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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肃容道:“愿闻其详!”管宁沉思了一会儿,显然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半天才道:“要说曹操,那就先要从曹孟德和主上的关系说起。当年在临澧相会,曹孟德就对主上你好生敬重,认为你是不世出的英雄人物,还成为了之交好友。”
太史慈苦笑道:“不过后来就不是这样了,在临澧之战中,我明明知道张举地一切布置,却在暗中行事,最后在青州得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太史慈,曹孟德在那时候就开始提防我了。”管宁摇头道:“主上此言差矣,曹孟德的眼光没有那么狭窄,当时临淄情况复杂,主上的处置十分得当。若是主上贸然透露消息,说不定反而会出意外。”
顿了一顿,管宁凝声道:“我看曹孟德对主上心存忌惮是从第一次诸侯会盟开始的。”
太史慈苦笑道:“可是那个时候,我太史慈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曹操真正的敌人应该是袁本初吧?”管宁叹了口气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主上您想一想,自从您在青州崛起,哪一件事情不是做得顺风顺水?有很多的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表面看起来主上的处置极不得当,可是到后来,事实证明,每一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就是主上。这一点。曹操不可能不会发现吧?”
恒范在一旁插嘴道:还不止如此,有些事情向袁绍那种废物不会想那么多,但落到曹操的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看着太史慈疑惑的样子,桓范解释道:“如果说主上在青州崛起,成了青州别驾是机缘巧合的话,那么在洛阳,管宁先生阐发新‘五德终始说’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太史慈闻言身躯一震,明白过来。管宁看着太史慈,冷然道:“在这之前,曹孟德其实还从未把主上放在心上。虽然主上乃是绝世猛将,但是那又如何?主上在学术上毫无地位,至于名声更是不显于世,充其量就是一员难得的将才,像这样的人是难以成大事,最后终难逃投降某一方世家大族又或者兵败地命运。毕竟当时主上乃是刘氏家族的女婿。虽然在这之前,主上和刘氏家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曹操肯定认为主上之所以娶刘璇小姐,是一种向刘氏家族屈服地表现。”太史慈这些年早就认清了在这时代声望的重要性,向袁绍和袁术那种白痴,因为有着四世三公的声望,所以招兵买马从不犯愁,有大把的世家大族心甘情愿地倾家荡产资助他。换了当时才从青州崛起的自己,那就是困难重重了。
当然,现在又是另当别论,若是太史慈说自己需要资助的话,那么想要巴结讨好太史慈的人可以一直从长安排到临淄。可惜太史慈绝不会这么做,因为那将对整个统治的基础产生动摇。
想到这里,太史慈苦笑道:“幼安兄分析的有道理。”
管宁沉声道:“当主上在洛阳宣传新‘五德终始说’的时候,曹操就已经意识到,主上将会变得难以控制了。因为主上已经不再是一个青州别驾或者一员猛将,而将会以一个学术代言人的身份出现,这个身分足以和刘氏家族并驾齐驱,再加上主上手握兵权,曹孟德岂会不对主上忌惮?”桓范又道:“当年孔悦小姐地父亲身为青州刺史,重病在家,去世之后,青州刺史一职便落在了主上头上。这件事情更是令曹孟德对主上充满了猜忌。”
太史慈苦笑道:“难道这家事情也有问题吗?”桓范看着太史慈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先帝在位的时候,大肆卖官,就是希望在朝廷中获得个一官半职,主上当年悉心经营东莱郡,富甲一方,又是刘氏家族的女婿,在那时,最好的出路就是花钱买官,可是主上却断然放弃了这条道路,外人或许会认为那是因为洛阳之乱的原因,但是曹操却知道,主上从未打算过要在朝廷中当官。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绕过了所有的麻烦,而是直接回到了青州,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征讨了,单是这一件事情,曹操就会对主上的为人生出疑问。”管宁看着太史慈,沉声道:“主上,说实话,这事情我也一直在怀疑,为何总觉得主上似乎可以未卜先知一般,料中大多事情,有很多地事情根本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太史慈知道因为曹操的事情,管宁这最亲近的人也对自己兴起了无限的怀疑,无力的辩驳道:“你们想得太多了,实际上幼安兄你最清楚,当时洛阳的局面根本无法控制,曹孟德有很多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管宁看了太史慈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可以预知未来的人。”
