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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松霖醒转,发觉睡在舟内舱中,阒无人影,浑身酥软乏力如瘫。
他心中大急,知穴道已被人制住,暗运真气打通受制各穴。
但发现点穴手法十分高明,真气碍阻反逆,体内火热如焚,如勉强逼运真气,必然走火入魔,不由废然叹息一声。
一条娇俏人影翩若惊鸿般闪进舱来,只见是一容貌俏丽,身轻似燕的青衣小婢,见吕松霖神状,不禁柳眉一挑,嫣然娇笑道:“你别妄费心机打通穴道图逃,须知我家公主武功旷绝,点穴手法更诡奥难解,若轻举妄动,必肇走火入魔,稍时公主即来,你如不违忤其意,婢子保证安然无事。”
吕松霖道:“你家公主是谁?”
青衣女婢抿嘴笑道:“霓裳公主。”
“可是龙虎十二盟的封号么?看来龙虎十二盟果然龙蛇混处,良莠不齐。”
青衣女婢响起一阵银铃笑声道:“你到知道得很多,但霓裳公主不属龙虎十二盟,不然,你必死无疑。”
吕松霖冷笑道:“那也未必见得!”
青衣女婢拍掌娇笑道:“到到底是公子哥儿脾气,身落人手,尚敢自吹自擂,婢子只消两指一伸,取你性命易如折枝反掌。”
“暗算偷袭,又当别论,姑娘如解开在下穴道,放手一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青衣女婢妩媚一笑道:“别说婢子无此高绝武功解开你的穴道,就是有此身手,婢子也不敢,公主赐罪下来,婢子可没有两条性命。”
这青衣女婢说话轻俏悦耳,妩媚动人,却不带半丝淫荡之色。
蓦地——
舱外起了一声冷笑。
笑声阴寒澈骨,令人战栗。
青衣女婢面色一变,叱道:“什么人舱外偷窥?”
“在下罗虎!”
话声中,一个身著黑色长衫汉子走入舱内。
这汉子年约廿七八,鱼目薄唇,鼻削鹰钩,面色白中带青,酒色过度斫伤。
青衣女婢柳眉一扬,粉面凝上一层寒霜,叱道:“罗老师,你到我舱中何事?”
罗虎目光闪烁,阴阴笑道:“在下为此人而来。”手向吕松霖一指,接道:“将他带回押交坛主。”
青衣女婢叱道:“他又未与贵帮结怨,哼!罗老师,明人不讲暗话,你究竟存下什么心?”
罗虎淡淡一笑道:“秦姑娘,如欲在下卖个交情,也未尝不可,秦姑娘,你得打发打发在下。”
青衣女婢剔透聪明,打发二字含意什么?那有不知之理,闻言粉面一红,突转铁青,叱道:“你把姑娘看作什么人?滚出去!”声色俱厉。
罗虎反而哈哈一笑道:“姑娘既然不允,在下也无可奈何。”说著,身形缓缓向吕松霖逼去。
青衣女婢五指一挥,斜步欺身向罗虎面门拍去,幻出无数指影。
这一式本是少林绝学“五指幻山”蜕变而来,但更精奥诡奇。
罗虎面色微变,道:“姑娘出手辛辣,可怨不得在下狠毒了。”
右掌一翻,斜斜一封,恰为克制青衣女婢这一式奇学。
青衣女婢似知罗虎武功深浅,指到半途突然变式,闪电三招出手。
三招竟包含“崆峒”、“峨嵋”、“昆仑”三派奇学,攻向意想不到部位,神妙不测。
罗虎面色沉重,如临大敌,迅疾无伦封出三招,招式怪异,将青衣女婢三式荡了开去。
他招式寓守於攻,辛辣无比。
只听青衣女婢娇叱一声,双臂攻出如风,展出一套精奇掌法,快如闪电。
第 五 章
舱中空间不大,本无法放开手脚,但两人均是卓立如山,见式破式,拆封快攻,使人眼花缭乱。
青衣女婢出手极快,可是罗虎武功堪为第一流好手,掌式凌厉如山,船身为之摇晃不止!
吕松霖见两人动手情形,凝目久之,不禁猛感惊骇。
惊的是青衣女婢竟有如此惊人武功,霓裳公主身手自是高绝。
罗虎似不是龙虎十二盟重要人物,居然有此卓奇武学,可见龙虎十二盟中藏龙卧虎,网罗的却是妖邪巨擘,内家名宿极一时之盛,不禁为日後武林动乱忧虑。
忽听罗虎一声冷喝道:“秦姑娘,恕在下不能容忍了。”扬手一拂,猿臂竟荡开姑娘掌势,趁隙切入,五指箕张,望胸前抓到。
青衣女婢惊叫出声,花容失色。
罗虎颊下泛出一丝阴笑,五指堪堪触及青衣女婢乳峰上,舱外忽传来一声娇叱,忙撤掌缩臂,面目一变。
一条身形电射掠入,迳向罗虎撞去。
罗虎倏一掌拍出。
只听一声惨嗥出口,罗虎身躯轰然倒下。
罗虎一条右臂断折离肩,掌骨外翻,血流如注,面如白纸,呻吟出声,显然内腑已受重伤。
来人身形一定,现出一绝世风华丽人,坠髻横凤钗,波湛横眸,霞分腻脸,盈盈笑动香靥,肌肤胜雪,绰约若仙,吕松霖不禁看得呆了,目不转瞬。
只见丽人道:“你自取杀身之祸,可怨不得我。”
纤纤玉指飞出,望罗虎死穴上点去。
舱外飘送一声苍老雄浑语音道:“且慢,公主且赏老朽薄面,留罗舵主一条活命。”
话未落,一个貌像威武,发须灰白身高老者走进舱来。
绝色丽人露靥笑容一敛,星眸微瞪,道:“非我之请,撞入舱者必死,冯坛主,你也不例外。”弦外之音,罗虎难逃丧生之劫。
老者面色一变,目中神光冰寒如雪,凝注在绝色丽人面上一语不发。
舱外涌入寒风拂动他那黑色长衫瑟瑟飘飞,宛如一具幽灵,令人不寒而栗。
半响,老者才沉声道:“霓裳公主,看来你是将老朽不方在眼中了。”
丽人冷笑道:“我向来言出法随,绝不因人而施,休说是冯堂主你,就贵帮龙头盟主来,非我之请,也一样施为。”
老者眉泛杀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丽人面色凝霜,也是杀机毕露,叱道:“冯堂主,你是赖著不出舱了么?”
