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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雄心中畏惧岳洋武功惊人,动手恐难取胜,加以同行三人已有二人落败,再若逞强唯恐落得个灰头土脸,身败名辱,不由暗中踌躇不定,忖道:“沈逢春之言未必虚假,以他二人之力夹攻自己易如反掌,他如不看在旧交情谊,恐怕用不着多与我费唇舌了。”
他越想越有道理,不禁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如此说来,杨某此举未免鲁莽,但受人之托,不能不重人之事,谨劝沈兄,弹丸之地,不可恃凭,须及早设法。”
沈逢春撤剑松开受制那人,道:“多谢杨兄指点恕不远送了。”转对岳洋道:“我们走!”
双双掠向巨宅而去!
两人一翻入宅墙,只见贺束兰与梅儿罗衣飘飘立在廊下,一见后洋,贺束兰目露幽怨,嗅道:“你这人真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害得人家好等!”
岳洋连声致歉,并说出遇上常柏呈详情,不过讳言常柏呈真实姓名。
贺束兰及沈逢春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岳洋将常柏呈所赠之物送与沈逢春,沈逢春接过后立即离去。
贺束兰深情款款,诅:“奶父伤势渐见好转,人也已清醒,刚才还问你哩!”
梅儿接口道:“小姐,萍妹掌伤……”
贺束兰惊哦了一声,睁着一双星眸望着岳洋,满含乞求之色,道:“我倒忘了,萍儿伤势沉重,烦你与她诊视好么?”
岳洋不禁面上一热,道:“兰姐,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行?小弟拿一粒丹药交与萍姐眼下吧!”
贺束兰娇嗔道:“书呆子,世事总有轻重缓急你怎会不懂?”疾伸纤手一把抓住他左臂,用力一带,道:“走!”
岳洋猝不及防,脚步一浮,一个前冲,与贺束兰撞了满怀。
梅儿在旁吃吃娇笑不止。
贺束兰低嗯了一声,拉着岳洋径往内室走去。
巨宅之外——
忽地,宅墙之上现出一排人影,隐隐听得沈逢春低喝一声:“走!”
只见数十条身影如离弦之矢落于墙外,然后便往东南方向奔去。
片刻,宅中跃出岳洋,贺柬兰一双身影,也是奔往东南方向。
月黑风疾,东南方约五里外一座山岗下草长及腹,数百株杨树枝叶繁茂,迎风摇曳起舞。
三支弩箭从山岗上分射而出,蓦地,远处三道火焰腾腾升起,风助火势,立时蔓延开来,顿成燎原之势。
天干物燥,沾火即燃,转眼之间,烈火已扩及数里方圆。
红光烛火中传出一声声惨叫,人影纷纷四下乱窜。
乱坟岗上,沈逢春率着数十人扑出,不时有十数支弩箭升空射去,势尽落地。火势愈发蔓延,红光闪闪,照耀着整个荒野,有如白昼一般。
烈焰中突然窜出十数人,衣衫多处着火,焦头烂额往迎风方向奔去。
孰料祸不单行,仰而草丛中跃出两人,剑气旋绕,寒芒吐露,七八人只惨叫半声,已经横尸就地。
其余四五人见势不妙,夺路而走,怎料到一双人影身法如电,出手迅快凌厉,两股匹练飞卷之下,悉数就戮。
继见一双人影矮身一挫,形影顿失。
这栋巨宅周围潜伏着三元黑旗半数精锐及高手,总共不下数百人之多,只待翌日三元帮主一到,即发动总攻,不幸智狐常柏呈为报苏雨山救命之恩,尽泄机密,并赠一包极毒易燃之磷硝,授予策略机要。
此刻,火势蔓延东南两方,西北方向潜伏匪党知情势不妙,纷纷赶往施救,不意途中遇伏,毒弩齐射,折伤大半,幸免之人不禁胆战心惊。既知大势已去,赶去只是送死,于事无补,只得望火兴叹。
此刻,火势更旺,令人窒息。
黎明之前,天空突现一大片乌云,遮天盖地而来,雨点倾盆而下,火势立时受阻,逐渐弱小。
一双人影向巨宅之前掠来,正是岳洋与贺束兰。
岳洋目中泛出敬佩的神采,暗道:“这智狐才华非常,非但心计谋略卓绝,而且深明天文,竟算准在黎明之前定然有雨,这等人才让他沉沦黑道中,未免可惜。”遂起网罗常柏呈的意思。
他们尚未到达巨宅,宅门突然开启,一辆骡车如飞冲出,随后又是数十坐骑,坐骑中尚有数匹骏马鞍上无人。
贺束兰与岳洋双双拔起,跃上空鞍如飞奔去,转眼即杳无身影。
东南两方十里方圆一片焦土,污浊雨水由高处汇聚成渠,洼地积水已成汪洋,不时冲下一具具尸体,惨不忍睹。
蓦地,正北方向现出数十黑点,来势极快,转瞬可见是数十坐骑如飞奔来,荡起一片水花白雾。为首两人,形貌威武,颔下长须飘拂。左侧一人紫脸膛,他对眼前景物,极为震怒,浓眉一掀,望着右侧之人,冷笑道:“董贤弟,如非巡舵上弟兄酒醉误事,耽延了智狐常柏呈老师紧急羽书,岂能葬送这多兄弟性命?”眼中怒芒慑人,长叹道:“此事如传遍大江南北,我江胥卒颜面何存。”
右侧之人正是三元帮副帮主豹掌董金荣。闻言只好劝江胥卒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帮主不必气忿,姓贺贱婢迟早必落我等手中。唉,她虽貌美如花,风华绝代,但冷面手辣,心如蛇蝎,可从暴胥之子惨遭割鼻及太阴穴受制之事看出。倘不是有这场大雨,火海蔓延无可阻遏,遭其涂炭的恐不只是我三元帮及黑旗会弟兄了!”