桓范接着分析道:“曹操却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认为太史慈是故意放手不管,从中谋夺利益,而实际上,自从西迁长安以来,各地诸侯无不趁势而起,成为了称霸一方的土皇帝,但是在曹孟德看来最先动手的人绝对是主上。”太史慈心中有点苦涩,自己原本从未想和曹操为难,甚至希望曹操会变成“治世之能臣”,但是偏偏事与愿违,自己的一番消除分裂的辛苦努力,到了曹操的眼睛里变成了谋取私利,弄到今天。两人已经是势成水火。虽然彼此之间会顾念情意,但是却绝对不会对对方留情。桓范看着神色有点黯然但却绝不迷茫的太史慈,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冷然道:“诸侯会盟,主上一共出兵两次。第一回杀退了徐荣,以少胜多,展现了青州军无与伦比的实力;第二回迫退了温候吕布,展现了妙到豪巅的计谋。这两件事情震慑诸侯,以为只有袁绍才会忌惮吗?曹操一样会地。可以说这件事情加深了曹孟德对主上地偏见。”管宁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玩味道:“曹孟德的大局观相当不错,他马上意识到了诸侯割据时代地到来,于是他开始为自己寻找生存的空间。”
顿了顿,眼光望向窗外,缓缓道:“当时,幽州有公孙赞和刘。曹操无处插足;并州乃是袁绍地地盘,张杨王匡两人统兵数万,归降袁绍,袁绍的儿子袁潭又坐领渤海,两面夹攻冀州,韩馥乃是暗弱之人,又有投降袁绍的倾向;冀州怎会是曹孟德容身之处?更何况袁绍与主上争锋。曹操在两大诸侯之间更是没有生存空间;青州有主上,自然不必考虑;司州乱成一团,曹孟德无法立足;州刘岱公子虽然是故交,但是?州乃是四战之地,又有袁绍和主上对其虎视眈眈,曹操自然寻求放弃;豫州袁术地广人众,而且是袁氏家族的所在地,曹操无法与之争雄;此外,荆州、益州两地,地方势力错综复杂,以刘表和刘焉两人地才能,也只能因势利导,加以利用,曹操当时带着残兵败卒,又有什么能力与之争雄?所以在那是最好的去处就是徐州。太史慈皱眉道:“这正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徐州和青州太近了,曹孟德到徐州去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管宁叹了口气道:“从现在看,我们只能说曹操是在声东击西,从一开始起,曹操的目标就定在了江东。”太史慈的眼中闪过骇然地神色,一直到观在,他都不明白,为何历史会有如此大的变动,曹操占领江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说孙坚死后,孙策被刘繇逼迫,无法在江东立足,江东的世家大族更没有把孙氏家族当一回事情,但是曹操却是外来人,在江东纵横开拓也不容易,可是眼下的形势却是曹操在江东风生水起,大出太史慈的意料。
但是若是按照管宁的说法,那么在很久以前,曹操就己经开始布置江东了。管宁叹气道:“主上常年在外征战,对徐州和青州的一些细微变化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主上不知道,自从我们和陶谦关系紧张之后,徐州的百姓并没有大量的向我青州迁移,相反大批地向南不断地乔迁。”
太史慈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沉声道:“幼安兄可否说得仔细一些?”管宁扳着自己的手指,给太史慈算道:“先是我们和袁绍的交战的时候,我青州变动不大,倒是徐州之民怕殃及池鱼,开始了第一轮南迁;随后,主上战胜了袁绍,徐州和青州的关系更加紧张,徐州之民开始了第二次南迁;当我青州介入到徐州时,徐州之民又有了第三次南迁。这些百姓大多落入曹孟德的手中。这还不算,我军在和袁术进行大战的时候,豫州之民又有大批的难民逃亡曹操控制的下邳,再加上历年来豫州黄巾之乱的原因,曹操手中的百姓数量实在惊人。”桓范苦笑道:“但问题是,这么多的百姓曹孟德都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呢?下邳哪有那么大的地方装下数十万的百姓?”
管宁冷哼道:“不问可知,曹操把这些百姓南移了,通过刘繇公子,这些百姓被大量的迁到了江东。有了刘繇公子独自一人无法与江东世家大族抗衡,但是有了曹孟德,整个局面都不一样了。”
经过两人这么一分析,太史慈的思路立时被扩大了数倍,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审视曹操。自天下打乱汉献帝西迁长安后,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各自为政,当起了土皇帝。
而这个时候。东汉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员却如期到达了各地。比如刘焉、刘表、刘岱、刘繇等人,莫不如此,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是刘姓皇族。身负着“光武遗命”,希望在乱世中效法光武帝。重振大汉雄风,如此一来,这些刘姓子弟就必然和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发生种种冲突。面对这种局面,每个人的处理方式都不尽相同。
刘焉是团结一部分,打击一部分。以便自己立足,还弄了个张鲁出来,想要把汉中封死,自己在益州放手施为,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刘表初到荆州,就遇见了荆州的各地叛乱和盗贼横行。他就是利用了这种形势,得到了以蒯越为首的荆州世家大族的支持。
至于刘岱,他比较幸运,兖州的世家大族领袖张邈和陈宫都对他十分信任,可惜他面对的敌人太强,终于被太史慈算计了。刘繇比较倒霉,他遇到了相当顽固的江东世家大族,对他根本不买帐。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
刘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