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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一丑本黎母岭玄阴鬼君门下,为一独行大盗,手狠心辣,其玄阴掌力看似阳刚已极,其实阴柔无比,对方一为击中,外表丝毫无伤,内里五脏六腑俱损。
岳洋如非身形避让得快,几乎为他掌力击中,虽然如此,非他扇招被那人劲风荡开,手中折扇也差点震出去,不禁心中猛颤、斜身一跃,立时展开一套精奥诡奇的扇招抢攻出去。
颜必晓竟视若无睹,双掌错迭挥出,逼得岳洋东闪西挪,招到中途不得不飞撤而回,改式又攻。
要知武学之道,功力与时日俱增,一分火候,一分功力,半点取巧不得,岳洋本无师自通,非但根基未循序扎固,而且拳掌兵刃招式也是杂乱无章。留在玉钟山两月,虽经贸束兰日夕指点,但亦仅仅在招式之精奥变化而已。
是以岳洋空负其技,而力有不逮。
颜必晓晴惊这少年人用一身小巧功夫与自己竟走了二十余照面,扇招虽然精奇,却不能以力贯注,无异是锦拳花腿,好看而已。
突然,颜必晓身形一旋,斜里走出两步,狞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俺不耐烦与你纠缠,提早请你上路吧!”
玄阴掌力提聚了八成发出,迅如闪电,掌掌不离岳洋身上重穴。
这一来,逼得岳洋手忙脚乱,折扇停手不出,仅飞窜闪避,然而掌风如附骨之蛆般源源而来,岳洋此时真个险象环生,处于千钧一发。
此刻,树丛中忽扬出一声大喝,一条身形疾穿而出,一抹匹练向颜必晓卷去,及时解开岳洋被颜必晓一掌“幽魂勾影”压下丧身的危险。
岳洋趁机跳出圈外,气喘不已,汗透渍衣,定睛一看相救之人竟是一英俊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那少年剑芒所指,寒风劲力直透颜必晓玄阴掌力,招式快速绝伦,震出漫天寒星银花,惊虹掣电。
颜必晓想不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此少年大非岳洋可比,一身真才实学,招招精湛,一味大喝道:“你是何人,敢在俺颜必晓面前架梁生事?”
那少年竟充耳不闻,门声抢攻,朵朵寒星飞溅,向颜必晓致命重穴击去。
颜必晓见那少年剑术卓绝,身法变化均合奇门变化,不禁心里惭愧,暗道:“学到用时方很少,何况自己一点也未得到真功实学。”
只见那少年动手拼搏情形辛辣无比,生象寻上强仇大敌一般,非见个生死不可,却又闭口不言,令人生疑。
些许时候,颜必晓越打越惊,但觉对方剑术精奥,克制出奇,逼得自己玄阴掌使不开来,大有捉襟见肘之感。
为对方抢尽先机,只落得招架挨打之分,情急生智,大喝一声:“小心了!”遂左掌扬出。
少年认定颜必晓打出歹毒暗器,长剑一卷,急飘出五尺,哪知这颜必晓趁机跃身退后,长啸一声,啸音宏亮,响彻云空。
这时,少年一剑卷空便知上当,见颜必晓发出啸音歌招来同党,不禁剑眉一剔,冷笑道:“你便是引来狐群狗党,少爷又有何惧?在他们未来之前,你已授首在少爷剑下。”身形斜欺,剑随手出,迅飞如电,露出五点寒星向颜必晓而去。
颜必晓忙跃出丈外,大喝道:“且慢!俺有话说!”
少年剑势一撤,停手不攻,冷笑道:“你还有何话说?”
颜必晓低声道:“俺颜某并非畏惧于你,一则彼此无怨无仇,其次是方才让你取得先机,但目前形势不同,颜某一身玄阴掌力谅你也非敌手,更一手六发霹雳雷火梭,十丈以内,坚石亦成灰烬,何况人身肉体?你不如束手待擒听候发落。”
“虚声恫吓,少爷向来不吃这一套,少爷找你不是一天了,颜必晓,你纳命来吧!”
颜必晓心中微颤,喝道:“你找颜某干什么?”
音犹未落,四面树丛中七八个人纷纷窜出,个个面目阴沉。
颜必晓不禁精神一振,大笑道:“云雾山能让乳臭未干之辈耀武扬威么?擅入者有死无生还!”
岳洋跃在那少年身旁,低声道:“兄台,目前形势险恶,你我不如联手搏敌,冲出一道缺口进去,他日再来不迟!”