老者冷笑道:“老朽敬你远来是客,龙头盟主临时有事不能到来,老朽就是此地主人,怎料你竟不识好歹……”
话声未了,丽人素手一扬。
老者冷哼出声,右掌接去。
劲力一接,老者不禁面色大变,倒退了一步,额上汗流如雨,怨毒目光望了霓裳公主一眼,不发一声,疾然转身步出舱外而杳。
青衣女婢柳眉一颦道:“公主,你这不是与龙虎十二盟结了怨麽?此後将永无宁日了。”
丽人微微一笑道:“迟早难免,何必与他们虚与委蛇,与其堕入术中,无法自拔,不如及早回头,立法树威,使他们有所警惕,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惹的。”
纤指一落,罗虎闷哼一声横尸在舱。
丽人纤掌轻击了两下。
舱外突奔入两锦衣华服带刀大汉,躬身垂手,道:“公主有何吩附?”
丽人道:“将这具尸体化去,传命启碇驶向下游。”
一人疾趋上前,探怀取出一只细颈玉瓶,用左手小指修长指甲挑出一星黄色粉末,倾洒罗虎肩臂断处,迅即收藏玉瓶一跃而出。
青衣女婢微叹一声道:“天明时分,冯家驹必然率飞马坛下四舵拦劫,敌众我寡,婢子不胜杞忧。”
丽人笑道:“玲儿,你怕了麽?”
青衣女婢轻摇螓首道:“婢子有何可惧,所虑的只是公主无法脱出重围。”
丽人不答,转面注另一位锦衣大汉道:“将这位相公送往我的舱中。”
锦衣大汉应声奔前,抱起吕松霖掠出。
舱外吕松霖此时被制穴道已打通一半,潮音上人所授绝学包罗万象,旷绝玄奥,他穷思苦学悟解口诀,终於被他悟出自行解穴之法。
他被大汉抱入陈设华丽的舟舱中,放在锦榻上,大汉退出,只觉船身晃动,悠悠飘浮,知已开航驶向下游,却不见丽人走入。
显然,丽人对他并无加害之意,却思忖不透霓裳公主既无相容之心,又不解开自己穴道纵之离去,其中道理百思不解。
他不禁想起仇宗胡生死安危,思潮起伏不定。
舱外寒风怒吼,心头充满一种悲怆凄凉感觉。
吕松霖徐徐长哼一声,闭上双眼,运行真气攻开受制穴道。
忽感数缕阴柔劲风拂体而过,真气豁然贯通,不禁睁开双眼,只见青衣女婢盈盈含笑立在榻前。
他不禁哦了一声,仰身坐起,道:“姑娘解穴手法高明之极,在下不胜感佩。”
青衣女婢抿嘴低笑道:“婢子那有如此精绝功力,是公主解开相公穴道。”
吕松霖一愕,道:“公主呢?”
“有事出舱而去,吩咐相公不可离舱,待离了险境再说。”说著又道:“公主命婢子送来酒菜,相公如果腹内饥饿,只管请用。”纤手望妆台上一指。
吕松霖抬目望去,只见妆台上放著一只有盖的提盒,盒隙渗出腾腾热气,忙道:“在下怎敢当公主如此厚待。”
话才出口,青衣女婢翩若惊鸿般一闪而杳。
吕松霖不禁一怔,心头一阵沉吟,犹疑不决还是不告离去抑或暂且留下。
他此次离开都门,为的只访觅柳凤薇与紫府奇书下落,更重要的是追寻一位盖世魔头。
眼下江湖,种种怪诡的举动,莫不与紫府奇书息息相关,从青衣女婢武功推测,霓裳公主武学高不可测,举动亦是令人莫测高深,说不定霓裳公主与紫府奇书株有关连。
他决定走一步险棋,就是暂留舱中。
为什么?
他认为霓裳公主至少深知龙虎十二盟内情,若得她吐露个中秘密,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心念一定,振身立起,茫然回顾舱内陈设,心头不禁泛上柳凤薇的音容笑貌。
霓裳公主与柳凤薇相形之下,一是谪尘妲娥,一是人间殊色,两者相将,并无逊色。
吕松霖虽不是好色之徒,但爱美乃人之天性,只觉为两女绝色所吸引,但一想到身膺重责,临深履薄当永戒於心,怎敢妄起儿女私情,自乱脚步,不禁心情一凛。
蓦地——
汹涌寒风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