下来,在脸中间画出一道界线,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时候,贺托勒在近距离内用左手接住右手的剑,他的右手已经全是鲜血。可是令人佩服的是,他居然用左手也能采取防御招式。
“小子爵的攻击了不起,真是太精彩了。可是幸好,我的左手剑和右手一样好。”
由于过去一直期待着向伊索蕾学习飓尔莱剑法,所以贺托勒练习时都是双手并练。他刻意将鲜血直流的右手藏到背后。接着,反而率先出招。
不过,路易詹已经大致掌握了他的招式。他认为对方突然改换剑的位置,一定无法适应,所以很快往相反方向发动攻击。可事实却非如此,贺托勒的左手熟练地出招,但下意识地和右手呈现镜影式的出招习惯。路易詹刺向对方无法防备的肩胛骨,预想就要胜利。虽然这比他所想的还要拖得久……
路易詹说道:“……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啪啊!
刺入贺托勒肩膀的剑卡着出不来时,贺托勒的左手剑也挥向路易詹腋下。可是虽然冲击力道够强,但由于路易詹身穿坚硬的胸甲,所以毫发未伤。路易詹赶紧在接下来的攻击出招之前,用力推倒对方的身体,使其跌倒在地,并且同时趴到他身上。这时候,贺托勒肩膀的剑也被刺得更深了。
“呃呃呃!”
两人就像是在比赛摔跤那样,在地上滚了一圈,结果,路易詹从贺托勒的左手抢过剑来,扔得远远的。可是贺托勒也是,把插在自己肩上的剑就这么拔出来,也丢掉了。此时,连仪典官也表情慌张起来。两人都没了剑,这下子要用什么来分胜负呢?
路易詹不会因为贵族面子而放弃输赢。两人就像野孩子打架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路易詹一坐上对方肚子就很快挥出一拳,肩膀受了重伤的贺托勒一面吐出呻吟声,一面还想用另一只手紧抓住路易詹受伤的耳朵。两人都是身形高大健壮的少年,这会儿却变成一场很有看头的斗殴。
仪典官抬头看了芬迪奈公爵之后,急忙喊道:“停!两人请都停下来!”
结果,四个大汉跑了过来,才把两人分开。贺托勒虽然是已经受了重伤,但一点也没有认输的表情。路易詹脸上也到处是血,但瞪着对方的眼神像是在说,如果要再打我奉陪。
四名大汉把两人分开,才一松手,事情就发生了。路易詹突然抬腿猛力踢向贺托勒受伤的手臂。然后立刻后退,用脚一踢,地上的剑就被他捡起。此时贺托勒也已经找到剑,结果彼此拿的是对方的剑。可是,两人又再次交战。
“啊啊啊!”
“杀啊啊啊!”
两人都是一副足以杀死对方的气势。可是这一轮,几乎没有负伤的路易詹速度就快多了。他的剑击到贺托勒的剑,顺着剑刃滑下去,砍向贺托勒的左手手指。眼见三指就快被砍到,贺托勒才勉强撒手,但避开之后,路易詹的剑却划过贺托勒肩。接下来连续动作,瞄准喉咙,动作停止。确实是受过正统训练的一个漂亮的基本收尾动作。
“这一战可辛苦你了。”
路易詹以冷漠的语气说完之后,像要收回瞄准的剑,却在贺托勒的下巴上轻轻画上一个伤口。一个代表着显示实力差距的动作。
一直提心吊胆的仪典官这会儿很快地喊道:“路易詹·凡·康菲勒,获胜!”
这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贺托勒的身体似乎抖动了一下。路易詹很快就离开了那里。从现在起,加上中午休息时间,距离大会预定决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他想多争取一点时间,尽快休养好身体。因为他绝不想因为身体疲惫而毁了下一场的比赛。
在魔法治疗师的帮忙之下,路易詹做完了应急治疗。这时,观看过他上一场比赛的伯夫廉不知足地想讥讽他,也是来给他忠告,过来低声对路易詹说了一句话:
“你打得不错,小子爵。可是跟我对战的那个小子比他厉害好几倍,我看你恐怕没办法轻易获胜。”
至于波里斯,他看完上一场比赛之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因为,这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根本是难以置信。原本他以为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报复,但现在的心情,却像是去找敌人报仇却发现敌人已经死在家门前那般错愕。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真正对手的人,竟然败在别人的手上,目睹后他才发觉自己心中的想法很矛盾。他一方面答应了芬迪奈公爵的要求,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认为自己的最后对手应该不是路易詹而是贺托勒。这里虽然不是月岛,但他还是排除了其他人的可能性,一心只想着他会和贺托勒决战;看来他错了,眼前就已经证明他想错了。
贺托勒在路易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