少年点点头,微笑了笑,也不答话,一双星目扫视诸匪徒,手引上乘剑决,气度从容镇静。
岳洋身子一转,与那少年背贴背立着,这时,颜必晓二招发动攻势,人影飞转流动,拳掌兵刃交相攻袭那少年与岳洋二人。
少年一引剑决,身形游走,但见芒影流转,与前见之剑式大不相同,寓速于缓,劲贯剑梢,一式一式的展开,循规中矩,完全是内家正宗武功,非但无懈可击,而且剑势衍及三丈方圆,使对方无法越前一步。
令人惊异的是,那少年剑势竟连带护住了岳洋,而且岳洋扇招根本递不出去,立在圈内愣住。
不言而知,那少年知岳洋功力不够,联臂拒敌易启败象,索兴将他一并护住,以免他分心难以兼顾。
颜必晓等地人那么凌厉攻势,竟被少年剑势逼住,心内暗暗骇异。
距此大战之处才数里,有座高耸入云山峰,灵奇瑰秀,未入此峰,已可瞥见山石之秀。
绝石之上一青衫老叟负手正眺赏山景,天风送涛,高山如海,白云飞岫,千里在目,青空开阔胸襟,怡情悦目,然这老叟星目之中却蕴含抑郁之色。凝目良久,出声长叹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往事如绘,一一泛出目前,不禁潸然淌下两行泪珠,自语道:“五年来萍迹山林,离群寡居,本想将如梦旧事尽却排遣勾消,怎奈灵台未净,屡生自疚之念,看来我终其一生均无法心灵舒泰了。”
这人不言而知正是怪手书生苏雨山。他凝目望着飘浮空际的一朵白云,目中泪珠仍不断淌流而下,前尘往事,俱涌脑中……
他忆起玉钟岛化成灰烬情状,火山口烈焰腾空,岛身振撼不止,海啸吐没有如喷柱,风云忽变轰轰隆隆不绝于耳,自己与华夏二人,奋勇挥桨赶去。眼见玉钟岛已没入一片,赤红熔流泻注于海,浪潮扑面滚烫,海水沸腾,明知人力不可逆天,但心急救人,灵明全失,人如疯虎般一劲地挥着桨。
突然,从舟底喷出一股水柱,将舟身冲起半空,自己三人被震出,坠入沸腾海水之中……
他心说:“完了,想不到结局如此悲惨。”
人坠入海中,转眼没顶沉下,又复冒上,只觉海水一片清凉,他愕然不知其故,手中仍紧握着木桨,连忙抱紧,任由自己跟着它上下浮沉。
四周海水仍旧沸腾着,一片汲汲之声,昏暗之中,天际红光闪闪,玉钟岛向海中崩塌下沉,一分,两分,终于为无情海水吞没。
他眼见此状,不禁悲痛万分,几度昏迷过去,醒来哽咽落泪道:“苍天无眼,这等残酷之事为何落在我身上?”
夜暮降临,海潮迭涌,不知去向,全然任由东西。
在海中飘浮了三四个时辰,只觉浪潮更大,一波一波箭似地向前推去。突然感到木桨及前胸触到了沙土,心想是浮上陆地,但不知被冲至何处,忙翻身立起,前进十余丈,已是神疲力尽,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
他肯定另外几人必葬身海底,玉钟岛待救之人更是随之化成灰烬了,但为何他能独以生存,直到目前也无从得知。
海风夹着清凉浪花扑面而来,渐渐神明复苏,猛忆起乾隆皇帝赐赠一方翠绿玉佩,佩口嵌有夜明珠一颗,佩珠本价值连城,当有避火避水之功,故能幸免一死。
他落泪自思道:“自己纵能逃得一命,又有何颜苟且偷生?”如许武林高手未婚爱妻均为他一人丧生,吾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己而死,不禁万念皆灰,顿生落发为僧之念。
天色渐泛鱼肚白,东望海天,波滔汹涌,一望无际,只觉人天皆空,心悲郁积,神明痴呆。
良久,站立起,曳着沉重疲倦脚步,踏着细沙浅滩往海岸走去……
一日后,北天山插云崖,仍是冰天雪地,寒风怒卷,挟着一片冰粒雪尘呼啸不停,谷鸣雪动,一阵又一阵,永无终止。
漫天冰尘飞舞中,插天崖上现出苏雨山身影,他游目四望后,立即双肩微振,潜龙升天而起。
他轻功何等卓绝,施展“梯云纵”绝学,弹射星飞,不到片刻便已飞上绝顶,踏进前洞,只见恩师明亮大师盘坐于石室中闭目入定,后洞已经封死。
苏雨山不敢惊动乃师,只在侧首凝立。一月来心头创伤不但不见恢复,却痛楚愈深。他无时无刻都在长喟低叹,那玉钟岛崩解陆沉惨景,令他毕生难忘,一闭目即幻出众多人影,冷艳清丽的赵连珠、邹月莲,柔情妩媚的顾嫣文……一一现出面前。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弄得个英俊如玉的苏雨山骨立形销。
片刻,明亮大师睁眼瞥见苏雨山,如痴如怔,茫然呆视着洞外,不禁暗叹了一口长气。
苏雨山闻声转过来,只见明亮大师微笑地望着自己,目光慈蔼无比,立郎拜伏下地,口称:“恩师!”
明亮大师伸出左手,托起苏雨山下腭,右手抚摸头发,微笑道:“你为何这么憔悴?”
一言勾起苏雨山满腹辛酸,不禁悲从中来,身躯伏在明亮大师怀中,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明亮大师乃得道高僧,知苏雨山这次回来必受了极大打击,否则以苏雨山坚毅不拔的性格,绝不会痛哭落泪。
他不急于追问,任苏雨山发泄胸中悲苦。良久,才微笑道:“雨山,忧能伤人,你遭遇了什么挫折,详告为师知道。”
苏雨山悲声才止,离开明亮大师怀中跌坐着,双眼红肿,慢慢说出玉钟岛事情,说罢又泪下如雨。
明亮大师也不禁心神大震,思忖须臾道:“若真是如此,丧生者俱是在劫难逃,天命有定,岂是凡俗能逆料的,但老僧还是不信真有其事,上苍必有庇佑,善恶终须分明,你能劫后逃生。何独他们不能幸免?”又想道:“雨山这孩子幼时即遭惨变,遂养成嫉恶如仇孤傲固执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