忽听身后有人传报道:“黑旗会主到!”
只见一骑如飞赶到,马上人是一面目森冷中年,坐骑尚未止蹄那人即道:“贺姓贱婢逃掉了么?”
江胥卒道:“小弟等一步来迟,谅贱婢业已进去!”
那面目森冷中年人目光四下一扫,道:“这多人命岂可白送,不知贺姓贱婢由何方向逃去,循迹追踪胜于在此呆候。”
江胥卒闻言不禁大感不满,强耐着气忿,笑道:“小弟如知道贺姓贱婢逃向何方,也不劳洪兄催促!”
黑旗会帮主自知说错了话,干咳一声,手指向那所巨宅,道:“空中已无人了么?”
江胥卒道:“小弟还未进入宅中,进去也是多余!”
“何不进人搜索,看有无蛛丝马迹留下。”黑旗会主神色不悦说道:“瓮中之鳖会让她跑了,岂非怪事!”
江胥卒闻言浓眉一展,眼中突泛怒光,但倏又敛去,冷冷笑道:“小弟指挥无方,致遭惨败,愧疚不已,洪兄大才非常,今后小弟愿退麾下,以供驱遣。贺姓贱婢侍女尚在小弟手中,他们必不甘休,定会自投罗网,此地久留无益,我们不如转回共议大计。”
大凡武林黑道中人均以利害相交,表面同舟共济,其实骨子里无不匀心斗角,暗中倾轧。
黑旗会主不曾料到江胥卒如此谦让,自不便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略略沉吟,道:“无论如何,此所巨宅理当先行搜索!”说着丝缰一带,就要奔入。
豹掌董金荣忙道:“洪令主且慢,贱婢赋性毒辣,事必在室内安排了诡计,只等我们自投罗网!”
洪会主冷笑道:“这话洪某难以相信,他们意在逃命,尚有余暇从容安设毒计么?”
董金荣道:“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且容在下遣一弟兄前去察机,我等随后进入也不为迟。”
洪会主点点头道:“这倒使得!”
董金荣将手一挥,立有一骑驱驰奔向巨宅而去。
马上人是一三旬劲装大汉,逼近宅门,纵身离鞍,掠入宅中。
因董金荣说贺束兰在宅中安有毒计,所以这大汉未曾入宅就心存三分畏惧。此时已大明,在他眼中的巨宅却是鬼气森森,草木皆兵。
大厅门敞开着,厅内光线暗谈,他轻身掠入宅内,目光—扫,见厅内一桌一几秩序井然,丝毫不乱,只是空无一人。
不知怎的,他心头只觉一阵发怵,沉咳了声,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忽地,只见他浑身一震,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一张茶几上,原来几上平放着一只信封,上书:
留呈
三元帮主江台启
那人暗道:“看来这宅中并无人在了,不然何必留下书信,董副帮主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未免也太胆小了。”
想着胆气陡然一壮,右臂一探,就向几上去拿那书信。
手指着看触近信封,怎料信封被他指风所通,竟滑下茶几,飘落厅中。
大汉正俯身去拣,耳闻哗啦啦一片声响,不由大惊失色,顾不得信件,忙回首张望,只见一排太师桌椅全数坍下,不知何故。大汉惊得一呆,未及思忖,接着又闻“擦”的一声,跟着一声大响。
抬头望向厅外,不禁睑色大变,只见大厅门上落下一扇铁栅,忙窜身过去,这时才发现铁栅全以粗似儿臂的铁条铸成。
他意识到其中必有恶毒的诡计及自身的危险,忙用重手法扭那铁栅使之松动,怎知祸变却已迫在眉睫。
宅外群豪久候那汉子不出,不禁面面相觑,暗中惊疑,董金荣眉头一皱,立即命五人进去察机。
五人如飞掠入宅中,须臾,“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巨宅炸得粉粹,火光硝烟冲霄而起,那砖石梁木送上半空,又如骤雨般纷纷落下来,声势极是骇人。
群豪一见大惊,同时拨转马头往后急撤。马匹受惊嘶声不绝,起步受阻,不少人被半空坠下的砖石砸下马鞍,惨叫之声迭起。
侥幸来伤得以逃身之人,哪里还敢回身,恨不得马生双翅,拼命前奔。
群豪驰抵江边,心悸才定。江胥卒恨恨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回去将那女婢严刑酷逼,务必问出贺胜贱婢……”
刚说至此,忽见江边苇草中“泼啦”驶出一条小舟,舟中一黑衣汉子放桨点足—鹤冲天而起,弓腰平身而来。
这汉子身形一沾地,欠身道:“禀帮主,罗泰三人并何姓少女潜逃不知下落?”
江胥车及董金荣闻言面目一变,呆呆地半晌不语。
董金荣微叹了一声:“悔不用常柏呈之言广成二宝如不在罗泰手中,便为贺姓婢所得,何姓婢女被点麻款穴道,单独逃去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