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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确是开心的。聂宇飞跟她说着好玩的事，带她去吃好吃的，陪她逛街看电影，她很感动他为她做的，所以她是被感动了才会答应他做他女朋友的吧。
她为他做的就很少了吧。
“你知道你其实可以和我度过一整晚的。”杨柳说了这句，脸上又一阵热。
“我怎么能这样对你？”聂宇飞目光里满是温柔，“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坚强懂事为别人着想，我怎么能骗你利用你。”
杨柳心里一阵酸涩。是啊，他对自己一直很好，现在分手了还说了一堆她的优点。她还安慰自己说，自己没有激情是因为生活本就平淡，其实是因为自己不够喜欢他。她在自欺欺人，还想就这样一直占着他的好，却没有想到这其实是对他的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又端起酒杯，聂宇飞却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了。”杨柳看了一眼酒瓶，的确差不多空了，但是她感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异状，头脑很清醒。
“别管我了，我很久没喝酒了，只是单纯想喝，你可别以为是我借酒浇愁。”终于她喝干了酒杯，双颊上一片绯红。
此时，餐厅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有人往外走，依次进行情人节其他节目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聂宇飞说道，他示意侍者过来埋单。
“我们AA吧。”杨柳说。
“不，杨柳。”聂宇飞坚定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之前的男侍者几乎是一溜小跑过来的，结完账后又对两人礼貌道：“祝二位用餐愉快。”
我愉快不愉快你不知道啊，杨柳心里道。
聂宇飞站起身来要走，将手伸到她面前：“走吧。”
杨柳看了看那双手，修长光润，曾经很多次牵着她的手。
“你先走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她无法再与他同行，坐在一辆车里。
“不行，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聂宇飞目光里有担忧，他当然知道有事情只是一个托辞。
“我会打出租车回去的。你放心吧，你也知道我没有很喜欢你，没有很伤心，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的。”她看着他的面孔说，很满意地看到他的脸上一片寂然。
“好吧，那你路上当心，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没这个必要了吧。”杨柳皱眉。
聂宇飞叹了口气：“好吧，杨柳，再见。”然后他迈着轻稳的步伐走了出去。
餐厅里很多人都已经走了，这会儿更显空寂。
杨柳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看着聂宇飞的身影决然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直想抽颗烟，虽然她不会，但是此情此景，手里夹着一支烟，然后从嘴巴里缓缓吐出，才够应景。
她有很伤心吗？杨柳想了想，摇摇头，她其实真的不伤心。
情人节被男朋友甩掉，还是在西餐厅里被大家看笑话，她应该伤心欲绝才对。可是她真的不伤心，只是有些伤自尊，有些被欺骗的愤怒，还有因为自己来之前还有献身的想法而羞臊难当。
好吧，伤心多少有一点点。但也就是一点点。
看来她的确不爱聂宇飞，他说得对，杨柳心里竟然感到有些歉意。
但是－－等等！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吧？干嘛搞得好像成了自己对不起他似的？劈腿的是他吧，还跟别的女人都上床了！
杨柳想，我是被这个演技超好的家伙给耍了！像个傻瓜一样还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回家！于是她站起身来，迈步要走，结果感到一阵轻飘飘的眩晕，立刻用手撑住了桌子。
哦！看来红酒后劲的确还挺大，但是她知道只是小脑有些麻痹，大脑还是很清醒的，继续迈着自以为稳稳的步子往前走。
就在她的正前方，有一个人也正好起身要走，她刚好撞进了他深邃的眸子里。四目相对的一霎那，杨柳感到那一点酒意瞬间全醒了，鼻子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视线顿时无比清明。
FUCCC……CCCK！
这不可能是慕源吧！
于是她睁大了眼睛更加仔细地看过去：如剑浓眉直入鬓角，眉骨较高显得双眼更是深邃，睫毛多长她现在是看不清啦，但是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睫毛也不会短的吧，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线条坚毅流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仍有着熟悉的高傲与万年不化的寒意，此时正满是促狭与戏谑地看着她。
这不是慕源是谁！
他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等等！他又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尼玛，这是吃完饭了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全部尽收眼底了呀？她说的话他应该没听到吧，但是他是个听力超好的怪人，那么说……杨柳真的想去死啊，在她觉得人生不能更丢人的时候，人生总是给她一个又一个的惊喜，比群众围观自己被劈腿更难以承受的是被慕源围观，这让她二十三岁的人生情何以堪啊！显然刚才上帝一点都没有回应她的祈祷。
杨柳觉得自己是被上帝遗弃了，内心悲愤交加：尼玛，为什么上天让她总是在最糗的时候被心中的男神看到！
她真是希望自己就此昏死过去再不醒转。
