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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往事,想起从小孤山峭壁上,身受掌力击伤,失足坠崖,跃入长江,为漩涡急流卷冲而去,身旁突然冲来一根筒形圆木,奋身抱住,之后就昏迷不省人事……他断定被舟中人所救,但舱内并无人影,微微一转身。
前舱人影一闪,现出一清丽绝俗的青衣少女,走向前来;手掌托着一颗奇香扑鼻的翠绿色药丸,道:“你将这颗药丸服下后,便可复元,只是尚须调息静养。”
岳洋伸手接过,感激道:“谢谢姑娘,蒙姑娘相救在下性命,在下定当结草衔环,永报大德。”
本来青衣女婢冷落的神情,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弄错了,不是我救你,是我家小姐。”
岳洋长长地哦了一声,一张脸涨得通红,尴尬得无地自容。
青衣女婢一对星目直看着岳洋有顷,一身黄毫渐渐脱尽,忽嫣然一笑,娇躯一间往前舱走去。
原来,岳洋由山海关一路而来,一身黄毫逐渐脱尽,现出面冠如玉、秀丽英俊的丰采,虽然落水很久,经灵药施救后,已复原如初,青衣女婢见他端正拘谨,不似纨绔子弟,而又相貌英俊,忍不住嫣然一笑。
岳洋觉得青衣女婢笑得可疑,不由怔住,思索不出她笑什么?
青衣女婢忽闪身而出,叮嘱道:“晚来如有什么异动,你不可外出探视,免遭不测。”
岳洋正待出口询问,忽听前舱一声娇呼:“梅儿!”
女婢应了一声,身子晃了晃,消失不见,去得好快!
岳洋大吃一惊,看不出这少女有如此好的轻功,茫然地四面望了望,微叹一声,张嘴服下药丸,只觉一缕清香顺喉而人,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立感舒泰无比,不禁闭目行功,气运周天后,耳闻舱底流水声,如叶如诉,渐渐沉睡过去。
一声刺耳尖锐的长啸,由劲疾的江风传入舱内,跟着又是几声相和,将岳洋惊醒。
他凝耳静听了一会儿,忽地翻身坐起,只见舱内一片漆黑,半丝灯火也没有,想起青衣女婢嘱咐之语,显然遇上强敌,或是江洋大盗,看准此时此地正是动手劫掠的良机。
一柄镔铁长剑搁在他身旁不远的舱板上,便随手挑起,挺身跃到舱壁内,轻轻拨开一线舱板向外探视。
外面月色异常皎洁,只见茫茫大江中十数条船疾驶而来,每条船内直立着四条人影,手中兵刃不时发出闪闪寒光。
舟行甚速,渐渐逼近,只听见这面部船上突然飘出一阵宏亮的大笑,笑声激越。那船逼近,有人出声喝话道:“老朽七星双钩暴胥,有请两位姑娘答话。”
那笑声忽停,大喝道:“尊驾可知两位姑娘姓甚名谁?”
“不知道,但老朽有话务请两位姑娘相见,当面交待。”
“两位姑娘深闺弱质,从不与陌生人相见,有话只朝俺沈逢春说吧?”
“大子暴永环无故被两姑娘割鼻……”
话犹未了,沈逢春已扬声大笑道:“咎由自取,见色起意,怎可说是无故?”
那边暴否舟中突有人出声喝道:“暴老师,江湖的是非,有时不能以唇舌来解决,全凭武功。”
沈逢春大笑道:“这位说话是足见高明,正合沈某之意。”
那人应声道:“姓沈的,你休要狂妄,今宵无论准胜谁败,都有连台戏好瞧,敢说你们九条船上鸡犬不留,血染长江。”
沈逢春沉声冷笑道:“死在临头,犹敢夸口,何不就在长江比个高下,徒自饶舌作什?”
暴胥舟上应了一声好,十几只快舟,箭似的驶过。
岳洋暗道:“原来自己这方面的船只已须拢岸。”回身缓缓推开舱门。
他少年喜事,竟忘了青衣女婢之言,只见江岸是一片草坡,疏植有几十棵垂柳。
月色迷蒙卜,但见几十个人影由不同舟中窜上江岸,奔向草坡。
岳洋双肩一振,向江岸上落去,快步向前飞奔。
这时,敌我不分,无人知岳洋是哪方人物,不甚注意他,他径向两株连抱的垂柳后面隐蔽。身子刚站稳,只听相邻一株大树干后面传来一声轻微语声道:“你怎么个听话,贪图着这热闹。”
那是青衣女牌之声,岳洋不禁一怔,侧身凝视,隐约见得两个娇俏的人影匿隐树干之后,忖道:“另一个必是梅儿所称的小姐,救命恩人不可不上前拜见。”
心里刚这么想,那青衣女婢又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可妄动擅离。”
岳洋只得按耐住,目光投向草坡。
只见双方人数太过悬殊。暴胥那方不下三四十人,而沈逢春这方仅是五人。七星钩双暴青腰杆一挺,抱拳说道:“沈老师,暴某认为不必一战,犬子虽心怀不轨,既受割界之刑罪足相抵,现犬子尚昏迷不醒,显然是被二位姑娘独门奇特手法点上穴道,只求两位姑娘解开穴道,暴某即退走。”
沈逢春哈哈大笑道:“话虽如此,要见二位姑娘不难,先闯老夫这关再说。”
暴胥一听激动个己,只因对方来历底细仍未摸清,好容易挣得若大名望,不想栽在此处,何况黑旗会、三元帮的能手纷纷追踪对方,却又不敢妄动,可见对方是一极难招惹人物,所以不惜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此刻,暴胥仍想不就此翻脸,不料身后如风窜出一人冷笑道:“暴老师,你也太过软弱了,这种狂妄之辈欺善怕恶,惧他作甚?”
