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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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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业道:“或许不是人家,也是个山里的人提了灯在走,我们走,他也走,当然走不到,别傻了,大家走快些!”
  仗着人多,众人胆子也大了,便同时发足追去,果然很快便看见了前方的提灯人影。
  一见之下,众人全部呆了。
  由背影看来,那竟是三个妙龄女子,两名绑着角髻的丫鬟约莫十五六岁,各自提着灯,身后则是一位身材修长,服饰华贵的妇人,背影曲线玲珑,充满了诱惑力。
  就在众兵追上来时,两盏灯也巧合地熄灭了。
  “啊呀,大人,灯灭了!”其中一名丫鬂惊呼,声音十分娇甜。
  那身材婀娜的贵妇声音沉稳高雅,道:“灭了再点便成。”
  另一名丫鬟道:“没有火折子,没法子点火啊!”
  贵妇道:“这……这可怎么好呢?”
  丫鬟道:“唉,找不着路,回去晚了可就糟啦!”
  张业大著胆子,发话道:“夫人勿忧!”
  “啊!”
  那夫人惊呼,三女都转过了头望向他们,果然是艳的艳,娇的娇,三个全是让人目瞪口呆的美女。
  众兵又惊又喜,没想到在荒山野岭,会遇上这三个大美人,由那夫人衣饰气度看来,很可能是富贵人家,张业等人倒也不敢造次,趋前道:“夫人,我等不是坏人,乃富阳公主府中侍卫。”
  那贵妇脸上难掩惊慌,道:“富阳公主?妾身没听过。”
  张业等人都有点吃惊,司马贞在这一带横行霸道,居民提到她比提起胡夏的虏骑还怕,这名贵妇竟说不知?
  张业道:“敢问夫人是何府人氏,为何以千金之体,深夜在山野跋涉?”
  贵妇容色愁惨,幽幽叹气,道:“各位军爷,我本是将军之妾独孤氏,因陋质见弃,流落民间,在这嵩山隐居,等死而已,怎配称什么千金之体?”
  张业和兵士们互望了一眼,才道:“独孤夫人既然住在此山,是否知道下山之路?”
  自称独孤氏的贵妇道:“军爷此言差矣,妾身不能离山半步,又怎知下山之路呢?”
  “这……?”
  众人都不大相信她不知道路,就在不知该如何问下去时,那贵妇竟微微一笑,道:“各位军爷似乎都累了,不如到寒舍歇歇,再做打算。”
  张业等人喜出望外,道:“不知是否叨扰?”
  独孤氏道:“只恐寒舍简陋,怠慢了各位。霞儿,霁儿,带路。”
  丫鬓们笑着应了一声,提灯对张业等人一揖,道:“各位军爷请。”
  张业突然一愣,道:“咦,你们的灯又亮了?”
  霞儿道:“唉呦,真的又亮了,真是托大爷们的福,请。”
  二女俏生生地笑着带路,张业虽觉奇怪,但心想或许方才只是火花微弱,她们站了一会儿不动,快灭的火花又稳定地烧起,才会不知不觉灯又亮了。但是他还是心里有块疙瘩,总是感到不对劲。而越看那两盏灯,就越觉得透着点绿惨,一点也没有火光的温暖之感。
  除了他之外,众人都有如吃了定心丸,放心地跟着三女走,两名俏丫鬟不时回过头对众侍卫微笑,美目流盼,笑靥殷然,望之令人倦意全消,大家也跟得更紧,生怕落后。但张业却不禁想着:“这两个丫鬓好像故意在勾着人?”
  在三女的带路下,果真很快就走出密林,来到旷野。只不过天上无星无月,张业还是分不出东西南北。
  走了没多久,前方赫然有扇宏伟的大门,虽已陈旧,朱漆烂然,微有些斑驳的铜虎门环还发着沉稳的光芒。
  张业暗暗诧异,这户人家围墙连绵,墙内花木扶疏,黑暗的楼影飞檐此起彼落,应是大户人家,他从不知嵩山里有这样一户隐居的巨户。
  霞儿敲了敲门环,道:“老孺,老孺,夫人回来啦,还不快开门?”
  大门发出“咿”声被推开,门缝里竟没有人。张业心里打了个突,声音由低处发了出来:
  “喔,是夫人。”
  张业低头一看,十分讶异,门内的老头大约只有普通人的一半高,衰老的白发头颅比一般人大了些,腿和身体却出奇的短,因此乍看之下,简直像个大头怪。
  独孤氏道:“是这些军爷护送我回来的,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老孺看了一下,才拉开门,道:“是,夫人,请进;军爷,请进。”
  霞儿与霁儿先走入门内,道:“各位小心,门后的阶梯是往下的,可别跌了。”
  众人一愣,进了门后才发现果然就是往下的石梯,墙内的整个大宅,地面比外头低了许多,好像是故意挖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然后在坑里建屋造园。
  这样的建筑法前所末见,张业一面走下阶梯,心里一面暗自嘀咕:“这不就像是走进陵墓里一样吗?”
