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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赞许地看了千绿一眼,目送那牛车经过,才一把挟苦干绿,一手负着云拭松,轻轻一跃,已跃至车顶上,三人趴在车顶,随着牛只的巅摆前进。
牛车晃入了一户高大的门内,又往前走了许久,陆寄风趴在车顶上张望周围,但见园木扶疏,枝叶在道路顶端长成了拱形,成为一条绿色的树木甬道,美则美矣,但白天一定很阴暗吧?
车中人轻咳了几声,陆寄风听那咳声,想道:“此人中气衰微,咳声干哑却有秋意,命不久了。”
这富人是个快死的病人,他在车中不住轻咳低喘,过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咳声,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声轻叹中,似有无限忧愁,但还带着几分缠绵。陆寄风虽不识他,听了也中心恻然,想道:“富有之人却无福享受,天命短促,真是人间无奈之事。”
随着牛车前进,阵阵寒气不知由何处传了过来,越是往内走,花香就越是浓冽,水气与花香充塞在空气之中,薰得人头痛。
陆寄风想道:“此地怎么这么香,这么冷?”
牛车终于走完树木拱道,停在空旷的园子中。月墙边放了几盆盛开的菊花,每一盆中半人高的菊花朵朵都大如人头,万重金办美丽绝伦,就连花茎及叶片也粗壮油绿,乍看之下简直不像是植物,而像是矫建的动物。
前方还有一重小门,门内只点着几盏微弱的金灯,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两名乌衣仆人将车帘掀起,道:“主人请下车。”
那富人又咳了一两声,颤危危地让旁边一名管家样的健壮男子将他扶下,由车辆的微晃,陆寄风也可以断出他身形颇为清瘦,果然是个久病之人。
他下了车,倚在那高大的壮男身上,咳得更厉害。那壮男轻拍了拍他的背,任他掩帕而咳,他呕出了一口血,才轻喘了一口气,将帕子递给那壮男。
那壮男道:“主人,安歇吧。”
那病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峰,我带了几位客人,帮我招呼他们。”
“客人……?”
那病男子道:“车顶君子,请下车一见吧。”
陆寄风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众人在此了,道了声:“失礼。”便抱着云拭松与千绿飘然而下。
被称作“峰”的男子戒备地望着他们,他相貌普通,身材壮硕,和靠在他身上的病男子正成对比。
那病重富人望着陆寄风,他身形修长,一头乌亮的长发并未结冠,而是随意绑束在脑后,形状优美的耳上,挂着灿然的紫蓝色宝石耳环,耳环轻摇时便发出阵阵细碎的彩光来,映照着他俊美的睑孔。他虽然俊美优雅,剑眉杏目,但因病重而带着死气,好像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也因死气而让他的气质更显诡异近妖。而且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股忧郁之色,缠绕不去。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话声音很轻,要很仔细听才听得清楚:“请入内奉茶吧。”
他自己先让峰扶了进去,陆寄风抱着云拭松,和千绿一同随之入内。
门内还有一重院落与天井,两边依然是栽培着一盆盆艳丽大方的奇卉,花朵之盛压过了绿叶翠意,看起来便无法予人放松之感,而会觉得像置身于华堂一般。
走过这重院落,进入堂中,堂中也只点了几盏烛光,光线仅足以分辨出人而已。
那病重的苍白富人被峰扶上首座,他道:“各位请坐,峰,去奉茶。”
峰不放心地看了主人一眼,才道:“是。”
峰退了下去,那富人被上首的烛光照着,更显得病容苍白,若非如此,还真是个英俊得近乎妖丽的男子。
他开口道:“这位朋友伤得不轻,请在此将养吧。”
陆寄风道:“多谢,在下陆寄风,这位是云公子云拭松。”
那富人看了千绿一眼,道:“这位姑娘是……?”
向来并无介绍婢女之习,陆寄风也自然没想到要介绍千绿,这才道:“她是千绿姑娘。”
“嗯,”那富人微微一笑,道:“千绿姑娘该是位婢女吧?她与二位一同历难,在陆公子眼中,她还是一名不值一提的婢女,是不是?”
陆寄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直接问难的话来,一时有点困窘,忙道:“万无此意……”
千绿连忙道:“婢子原本就是婢子,陆公子您别在意,这位公子您何必口出此言,折刹奴婢?”
那富人冷笑,道:“是吗?”
陆寄风见他五官与中原人不同,尤其是长密的睫毛与瘦窄的脸形,大概是远国来的人,想他或许只是国情不同,他们对仆婢特别礼重,便道:“公子您见教得是,千绿姑娘待我忠勤义重,在下自然不该将她忽视,是在下之过。”
那富人微笑道:“她爱当你的奴婢,是她自己愿意,你要忽视也怪不得你,谁叫她就爱你?”
陆寄风脸上一红:心中也升起下悦,想道:“这关你什么事!这人也太多管闲事。”
千绿又气又急,颤声道:“这位公子,您收留我们,诚为恩德,但您一再见辱,是何用意?要逐客也请明说!”
