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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出龇牙咧嘴状说:“嫂子,看我这山里的老虎咬不咬你!”
嫂子又说:“真应该下到你们乡下去看看。”
我说:“时刻欢迎你。嫂子,你们这国家大机关的领导干部,确实不知道我们在农村作的啥难。你要是能到我们那里视察一下,我们真是求之不得的。我经常想,上级有一些指示,都是你们这些中央和国务院的大师爷瞎编的,脱离实际,根本无法执行。就连咱们国务院的领导们,对于农业、农村和农民,也可能有点不太了解,听了底下瞎汇报就做一些不一定切合实际的决策。说句玩笑话,要是让他们下乡挂职锻炼,那么高的水平,我敢保证他当不上半年乡镇党委书记,就会知道我们基层干部的苦衷了。所以,希望嫂子在国家机关多替我们基层干部说说好话!”
勤学哥接着说:“我老弟真会做工作,把基层干部的苦衷诉到我的家里来了。老婆,你这个大处长可要替我老弟好好地鼓吹鼓吹。”
就在回到卞州那天晚上,我和春亭初步定出了十几个金矿口的承包方案。第一步,先把几个零星矿点发包出去,大体可以获得承包费四十多万。第二步,经过反复考察,再发包公主岭、菊花寨、华严寺三个大矿口。
我们商量着定第一批小矿口开采的承包人时,我忽然想起了胡小本,就动了恻隐之心,这银洞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把这个矿口,留给那个胡小本吧。刘镇长表示同意,但他咧着嘴角不很明显地笑了一下。因为给范聚宝戒指、项链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这笑的含意就不言自明。我也不可能做出更多解释,心说,让历史去说明问题吧。
这一次出行,手机这玩意儿真是发挥了它的威力。几乎每天,左平奇、井春跃二人就要把当天的工作情况汇报一下。主要是汇报教育集资的进度情况。实践证明,我们不在家真的比在家好得多,有山靠山,没山独担,两个人兢兢业业地把工作抓得非常扎实,每天报的基本上都是好消息。
我们一路上兴高采烈,庆幸教育集资很快完成。谁知乐极生悲,泰去否来。就在我们回头路走到河北省保定市时,平奇打电话来说,青石沟村的滑石矿出现了塌方事故,砸着了三个人,两个死了一个重伤。并说,出这事时,我们可能处在手机的盲区,一直联系不上。对这样一个重大事故县里有规定,必须马上上报,他们不敢瞒报,只得报告给了县人事劳动局的安全科。
我一听,心里油煎火燎,恨不能一步到家。知道他们太不冷静,像这样的伤亡事故,各地一般都是采取瞒报办法的。因为你报了劳动局,他们不但不会给你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添乱,找你的茬子,罚你的款,甚至搞到你书记、镇长头上,叫你吃不完兜着走。再想一想,两个年轻人在家里忙中无计,情有可原,就没有怪他们。
果然,不久他们又来电话说,市、县劳动局和县检察院已经派人来了灌河。这一来我们更加着急。平奇又打电话来说,他们和企业办主任马万通商量后,万通认为,你们干脆不要急于进家,回来了反而有些话更难说。有了事情我们就推说你们跑项目不在家,由我们先顶住,实在顶不住再叫你们回来。
我想,是这个道理,这跟下象棋一样道理,老将先“歪”出来,免得被“将”死了。于是,就听他们的话,不再急于进家。所以,在那几天里,可忙坏了他们几个。而我们使用拖刀之计,逍逍遥遥到了卞州,真的又停了一天。不再同老乡们打招呼,而是由范聚宝拿身份证开了房间,我和春亭反复推敲,就把金矿发包的办法给定了下来。
正是:前方壮行色,后院起狼烟。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9节:第十三章(1)
第十三章
不安全生产必焦头烂额
要多管齐下应长袖善舞
开青石沟滑石矿的人叫齐国斗,是镇政府的一名退休干部,退下来之后,身体还很强健,就在本村开了一个滑石矿。因为他的女婿就是本村的支部书记,外部环境自然优越,经营状态一直很好,赚钱自不必提。
开采滑石矿比不得开采萤石矿,这一种矿体结构松软,一般都是露天开采,尽管这样,仍然容易塌方。一有不慎,就可能酿成大祸。人命关天,这一次出了事后,齐国斗知道事情不小,运用所有手段处理这场横祸,对死伤者的家属,百般抚慰,万般赔情,一个字也不提他跟矿工订的什么生死合同,只是大把大把地花钱。有了这种态度,镇里处理起这个问题就容易得多。
死者中一个是老光棍汉,没有家人追究;另一个也上了年纪,家里比较穷,给了三万多块钱,又负责埋殡,这一家人还很感激齐国斗。那个伤者,正在医院里抢救,虽然没有出危险期,估计生命没有大碍。所以平奇和春跃,只是派企业办主任马万通到现场监督处理。平奇们更多地是因为自己失误,报了案,惹来了上边检查。于是乎,应酬上边来人成为他们那几天焦头烂额的任务。上边来人了,他们推说书记、镇长跑项目去了,然后把情况说小了一些,再猛喝上一场,走时让人家带走一些土特产。
这几种办法,对于消除事态,非常有效。这场大事就这样很快得到平息。平奇、春跃他们安排以企业办名义,写了一份检查报告递了上去,上边就没有继续穷追猛打。
多天没有进家了,其乐融融。小女儿非常高兴,抱着爸爸亲了又亲。还说:“老爸,我给你唱支歌吧?”