  大门又在背后关起,仰头看去,更感到十分诡异。
  独孤氏回头,对众军官欠了欠身,道:“有什么需要,请交待家人奴才,妾身不便久陪了。”
  望着独孤氏与二婢袅婷生姿的身影远去,众人都留恋地看着,直到消失在黑暗之中。
  老孺道:“各位军爷,这里请。”
  老孺将众人带至一所广大舒适的厢房,里面以白玉为地,紫檀设榻,华丽得让人瞠目。
  好几名白衣仆婢捧着灯具几案,川流而入,不久便摆出酒席,山珍海味,美酒佳酿,殷勤地招侍众人。众侍卫又惊又喜,没想到在荒野迷路之后,会遇上这样的好事,很快便抛开拘束,喧哗作乐,大吃大喝了起来。
  只有张业总是感到十分不对劲,因此酒菜也没吃几口,不管手下兵士们怎么鼓动取笑,都不为所动。
  天色一直阴暗沉重,众人也不管几更了,酒足饭饱,都东倒西歪地呼呼大睡。张业也正角落躺下,身上盖着轻暖的丝被,不知不觉间,睡意渐生,也含糊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张业被轻微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睁眼一看,还是在客房中,众兵们也都还睡得酣声如雷,可是却不是原先的东倒西歪,而是一个个都整齐地一字排开,身上也都盖了被子,不知是何时被排好的。
  窗纸上映出老孺的身影,轻声说道:“夫人的花种都排好啦,姥姥可以去洒水了。”霞儿道:“姥姥,今天这些花是夫人亲自找回来的,你可得细心洒水。”
  张业听他们的对话只是园艺杂事,没什么特别。但又觉得奇怪,怎有人三更半夜的特别交待园丁给花洒水?
  苍老颤抖的老妇语声,宛如由地面传出来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了。唉,花就快集完了,老身也可以轻松了。”
  霞儿忽然有些奇怪地问道:“咦?姥姥,你的拐杖呢?”
  那老妇道:“叫得匆忙,我没带来。”
  霞儿笑道:“姥姥不知偷吃了多少好东西,人变苗条了,拐杖也不用拿了,看来马上要回春了呢!”
  被称作姥姥的妇人啐道:“小蹄子,就会说些疯话!”
  霞儿道:“不跟你说了,你可得快些,夫人还有事找你。”
  姥姥问道:“出了什么事?”
  霞儿道:“夫人说小主人带了两个外地的人,还有两头圣兽进来,可能要闹事。”
  张业不由得竖直了耳朵,两个外地的人和两头动物,那除了劫走司马贞的陆寄风之外,不可能是别人了。原来他们也寄宿在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张业暗想:“天亮再强要搜这宅子,未免太过无礼,也不知那刁民和这里的少主是什么关系,若是主人袒护刁民,难道公主便不救了?不成,我得趁夜搜索。”
  他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喝酒,否则只能呼呼大睡,不会听见这么重要的对话。
  张业一面无声地掀被起身,蹑手蹑脚地藏身在柱子后,打算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后,再摸出去。
  窗外,那老妇说道:“唉,少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怎么得了?”
  霞儿道:“别罗唆了,天快亮了,天亮就来不及啦。”
  老妇道:“好,好,你们先回去吧。”
  老孺和霞儿的足音远去之后,张业正想偷偷出去,房门竟慢慢地打了开来。
  张业一怔,连忙又藏身在柱子后。
  进来的是个肥胖矮小的老妇,脸上皱纹层层叠叠,双眼火红,松垮下垂的眼脸像两块腐烂的皮一样,望之极令人生厌。
  她边走还边由鼻中沉重地呼吸着,好像一口气随时会喘不过来似的,摇摇颤颤地走了进来。
  张业屏住了气,看她要干什么。只见她蓄着长长指甲的手上,拎着一个铜水壶,她站在躺得最靠门的那名士兵身边,看了看他,露出狰狞的微笑,喃喃道:“好,好。”
  接着她含了—口水,然后“噗”地喷在那名沉睡的士兵脸上,便又走了进来,再打量下一人。
  张业满腹莫名其妙,看不出这是什么名堂。
  姥姥含了口水,又“噗”地喷在下一人脸上,然后再慢慢地走向下一个。
  张业想:“这是下药夺财的新法?”
  姥姥一个一个喷过去,张业突然看见第一个士兵的脸色,已经变得灰死,胸口虽还在起伏呼吸,但是却比平时缓慢了很多。
  张业大惊,姥姥一个一个地喷水,被她喷过水的人,都很快生气退去,变得像是活死人一样。
  眼前这个邪门的老太婆浑身都诡异莫名,令张业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牙关抖个不已,上下两排牙齿得得撞击,他拚命用力咬住牙,才没有发出声音。
  眼看着老太婆已走到原先躺在张业身边的那人之旁,一口水往他脸上喷,张业一清二楚地看见那人的脸变成一张死人的面孔,可是身体还在微微的呼吸。
  老太婆再往下一个走去,张业的铺是空铺,老太婆见无人在被中,有些奇怪,摸了摸被子,喃喃道:“没有了吗?”
  她缓缓地伸指数着整齐排好的众人,道:“一、二、三、四、五……十七、十八,十九……夫人说是二十个,还有一个呢?嗯,还有一个呢?嗯……我看看还有一个在哪里……”
  老妇佝偻的身子像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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