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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在道众中走出一尼一僧来,老尼凤目琼鼻,肤色如玉,老僧慈眉善目,颌下银须飘拂,老尼合掌当胸道:“小施主,可容贫尼一言相劝否?”
岳洋立时住手,跃出丈外还礼道:“不敢,师太有话只管请讲。”
老尼微笑道:“贫尼曼因,身属峨嵋,那位高僧是师兄紫竹大师,看施主武功非常,是个大有来历之人,动武乃下乘之道,何必妄用,不如等武当掌门三日开关后再行拜山,你看如何?”
岳洋闻言猛然忆起曼因师太乃师母之师,何敢失敬,不能不听,躬身长揖道:“两位老前辈之命,晚辈焉能不从,三日后晚辈再来拜山。”当即转身缓缓走去。
老道长叹一声道:“本山四条性命何罪?”
曼因大师道:“他三日后必来,那时贵派掌门焉能放过他?”说时回首向紫竹大师道:“师兄,你我不如追上此人,套问出闯山原因,如何?”
紫竹大师点头称是。
岳洋到得山下,正寻思曼因师太来武当不是无因之故,倏觉身后微风飒然,转目望去,只见曼因师太与紫竹大师卓立在丈外,不禁投身下拜道:“老前辈!”
曼因师太含笑扶起,道:“看你武功路子,使贫尼不禁忆起一人,此人武功绝世,可惜……”
不待曼因说完,岳洋接道:“晚辈岳洋,家师苏雨山。”
曼因师太面现惊喜之容,望着紫竹大师说道:“果不出小妹所料,风闻令师并未死去,不知可真?”
岳洋道:“传闻确是真情,家师自目睹玉钟岛化成劫灰,他自己幸免葬身鱼腹之后,不禁灰心人世,遁迹林泉,仟悔既往。但最近获悉,当年被囚玉钟岛上诸前辈及师母等人并未遇难,分囚在离玉钟岛不远的两小岛上,是以目前赶往关外渡海寻觅诸位前辈去了。”
曼因师太惊喜不止,向紫竹大师道:“小妹早知此人不是夭折之象,如何?”忽面色一变,伸手一带岳洋,低喝道:“师兄,我等避往隐处再说。”
三人避至一处密林中席地而谈,岳洋对自身所遇所见简扼讲出。
他知峨嵋掌门人金顶上人记恨其师之辱,已沦入魔道,恃掌门之尊,令门下倒行逆施,曼因师太若稍一出口,进入金顶上人耳中,更将变本加厉引起武林祸变。
岳洋又问道:“两位老前辈远来武当所为何事?”
这一问,紫竹与曼因尴尬不已,曼因师太道:“还不是令师惹了之祸,当年令师适可而止,掌门人亦不至于怨如海深,今日为害武林,结盟兴乱,图霸中原,这是你师始料不及的。”
岳洋道:“莫非老前辈奉命前来,说动武当与峨嵋携手兴乱。”
紫竹大师与曼因师太默然无语,目中闪出一抹忧容。
紫竹接着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恕老衲两人万难为力,金顶上人乃掌门之尊,言出法随,焉敢不遵。”
岳洋道:“这是乱命!”
弦外之言,紫竹与曼因都是世外高人,哪能不懂。
曼因师太微笑道:“孩子,你要我们二位叛门么?”
岳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朗声道:“晚辈愚昧不知,似古人有之。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君子设身处地,不可不择善固执。”
紫竹大师不禁一怔,目注曼因师太道:“不能不受孺子教,老衲意乃决类!”
曼因师太道:“小妹追随师兄。”转目注视在岳洋面上,微笑道:“孩子,你来武当是找静明真人寻仇的么?”
岳洋道:“静明与晚辈结有前怨,此仇可大可小,不过晚辈血海大仇托迹武当,此来是寻觅仇人下落。”
曼因师大道:“你仇人是谁?”
岳洋道:“姓王,法名恕不知。”
曼因师太不禁一怔,道:“武当新任掌门也是姓王,莫非你那仇人就是他么?”说着长叹了一声道:“武当势大,你独自一人难偿心愿,谋定后动,万不可恃血气之勇。”
岳洋面现悲愤之容,道:“老前辈金言本不敢不遵,但父母惨死使晚辈日夜难安。昔年恩师也是独上峨嵋,来去自如,晚辈有何不可?”
紫竹大师轩眉笑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妹,三日后我俩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就是,我们走吧!”双双离去。
岳洋只觉一种无名惆怅袭上心头,闷闷不乐,漫步度出林外,下得武当而去,不觉来至溪水岸边,月色迷蒙,繁星满天,呜咽江水泛起一片波光,江岸垂柳拂水,院映渔火明丈,孑然一身徘徊,那种无名惆怅又袭上心头。
他只觉无法排遣心头惆怅,不禁出声低吟道:
相离徒有相逢梦,
门外马蹄尘已动。
怨歌留待醉时听,
远目不堪空际送。
今宵风月知谁共,
声咽琵琶桐上凤。
人生无物比多情,
江水不深山不重。
吟罢,但觉贺束兰倩影依依映入心际,使他无法不想,情之一字最使人受苦。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娇笑道:“你心头想念的是谁?”