但是，她没有昏过去，而且在看到慕源瞟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的时候，她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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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约会之夜（3）
后来再想起这天晚上她竟然一直尾随着慕源，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喝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否则她要是有一丝清醒理智的话，在八年前发生那些事情，慕源对她说那些话之后，她是不会有脸再见到他的。但是，事情没有如果，她就是这样继续迈着自以为轻盈无声的脚步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她没忘记拎上自己的风衣，攥着手包，双手将风衣抱在胸前，弓起腰低着头，时刻准备着将脸埋在风衣上遮住自己的面孔。
她认为自己与慕源之间的距离足够隐藏自己了，慕源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好像还侧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她立刻后撤贴在了墙上，同时心里为自己的眼明手快叫好。
她以为慕源会进电梯，但是慕源走上了楼梯。楼上是酒店客房，她继续跟上去。
慕源上楼梯的步阀稳健而快速，杨柳只见两条大长腿一晃就没了影。她一手扶着扶手，噔噔地挪着步子，高跟鞋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她上一层就停下来听一听脚步声，听到上面传来低沉有节奏的声音，于是继续爬楼梯。不知上了几层，她听到楼梯里一片安静，没了动静，她也停了下来。向上张望了一下，然后走进了所在的那一楼层的门，向走廊里张望了一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个时候，她因为上楼梯活动累得直喘，胃里酒气上涌，头脑一片混沌，不禁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或许只是长得相似罢了。
但是，会有那么相似的人吗？
见到他要说什么呢，她模模糊糊地想，她什么也想不出来。而他，又会对她说什么呢，最后见面的时候他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跟你妈样，总有一天会……”想到这里，她的脑子里好像“叮”一声炸开了雷，头痛无比。
她的双肩垮了下来，转身走向楼梯准备回家，冷不防猛地撞在自己身后的人身上，撞上了对方结实的胸膛上，对方衣服上的扣子咯得她脸生疼，不禁“哎呀”一声，却听得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跟着我？”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好像被雷击了一般，站在那里动不了。过了有十秒钟，她才缓缓抬起头，看上那双曾经熟悉现在无比陌生的面孔。
他那么高，她不得不抬头仰望。他的五官那么立体让她想起完美的大理石雕像在灯光下形成的明暗光影。曾经对她温暖地笑过的眼睛此时像是散发着千年极冰的寒意，这寒意她也是曾经见过的；他的眼睫毛还是那么长，现在她看清楚了，简直想用手去拂一下；高挺的鼻梁完美地搭配他的脸型，透出骨子里的那份傲慢；紧紧抿着的嘴唇看起来是那么严肃，但是她突然就想起了她的初吻，与这线条优美的嘴唇相接时曾经感受到的颤栗。八年过去了，他仍然是那么英俊跟她记忆中的一样，除了更成熟更有气场。
－－－打住！
现在完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或许以后也不要再想了才好，当初有多美好，后来就有多不堪，那种用刀戳在心窝上的感觉她仍是记得那么清楚。
而现在，她说什么好呢，呃，好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不太好，好像一直在思念他一样……我刚刚跟我男朋友在餐厅吃饭，没想到……呃，还是不要提男朋友这件事的好……你有听到我男朋友，呃，前男友和我的谈话吗……不不不，不要任何与“男朋友”三个字相关，哦，我刚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真是你，呵呵呵……就这个吧。
“呃……”
“你以为你是谁？”
杨柳刚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就听见对面的人冷冷地说出这个几字，她立时就愣在了那里。想了许许多多，但是没想到他会说这句。“你以为你是谁”，不是“你是谁”，意思是他并没有不认识她或是打算装作不认识她，而是说他还记得她，他还像以前一样讨厌她恨她。对啊，说到底他所遭遇的不幸都是与她有关的，他怎么会轻易就原谅她。
杨柳就立在那里，面如死灰，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感到全身都浸在了冰窖。突然胃里涌起一股热流直冲上食道，杨柳立刻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四下里一看，走廊里铺着柔软的地毯，没有一只垃圾桶，而且她真的不想在慕源面前呕吐，她已经够丢人了。
胃里一浪高过一浪，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快要决堤了，无法自抑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完了，她想，不管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她早已跟“尊严”二字无缘了，尤其是在慕源面前。这时候她感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拎了起来拽着她向前走去，她不知道去哪里，她抬不起头来，怕一抬起来就会从嘴巴里喷出来。
只听到轻轻的“叮呤”一声响，她被慕源拉进了一个房间，她意识到刚刚是他用房卡开门的声音。一进房间，她立刻冲进了卫生间，蹲在地上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她吐得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