那富人脸色一变,随即道:“不,我并无逐客之意,陆公子,千绿姑娘,得罪了,在下复姓苏毗,幸会。”
陆寄风讶然,他就是寇谦之所说的“被美色掏空了身子”的苏毗公子?可是他一路前来,根本就没见到半个女子,就连端上茶来的都是男仆!
那几名男仆端上茶水,茶水中花香浓烈,但因为在这个宅第中待了这么久,已经习惯那么强烈的百花香气了,茶中的花香反而显得不怎么特别。
苏毗公子道:“这是寒舍自栽自烹的茶,名为‘艳髓’,若不嫌陋慢,请诸位少饮些许。”
陆寄风道:“多谢公子。”
他举杯正欲饮,千绿突然道:“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她扑上至云拭松身上,不断地轻轻拍他,陆寄风放下茶,道:“怎么了?”
原本好好的云逝松颤抖了一下,脸色泛黑,陆寄风见了也惊心,一按他的心口,才一碰到他的肌肤,便感觉冰冷潮湿,不断地冒着冷汗。
这是中毒之徵,陆寄风无暇多想,撑起云拭松的身子坐起,双掌抵在他背后,急催真气,将云拭松体内的毒气逼出。
云拭松体内的毒性竟然甚浅,陆寄风的纯阳真气一贯入,云拭松体内的毒性便被逼出,他呕出一口毒血,毒气就清干净了。
这下子换陆寄风莫名其妙,云拭松只被打断了腿而重伤,怎么会突然中毒?
但好在云拭松没事了,陆寄风转头对苏毗公子道:“失礼了,能否拨一处所,让云公子静养?”
苏毗公子呵呵一笑,道:“那位云公子怎会中毒了?这毒来得好突然。”
陆寄风也甚感奇怪,抓了抓头,答下出个所以然来。
苏毗公子却自己回答道:“我这宅子,到处是花草,花木多了虫子也多,或许他是给娱蚣或蝎子螫了。”
这个说法令陆寄风释然,张望了一下周围,十分干净,实在不像有毒虫出没,不过除了这个解释之外,还能怎么解释?
陆寄风道:“或许吧?还好他已经没事了。”
转头一望,那盏茶不知何时已被翻倒,洒了一地,陆寄风歉然道:“糟蹋了公子的好茶,万般过意不去。”
苏毗公子不以为忤,道:“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在这里您要多少有多少。”
他口气一转,又是那带着几分冷意的语气:“寒舍处处是毒虫,您敢住下吗?”
陆寄风道:“公子能暂时收容,已是万幸。”
苏毗公子淡淡一笑,击掌召来仆人,道:“带这几位到客房安歇吧!”
“多谢。”陆寄风抱起云拭松,苏毗公子也在峰的搀扶下起了身,道:“我身子不适,暂不久陪了。”
“不敢多劳公子。”陆寄风道,目送着苏毗公子和峰离去的背影。
仆人引陆寄风等人来到客房,此处花木虽少,但香气依然十分浓烈,而一路行来也都没见到人,幽暗漆黑一片,实在不像大户人家的样子。
陆寄风甚为不解,但也不便多问,进入客房后,仆人们细心殷勤地点灯铺被,张罗了半天,才各自离去。
千绿看着陆寄风帮云拭松接好断骨,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寄风道:“云兄的腿只是骨断,并无大碍,你不必担心了。”
千绿道:“婢子不是担心这个,而是……这宅子好像怪怪的,公子,我实在害怕,咱们走吧!”
陆寄风道:“这宅子有什么怪怪的?”
千绿道:“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心里不大舒服……”
陆寄风笑道:“你是听苏毗公子说这宅子里毒虫多,心里害怕吧?”
千绿道:“婢子不怕那些。”
陆寄风道:“那不就好了?你不要想太多了,云兄那样子也不能走哇。”
千绿道:“可是……”
陆寄风道:“你如果真的这么不放心,我就到处看看,看这里是龙潭还是虎穴,好不好?”
千绿拉着陆寄风的衣袖急道:“您别去!”
陆寄风一笑,道:“你好好照顾你家少爷。”
说着他已一闪而出,留下着急不安的千绿。
陆寄风并不是全没感到奇怪,有了在独孤冢的经验之后,一遇异样之感,他便会加意小心,还是先查查此处是否真有诡异,才能安心放云拭松与千绿在此。
陆寄风奔出院落,随着屋宇的走势来到主屋,却发现主屋内空荡无人,就连仆人都没见到几个。
陆寄风更感奇怪,他绕至后堂,如果传言是真,那么苏毗公子的后堂应该是姬妾成群,可是当陆寄风来到后堂时,却只见到两排空荡的房舍,并无人烟。
陆寄风不禁想道:“就算传言非真,苏毗公子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好色,钜富人家也不致于半个女眷都没有!”
正当他满腹狐疑,却听见峰的声音,正在怒叱:“波斯国的商人怎么还没到?你跟我胡混些什么?”
陆寄风从屋顶上眺望,此处已是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