这少女云鬓斜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甚长,逗人爱怜。
岳洋面上一热,道:“在下信口胡诌,姑娘不可当真,夜深风寒,姑娘独自一人来此江边则甚?”
少女柳眉微微一挑,右手一撩散乱云发:“你能来,我不能来么?”
岳洋语塞,笑笑道:“在下行路过晚,无处寻觅渡船,这就要离去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那少女默默地望了他一眼,不出一声地立在那儿。
岳洋抱拳微微一拱,转身沿着江边大步走去,一心中暗中猜疑道:“一个少女在这暮夜来此荒郊为何,其中定有蹊跷。”思忖之间已走出数十步,不禁转身望去,只见那少女依然静静地立于江滨,似在沉思。夜风吹动少女罗裙,飘动起舞,她恍若不觉。
突然,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越传越近,月色迷茫下,三骑快马现出,往少女立身之处奔去,转眼而至。
马上三人,跃了马,其中一人道:“静味,你也太糊涂了,申凤彬老贼可来了么?”
少女摇首道:“没有!”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静妹,你此举未免是枉费心机了,老贼与爹数十年怨恨,爹既伤在他身上,哪有善罢干休的?”
少女淡然一笑道:“老贼志在我爹基业,小妹约他来此,将基业送奉,换回解药救回爹爹性命,留得命在。总有复仇之日!”
岳洋在浓柳之下,已辨清二人形象,与少女说话的是一虎背熊腰少年,其余三人都是四旬开外年岁,一色套衣劲装,肩带兵刃,好不威风。
只听那少年冷笑道:“静妹,你向老贼乞怜,无异于虎口取食,老贼此次卷土重来,雄心万丈,听说他已投在三元帮内,统率一方,我们这点基业,事实上早被他鲸吞了,还用得着双手奉送么?”
少女答道:“小妹明知此是下下之策,但总不能眼看着爹爹死在旦夕。江湖枭雄最重面子,巧取总比豪夺好听得多。”
蓦地,一个苍迈宏笑冲破夜空,笑声中,十数条黑影从林中掠出。
为首是个魁梧老叟,悄无声息地落于少女身前,道:“老朽因一事来迟,致累姑娘久等,还是姑娘聪明,深知老朽用心,老朽从不做豪夺霸占之事,那日失手误伤令尊,至今仍感歉疚不已。”
少女一笑道:“这么一说,你是应允赐赠解药的了?救命如救火,快请赐药则小女感谢不尽。”
老者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瓶,狡笑道:“老朽一诺千金,自无反悔之理。不过还有—点小小请求,谅姑娘不会见怪。”
少女不禁一怔,道:“还有什么事?”
老者微微一笑道:“犬子才貌不俗,堪作尊府东床,不知意下如何?”
少女闻言涨得满脸通红,羞愤落泪。
一旁少年却立时暴怒,大喝道:“老贼,你乘人之危,简直猪狗不如。静妹,别与他废话,为兄要手刃他。”反手一挽,雁翎刀夺鞘而出。
少女尖叫道:“燕哥……”声音凄楚无比。
少年沉声喝道:“别再与虎谋皮了,伤父之仇不报,何颜立在人世。”
老者哈哈大笑,手中小瓶又揣回怀中,道:“你父尚不是老朽敌手,你竟妄想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你可得想清楚了。”
少年随来两人,这时已拔刀出鞘、一列横身,蓄势戒备。
那少女呆立江边,两行泪珠如断线珍珠般落下,心中优忡不已,自知其兄不是申风彬对手,何况他们又人手众多。
少年面现无畏坚毅之色,大喝道:“少废话!少爷与你誓不两立!”一刀“黄龙出海”劈向老者而去。
蓦地,老者身后跃出一个大汉,手挽六尺钢棍,横棍往上一挑,金铁交击大响。
少年同来一个人急横刀招架,另一人斜取大汉手臂。
老者这边立时又扑出四人,一时刀光剑影夹击少年三人。
少女见状,心中大急,银牙一咬,纤手摸了摸怀中暗器,欲待猝击老者,与之同归于尽。
忽见老者向自己身前缓缓走来,双目逼射寒光,似看破了少女心思,诡笑道:“姑娘是要老朽同归于尽?需知你腰旁那三星磷火弹却伤不了我。”
说时一步一步逼近少女。
少女惊得花容失色,心知若落他手中,必遭羞辱,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清白亦将不保,急忙娇喝道:“站住!……你……想……怎样?”
老者果然停住,目中转过一丝寒光,道:“姑娘,请问犬子哪点配不上你?”
此时,突然耳旁传来喝声:“申凤彬!”
老者心神大震,抬目望去,只见是一身长玉立、丰神俊逸的美少年,负手卓立丈外,暗道:“这小子怎知老夫姓名?一定是贱婢招来,怪道她不愿匹配我子,原来是这小子从中作梗。”遂望着少女,冷笑道:“这小子,一定是你心上人了?”
少女羞地满面通红,道:“别胡说,姑娘与这人素不柑识!”
申凤彬不禁一怔,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