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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乐迁三人立即穿空腾起,穷追不舍。
体瘦如竹,面目深沉的黄衣汉子忽觉何乐还挨得太近,他本心中有鬼,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斜身止步不追。怎料何乐迁存心要他性命,如影随形般而至。
那黄衣人似知不妙,扬掌欲出,但觉腰间一冷,利刃穿胁,俯身倒下,身化血水而亡。
何乐迁用的是贺束兰所赠化血毒剑,不言而知,四黑衣蒙面人均是庐山山主赫连燕候手下。
十方阎罗邱道岭与两名黄衣手下紧追这黑衣蒙面人,但此蒙面人无疑是武林高手,身法奇快,飘忽奠定,前后相距,总是保持在十丈开外。看看追出十数里,前奔黑影突然无踪。
天边突然腾起刺耳长啸,接着,四面遥远夜空,开出道道五色旗花。
邱道岭目光四顾,自知武林群豪已进扑大凉,不由心情沉重。
他暂时放弃了搜捕蒙面人企图,转身望去,只见二十八宿手下纷纷赶至,唯独不见何乐迁,问道:“何乐迁坛主呢?”
“追赶另一蒙面人去了。”
此时,远处忽传来阴寒彻骨语声道:“邱道岭,今晚是你名登鬼录,永离尘世之期!”
十方阎罗目中凶芒暴射,循声腾空扑去,厉喝道:“鼠辈纳命来!”
但,就在他身形一变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数声惨叫,不禁一怔,硬生生功撤两臂,一个“云龙大翻身”,回身猛扑,只见黄衣手下己倒下了将近一半,丧命气绝。暗中却冒起三条黑影,向四方逃散开去。
邱道岭目光怒火暴炽,疾追而出。
这一晚,邱道岭疲于奔命,连个对方影子也未抓着,手上二十八宿折丧大半,都是在不明不白的暗袭中丧了命。
东方微现曦白,邱道岭一脸懊丧疲惫之色,返回议事大厅。
途中,接二连三获报敌方业已退出山外,他们志在搔扰,并未存心攻阵。然而防守阵外本山各舵的弟兄却已丧失十之六七。
经此一来,邱道岭信心几乎动摇。返回议事厅后,立即询间何乐迁下落。
何乐迁迄今未返,吉凶难料,邱道岭感觉到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孤独之感,无人可与倾吐心腹。
邱道岭匆匆进了一点饮食,立即巡视各阵,指示机宜,查点伤亡。
又是一天过去,夜暮深垂。
邱道岭卓立总坛之后山顶,凝目四望,肩上插着一柄缅铁长剑,面色严肃。
山谷远处,忽送来摇曳长啸之声,四面应和此起彼落,武林群雄攻击又在开始。
他暗叹一声,目中泛出迷惑之色。
蓦地——
身后忽传来宏亮佛号声:“阿弥陀佛,邱檀樾别来无恙?”
邱道岭不禁心神一震,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白眉银须老僧,合掌微笑立于一丈开外。
他认不出这老僧是什么人,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老僧微笑道:“老衲少林法一,四十年前曾与坛越晤面,难道坛越忘怀了吗?”
邱道岭脑中搜索记忆,不曾记起这么一回事,少林法一上人只闻其名,但未曾晤面,遂冷笑道:“老夫生平识人何止千万,何曾一一记于脑中,大师此来,是何用意?”
法一上人道:“老衲来此,谨赠檀樾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修罗阵并不可恃,老衲不是来去自如么?”
邱道岭狞笑道:“痴迷已深,孽重难返。大师白费心机了!”
他心中惊疑经过昨晚之事,他已再作布置,将三主阵结成一体,不留一线缝隙,法一上人何以能进入总坛?正疑惑间,只听法一上人慨叹一声,道:“大凉千万生灵,皆葬送于檀樾手下。老衲告辞了。”转身腾空而去。
邱道岭大喝道:“哪里走?”声出人起,扑向法一上人。
法一上人头也不回,疾飘而起。
此时的邱道岭已启杀机,他只想杀掉一个就减少一分威胁,身在凌空,右手长剑出鞘,顺势一招“长虹钓影”。
法一上人只觉后胸一缕寒气射来,不由心神微震,暗道:“不好!”眼看剑势就要点到法一上人胸后,邱道岭突闻身后一声喝道:“老贼,你敢妄起杀机么?”只觉一股巨大无朋的潜劲山涌而来,顾不得再事伤敌,救命要紧,左掌反手劈出。“轰”的一声巨震,气流弥漫,木石横飞如雨。
邱道岭身形一阵撼震,急坠落地,四顾一望,不禁心神大震,只见人影纷纷由四面冒出,距身三丈开外,不下二三十人。
一阵强烈天风,吹散天空浓云,一钩新月由云隙露出,迷蒙月色映射下,隐约可以辨识来人面目。
来的是:庐山山主赫连燕侯、平儿、康风兵,丐帮长老竹杖叟常黄,大长老九指神龙苍玺,丧门剑客灵飞,衡山派掌门玄阳子及两仪剑客席栋平,崆峒耆宿飞霞子、飞雷子,岷山二毒滕清、滕衡,一元居士何刚,屠龙居士姜太席,高无爽、盖多林,青城四杰党水方、蒋方徐、史召先,少林八大护法首座及盘龙峡主莫云,滇池钓叟,菊玉京率子媳菊篱子、张娴真,矮伽蓝曹玄、矮方朔荆方,妙手昆仑秦红,武当掌门蓝星羽士及黄星、紫星羽士、武当三老,玉山云叟梁恒甫、索命八掌尚乐、葛云月、苏孙民、公羊春,乾坤手乐晓天等人。
来人尚不止此,因站在远处,面目不可辨识,但可分辨出其中身影娟细者,不言而知自是少女之流。
赫连燕侯仰面宏声大笑道:“邱道岭,你那霸尊武林之念已然烟消云散,阿修罗阵威力不过尔尔,四十九阵已破四十有六,还不俯首投降,难道非要老夫一声令下?到那时你悔之晚矣!”