说着一顿,沉厉的目光注视在沈逢春脸上,鼻中浓哼了一声,又道:“姓沈的,你也未必有过人的能耐,我通州梁尚寿要领教领教你的能耐。”
登时,右腕向肩头一伸,斜身跨了一步,一刀寒光应声而起,刀身一震,散出刀花五朵,姿态美妙,随手起式,不同凡响。
沈逢春哈哈一笑道:“原来是通州五虎断门刀梁老师,沈某有幸得以领教梁老师威震武林之刀法。”说时,快速无比地挽出长剑,双脚微踢,连人带剑飞刺而来。
梁尚寿大喝一声,手腕一震,快如狂风卷雪,向飞刺而来的沈逢春迎去。刀光绵密,看来沈逢春无法让开这凌厉的刀势,却见刀势刚刚卷近沈逢春身前,突然沈逢春身子一仰,剑起一招“云满春水”一团剑晕陡然散开,化为万点寒星,当啷啷金铁交击之声聚起,梁尚寿手中钢刀立刻被震开,胸前空门大露,刹那间,只见沈逢春倏然仰身而起,大声一喝,左掌迅疾地向梁尚寿胸前撞去。
梁尚寿被沈逢春一剑荡开手中刀,只觉右腿虎口酸麻袭臂,几乎把握不住,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撤步,对方一只手递至胸前,呼地一声,胸前肋骨全断,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身子被撞飞出五丈开外,恰好落在岳洋面前不远,横尸绝命。
岳洋目睹梁尚寿惨死,不由冒上一阵寒意。
梁尚寿一死,暴胥这边纷纷大喝,七星双钩暴涉沉声道:“沈老师也太心狠手黑了,老朽折服。”
沈逢春冷笑道:“兵刃拳脚无限,既然上阵拼搏,就难免生死立分。倘或沈某技逊一筹,少不得也要横尸当场。”
语音刚落,蓦由暴胥身后窜出两个黑衣人,四手齐扬,打出二十四只精芒电闪的钢镖,从不同方位向沈逢春疾射过来。在沈逢春的左边突冒出一黑衣长须老者,双掌模推,“呼”的一声,将钢镖尽数扫落。
两个打出钢镖的人被这掌势震得一挫,哪知黑衣老人疾如狂风扑至,手法游奇的一把扣住一人右臂,一脚“魁星踢斗”踢出。
这人“啊”的一声凄厉惨叫,身子被踢得飞向半空,如断线风筝般坠下。另一人又惊又怒,身子一侧,双掌猛向黑衣人后胸压下,意料不到黑衣老人迅如电般转身以双掌撞去。一声大响,掌力乍接之下,黑衣老人巍然不动,只见那人一连踉跄倒退了五六步,叭哒仰身倒地,十指指根折断,掌骨肉翻,血流如注,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气绝毙命。这等威势,立时慑住暴胥一伙,自知能为不高,缓缓往后散开。
沈逢春眼神一扫视,不再仰天狂笑道:“虎头蛇尾之辈,让你们逃走也好,不要污了沈某的手。”
这话象无数利刃刺人心胸,比杀死他们还要难受。武林中人最讲究的宁可身亡不可辱名,往后散开的人立生羞愧之心,齐齐立住不动。
此刻,只听暴胥突然腾起一声“呵呵”刺耳的怪笑,笑声中一条身影掠身而出,喝道:“沈朋友,凭你这点道行就敢目空一切么?”
沈逢春见这人身形奇快,不禁微惊,抬目望去,只见是一二个身高八尺的老者,长相狰狞,两目陷进,吐出闪闪蓝光,嘴唇张开,现出白森森的犬牙,在月夜荒郊之下,令人感到不寒而栗。沈逢春眼珠一转,已想起这人是谁,不由朗声一笑道:“沈某何幸,连三晋以外的黑龙会的舵把子灵宫巨煞常红青也搬到江南来了,江南风水极好,是人物荟萃之地,果然一点不差。”说罢,又是一阵震人狂笑。
灵宫巨煞常红青声色不动,只见眼中蓝电疾转,心下思量……
突然,有人高叫道:“暴老师,那两贱婢就在树后。”
暴胥疾然转脸望去,只见自己这方七八人向右侧扑去,心中一动,立即扭身穿空斜扑而去。
岳洋见七八个极快的人往姑娘树前扑来,心中一急,挺身跃出,断喝一声,手中剑飞快截住来人。
那扑来的人都是江湖好手,掌刃交击,各出绝招。岳洋反自陷入危境,他那“飞雪十五式”虽是奇招,但双拳难敌四手,剑未及递出就要撤剑自卫。
暴胥这时如风扑至,一钩“流星泻雨”,惊虹一道凌空卷下,力道雄猛,岳洋手中剑竟折断,震出手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条白色娇小身影疾飘而至,一袖拂出,凌空扑下的暴胥闷哼一声,顿被拂袖之力震得翻出七尺。
白色娇小身形迅疾穿飞而动,扑来的七八人个个踉跄而退,都哼了一声,纷纷歪身倒地。
岳洋定睛望去,那七八人不是断臂,就是残腿,面色扭曲,不堪痛苦,由不得心神一震,哪有在禅指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