我说:“好!”
女儿就奶声奶气地唱起来,曲调来自《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灌河去了个贺振宗,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咳呀,他为人民上北京。贺书记,爱人民,他是灌河的带路人……”
我一边笑,一边制止她再唱下去:“这都是你编的?”
女儿头一歪,骄傲地说:“当然了,不好吗?”我说:“不好,以后再不许这么瞎编了!”
老婆嗔怪说:“你看你,孩子不是高兴嘛,你打她的兴头!”
回到镇上,先把办学的事情安排妥当。班子会上,我安排成立了“恢复重建灌河中学委员会”,我任主任,春亭、平奇、春跃任副主任。下设办公室,鲁新慧任办公室主任。大家都没有意见。
当我宣布鲁新慧任建设灌河中学的总指挥时,鲁新慧说啥也不干,她说,叫我跑死都中,这指挥长应当是贺书记或者刘镇长的。我说,咱办事,不要图虚名,我和刘镇长比较忙,都不可能整天守在灌中重建的工地上,你鲁新慧则必须经常在工地上严把死守。我就不相信,封你当了个指挥长,你就不听我们的了。大家都要学会独当一面,这次我和刘镇长去廊坊,左书记、井书记不是干得很好吗?就这样定了。其实,当领导的放权,不过是魔术师放飞刀,看似脱手,实际上仍然掌握在手中。
鲁镇长当上指挥长后,立即披挂上阵,工作没明没夜地干。到底是女人家,也不知是没有长主心骨,还是从来没有正经当过家,所以屁大的事情都要请示汇报,叫人不胜其烦。比如与建筑商们谈判,你必须连原则、方法、底线等,都得给她面授机宜,否则,就不知如何办才好。很快,通过招标方式,两座大楼的承包人选由鲁镇长提出来,交到我这里定夺。我权衡利弊后拍了板,定的一个是县城安庆巳的建筑公司,一个是镇西关安双辰的建筑公司,两个姓安的工头,每家盖一栋大楼。
第40节:第十三章(2)
学校的校址在西关村的地界上,是曲广远在任时确定的。据说征用这块地皮,曲书记费了不少周折,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新校址依山面河,应当说是一块风水宝地。人们传说,有一个朝霞满天的早晨,西关村一个老人,忽然看见了一群穿红衣服的孩子在这里嬉闹,正想细看,一眨眼又不见了。这事情传得神奇,做群众的思想工作相对比较容易。可就在具体操作时,西关村一些群众出来闹事,说本来山区的老百姓就欠缺土地,街上的群众更加缺地。一个组为全镇人民做出牺牲,总得加倍补偿,“小秃头长络腮胡子——亏中有补”。曲书记反复对他们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他们不得已才答应,由西关村的建筑队承建学校作为交换条件,当成补偿以外的补偿。其实,这正是西关姓安的建筑队耍的把戏。
当时广远考虑到,如果让安双辰建筑队承包建设大楼,至少西关村那些不会做小生意的群众可以出点力,挣几个辛苦钱。一开始决定恢复重建灌河中学时,这股风就吹进了我的耳朵内。我让刘春亭镇长仔细考察了安双辰建筑公司,发现建筑质量还算行。于是,我考虑,两座大楼,分出一个给安双辰,也算是给前任领导的决策一个肯定。同时,巧合的是,分给两个姓安的建筑公司承建,又能够“安”全地展开竞赛,党委、政府可以对两个建筑公司分而治之。
实践证明,这个安排非常正确。首先是在定下承包人之前,引入了竞争机制。当时,两家建筑公司都想独吞这块肥肉,互相压价,最后以每平方米只要二百八十五元定价,而县城里的建筑实价在每平方米四百元左右。当然,作为集资办学,镇里有关部门也要做出相应的牺牲,工商税务、村建土地一切收费统统免掉。就这样统算,也是当时到哪里也找不来的最低价。
后来,两家分而食之,二安都有些后悔。安双辰说,还是贺书记的手段高明啊!把我们都套进去了,很想反悔。我拍拍他的肩头说:“双辰,这可是咱灌河的千秋大业,你是咱们灌河镇的精英,让你白干也是应该的!”
精英叹口气说:“弄得没有饭吃,精毬的英!”
虽然工头牢骚满腹,签了合同就由不得他们,还是如期开工了。开工剪彩前,我又决定派政协联络组长曹思德去当总监工。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老曹感到十分高兴,小行李卷搬到工地上,对盖学校比谁都操心。当时,这监工的任务,县城建局也想插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