邱道岭卓立如山,横剑凝式,目光投在赫连燕侯面上,冷笑道:“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别说汝等仅数十人,即是千军万马,老夫何惧?”说时突然振吭一啸,声遏行云,声传四外,回荡山谷。
来人都是武林高手,邱道岭啸声入耳,内力之强,震动耳膜,不由个个面色微变。
邱道岭吐出啸声预定之计,啸声相引主阵中半数能手由后抄袭,夹攻之下,必大获全胜。
乾坤手乐晓天大笑道:“老贼鬼叫什么?可是有点害怕?”
邱道岭面色铁青,狞笑道:“老夫生平不知一个怕字!”
一条身影掠出,沉声道:“邱道岭,可认得老朽么?”
邱道岭定睛一瞧,只见来人正是菊玉京,心神微微一震,随即放声大笑道:“菊老儿,你是嫌命太长,妄起夺回伽叶剑谱之念么?”
菊玉京面罩浓霜道:“不错,老朽还要报酒中下毒之仇。”
邱道岭狂笑道:“菊老儿,你要报仇除非日由西起,水往上流!”
菊玉京冷笑道:“你别以为悟彻伽叶剑法,便可天下无敌。你错了,不施展伽叶剑法犹可,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邱道岭剑尖一颤,震成一片寒星,啸然龙吟,沉声道:“老夫不信有人胜得伽叶剑法,谁人大胆,何妨一试?”
然而武林群雄无人出阵,菊玉京反而疾飘退后丈许。
武林群雄真惧怕伽叶剑法么?
非也。邱道岭伽叶剑法固然辛辣,而且他还可能身怀许多极歹毒的暗器,人们不愿冒然以身试死,但最重要的是主阵中尚有许多待救之人,在未救出他们之前,万一邱道岭被群雄合殴窜入主阵中发动阵势,玉石俱焚,反为不妥。
但群雄均蓄势待发,数十百道目光凝注在邱道岭脸上。
邱道岭方才啸声相传,却未见一人来援,目中顿时隐现惊骇之色。
这阿修罗阵主阵有三,名谓“天毒”、“地杀”、“人绝”。
先说“天毒”阵。此阵由天蝎宫主吴峰主持,阵内百毒皆具,任谁闯入,被噬一口,立时无救。还有甚多歹毒布伏,防不胜防,厉害己极。
星月迷茫,岳洋及智狐常柏呈疾落阵外,两人各背得自于邱道岭的春秋神物“干将”“莫邪”宝剑。
岳洋打量了阵内一眼,疾掠而入,阵内烟云遮目,只见一条人影一闪,阴森森道:“何人敢来闯阵?通名受死!”
岳洋听出这人是谁,微微一笑,道:“小小天毒阵,何能致在下死地,纵然将阵图倒转,也难不倒在下,尊驾何不引在下去见吴峰。”
暗中那人怪笑道:“阁下太狂了……”不待他说完,岳洋已自接道:“尊驾就是佟飞虹佟老师么?”说时,五指循声抓去,身随臂出,一把扣着佟飞虹肩上,五指一紧。佟飞虹欲张口嗥叫,却又不能出声,疼痛难禁,额角汗水滚滚落下。佟飞虹张眼看那来人却是一个俊美少年,但不知他何以知道自已是佟飞虹。
岳洋微笑道:“佟老师想是健忘,大渡河畔相遇,就是在下易容。”
“你?”
“不错,正是在下。”
“你就是何乐迁?”
“那是身外化名!”
佟飞虹面中顿现骇震之色。
岳洋冷笑道:“你毒手害死盟兄卫乘燕,今日有何话说?”
佟飞虹自料必死,厉声骂道:“死则死尔,何必多问?”
岳洋冷笑一声,伸指点了佟飞虹前胸一死穴,佟飞虹闷哼一声,歪身倒地气绝。
阵内喝叱连声,人影纷纷扑来,掌劲、刃芒、暗器,如雨相继而至。
岳洋冷笑一声,肩上“干将”宝剑夺鞘而出,斜挥一震,满天剑影中,万点寒星,威猛骇人。连声惨嗥中,五六匪邪尸横在地,暗器悉数震飞。其余群邪大惊,立时倒跃而出。
此刻,智狐常柏呈疾飘而至,低声道:“阵内枢扭被常某削破,稍时,吴峰必现身出来,但吴姑娘请少侠保全。”
岳洋点头道:“那是自然。”忽闻阵中传来一声刺耳厉啸。群邪不禁面泛喜容,精神一震。只见吴峰率着九幽罗刹孟庆,金臂人卫飞龙等人,如飞而至。吴峰大喝道:“老夫只道是盖世高人,原来是两个无名小卒!”
智狐常柏呈微笑道:“岂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吴山主,天毒阵势皆为在下削破,如今仅凭武功并不可恃,依在下相劝,还是早点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