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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是上清含象功!”独孤夫人惊呼,聚在她周围的一股氲朦之气陡盛,而陆寄风与迦逻所在的地面也聚烈地震动起来。
迦逻抱紧了陆寄风,惊骇不已,只见床几、屏风、铜灯等等摆饰都延伸扭动了起来,竟是怪物所化!榻上的四角灯柱变作铜手,抓住司马贞,那两虎咆哮不已,但这房间的法力竟高强到不惧白虎之威。
鹤型铜灯也发出尖啸,朝陆寄风与迦逻飞扑而来,陆寄风挥掌击退一对铜鹤的扑攻,手掌被金羽划过,鲜血长流,那是以铜所铸之怪,刀枪掌气不伤,被陆寄风击退之后,又飞扑而至。
迦逻抱着头缩在陆寄风怀里,陆寄风一手护着他,一手以掌气击退铜鹤,而雕镂屏风上的许多花木纹路都窜了出来,千藤万蔓,攀住陆寄风与迦逻的脚,往上攀来,两人的下半身动弹不得,困得陆寄风叫苦连天,眼看着藤蔓已攀至胸口,陆寄风将真阳之火聚于手掌,柔劲拂过之处,木藤虽退了一退,但铜鹤又飞攻过来,啄向他和迦逻,陆寄风挥掌击鹤,妖藤便再攀上来。
独孤夫人喝道:“地狱之火!”
困锁住陆寄风与迦逻的妖藤登时起火,陆寄风大惊,想不到她狠得下心烧死亲生子!陆寄风抱住了迦逻,此火烧在身上并不炙痛,但却让陆寄风浑身发抖,阴邪之气窜进了他的身体,几乎让他功体抵受不住。
陆寄风勉强镇定,他最早学习的一套术法灵宝真经也自然而然运体而出,化出了分身,破火而出,直扑独孤夫人!
独孤夫人大惊,陆寄风的分身凌空飞出,双掌挟着雄厚真气,破窗直击向外头的独孤夫人。
“碰”地一掌,却被独孤夫人身旁的一道黑影硬生生接了住,那人身高只有独孤夫人的一半,又一直没有出声,因此陆寄风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此人自然就是老孺。
双虎也飞扑上前,按住了独孤夫人。老孺被一掌击中,踉跄而退,仰面跌倒,却浑身无伤。陆寄风击在他身上的感觉硬邦邦的,倒像打在厚甲之上。老孺辛苦万分,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一溜烟钻地不见。
陆寄风浑身不对劲,也顾不得他了,急忙以掌气削断妖藤,抱着迦逻倒地,滚了几滚,灭去身上的火。
同时,分身已回本体,而陆寄风的衣服也处处被烧出焦痕。
他望向怀中的迦逻,虽昏死了过去,但因为被陆寄风全力护着,并没有烧得太严重。陆寄风浑身虚脱无力,不知道是因为使用分身的关系,还是被地狱之火所烧的关系。
圣我教最敬白虎,独孤夫人万不敢伤两虎,只能乖乖受制,房间也恢复了原状,除了那屏风上焦痕累累之外,都回复为普通器物。
独孤夫人颤抖地问道:“你……你能分身化体,你是……你是谁?”
其实自从以前被冷袖警告过,并化去离魂散的毒性后,陆寄风已几乎要忘了分身之术了,要不是刚才逼命无常,他也不会下意识地使用出来。此时他全身无力,五脏六腑好像七颠八倒的,非常痛苦,看来这种术法真的不能再使用了,否则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陆寄风调稳了气息,道:“你好狠毒,竟连亲生子都能烧!”
独孤夫人喘着气笑道:“他……终是祸害……呵呵……老孺和姥姥都已去通报圣女,你生期不远了!”
陆寄风冷冷地说道:“枉视伦常的妖党!你做为舞玄姬这妖女的爪牙,连亲子之情都不顾,留你在世,才是人间之祸!”
陆寄风举掌便要击去,迦逻及时醒转,扑了上前护住母亲,叫道:“陆大哥,别毁了她的阴魄!”
陆寄风道:“她本已是亡者,现在只是回到她原来之处,你让开。”
迦逻哭着道:“不,你毁我娘的阴魄,就是我的杀母仇人!你放过她吧!”
陆寄风道:“击散她的阴魄,她才能安息,你何必想不开?”
独孤夫人笑了起来,道:“呵……天真的小子,你以为击碎我的阴魄,我就会死吗?你打打看。”
她一把推开迦逻,颤危危地站了起来,虽然乌发微见凌乱,但更衬得秀气的睑宠楚楚可怜,娇艳无比,与迦逻十分相似。
迦逻被推开,见到落在一旁的那把姥姥的拐杖,连忙拾了起来,紧握在手中,着急地望着傲然而立的独孤夫人,陆寄风也已蓄气在手,伺机而动。
陆寄风的纯阳真气在体内流转,脸上闪过一瞬红光,随时准备出掌。
望着立姿高傲的独孤夫人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却令陆寄风犹豫起来。上清含象功具有转化物性之力,能变阴为阳,化邪为正,这一掌击去,他有把握将独孤夫人的阴魄化作正气,散向天边,唯一令陆寄风感到忌惮的是:这是从根本上将她彻底毁去的方法,也就是说独孤夫人这一魄散了之后,再也无法转生了。
这完全归无的处份,是否太过?陆寄风一想到这一掌的后果是无法改变的,便不得不谨慎几分。
陆寄风道:“你不怕烟消云散?”
独孤夫人冷笑以对,迦逻又冲了上前,以拐杖对着陆寄风,道:“你要灭了我娘,就先杀我!”
陆寄风一愣,那拐杖喷出的腐气,就连他都很难抵受得住,迦逻护母心切,竟被逼着与陆寄风干戈相见。
独孤夫人脸上凄色一闪而过,陆寄风见她衣袖微动,竟是要出手袭击迦逻的前兆,抢先一步拉住迦逻,又退回原地。
独孤夫人的指尖死气尚未聚足,迦逻已被陆寄风拉至身边,陆寄风的眼睛之利、动作之快,更非独孤夫人能对付的。
迦逻不知道母亲方才在背后要暗击他,还以为陆寄风闪电似地出手把自己拉开,是为了对付母亲,急得就要出手,陆寄风一把制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按下机括,喝道:“你别乱来!”
迦逻叫道:“你先杀我!别杀我娘,娘,你快逃!”
独孤夫人趁这个机会乘风飞了出去,逃之夭夭。
陆寄风一把推开了迦逻,怒道:“方才你娘要杀你,你知不知道?”
“我……”
陆寄风怒视了他一眼,抱起司马贞,对小风、小紫一使眼色,便往外追了出去。
迦逻也紧追在后,生怕陆寄风追杀独孤夫人。
独孤夫人身轻无比,随风疾飞,陆寄风喝道:“妖孽!哪里走!”
独孤夫人一味逃奔,陆寄风紧追不舍,她闪入一楼中,陆寄风随之奔入,独孤夫人已不见踪影了。
陆寄风四周张望,这小楼之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巨大的石椁,比陆寄风在剑仙门密室所见还要豪奢巨大,石椁上还覆着巨幅的帛画,很可能这就是独孤夫人遗体长眠之处。
迦逻由窗内跃了进来,道:“快走吧,天要亮了。”
陆寄风见他还握着那把邪门的拐杖,心中不喜,冷冷反问:“天亮又如何?”
“天一亮此墓就封住了,那时我们都要活埋在地下。”迦逻说道。
陆寄风此时仍有满腹疑问,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独孤冢是不会消失的。陆寄风放弃再追究下去,与迦逻正要一同离开时,注意到地上一样小小物事,发出微微的光泽。
陆寄风拾了起来,也未细看,便与迦逻一同奔离此地。但陆寄风总感到怪怪的,天色依然是一片漆黑,怎么会说是天快亮了?
然而,当迦逻一推开大门,陆寄风赫然发现外面的天空果然已蒙蒙呈蓝,与门内的黑暗截然不同。
两人正要奔出去,又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唤:“救……救命……”
迦逻和陆寄风都听见了,迦逻找到声音传来之处,轻身一纵,再回来时手中已多提了一个人,身穿官兵装束,但脸色灰白,浑身脏污不堪,正是张业。
“走吧!”迦逻道,拎着那官兵,与陆寄风一同跨出大门,朱门一闭上之后,陆寄风回头一看,哪还有什么豪宅大户?只有一片高起的山丘,上面零星布着短单杂树,荒凉无比。
而此时,第一道晨曦也穿破云层,晕出云空的金边。
迦逻怅然望着那荒丘,默默不语。
陆寄风将所拾到之物放在掌心,递给迦逻,道:“这是墓中之物,你拿去吧!”
迦逻接过一看,是一方小小金印,迦逻惊道:“这……这是我娘心爱之物,她未曾有一天不佩戴它!这……这一定是她回棺前故意丢在棺外的……”
“哦?”陆寄风也有些诧异,独孤夫人将这金印抛在棺外,用意也不难解,无非是送给迦逻,也就是她默许了迦逻离开独孤冢,另寻人生。
迦逻悲从中来,握着那金印反覆看着,眼泪滴在金印上,被朝阳一照,泪水也像金珠一般美丽。
迦逻抬起头来,望着陆寄风,道:“陆大哥,谢谢你放过我娘。”
陆寄风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放过他,我老实说吧!这独孤冢,我还是会毁掉它的。”
迦逻惊道:“那……你……你是要与圣女为敌?”
陆寄风道:“那就是我的任务。”
“谁给了你这任务?”
事涉司空无的生死机密,他怎么可能说出来?因此陆寄风只说道:“纵使你会恨我,我也非完成这个任务不可。”
迦逻咬了咬唇,低声道:“不,其实我也希望娘能超生,而非永为阴魄,受圣女控制。
但是……但是我不希望她被你所灭,烟消云散。”
陆寄风道:“那也无可奈何……”
迦逻急急摇头,道:“不,让娘的阴魄自散,得到解脱,还有别的法子!”
陆寄风问道:“什么法子?”
迦逻道:“娘是因为怨念不散,才让圣女有替她凝魄成形的基础,只要她这股怨念散了,圣女替她凝形的根基自然跟着消失了,如此一来,她一定可以超生的!”
陆寄风半信半疑,道:“是吗?你怎知这个法子?”
迦逻道:“我想的……不过我相信这个法子一定行得通!”
谁也不知迦逻所猜的方法对不对,陆寄风只能苦笑以对。
迦逻道:“也许找到我爹,让他对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