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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洋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待晚辈先去察看今媛症状再说。”
菊篱子立时领路,掀开左首厢房门帘,进入房内。
只听菊篱子道:“岳少侠与兰姑娘来了。”
岳洋随着贺束兰进入厢房,只见张娴真站立在榻前,想是劳累之故,已然消瘦不少,虽然面带笑容,却难掩眉宇忧愁之色。
菊君茹仰睡在床上,云鬓蓬乱,星眸紧闭,面色苍白,呼吸紧促。
岳洋不用寒暄,疾趋近塌前,端详菊君茹面色甚久。
突见岳洋欠身坐下,拿过菊君茹手臂,三指搭在寸关穴上,闭目细察脉象。
室内鸦雀无声,只闻鼻息浓浊出声。
切脉过后,贺束兰走了过来耳语道:“可有救否?”
岳洋点头朗声应道:“有救。”
菊篱子夫妇闻言大喜,忧愁之色立时一扫而空。
岳洋看了看菊篱子道:“菊姑娘途中猝然发病,老前辈可曾与令媛推官过穴吗?”
菊篱子答道:“老朽曾与小女推宫过穴,莫非……”
岳洋接口道:“这就是了。差点误了令媛性命。”
菊篱子面上变色道:“却是为何?”
岳洋微笑道:“现在无暇细说,请老前辈等退出室外,让在下静心施治。”
众人如言退出。
三个时辰过去,暮瞑入窗,室内景物一片朦胧,隐隐可见岳洋挥手擦汗。
只闻岳洋长吁了一声,走出室外。
室外已有许多人静候佳音,发现岳洋汗透水湿,神色萎靡,不免诧异。等候岳洋说出施治情形。
岳洋目光落在菊篱子夫妇面上,道:“令媛片刻后即可清醒,但须卧床静养三两日,用参汤喂服。”随即目扫众人一眼,道:“在下因耗费真力过大,急需调养,请恕失陪之罪。”说着就要离去。
群雄同声道:“少侠只管请便。”
岳洋长施一揖,转身欲走,只见贺束兰莲步如飞走来。
贺束兰看着岳洋肩后长剑,道:“洋弟,你身后可是巨阙剑吗?”
岳洋心中一跳,笑道:“原来兰姐知道了。”
贺束兰点头,道:“方才从毛老师口中得知你们此行所进。常柏呈大侠正独处密室等谋大计。”
岳洋叹息一声道:“一着错,满盘输。邱道岭行事果然诡诈,如非神女庙所遇,小弟险受其愚。”
贺束兰妩媚一笑,道:“这也不尽然。须知老贼虽阴狡狠毒,对你可是另眼相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设身处地,倘若是你恐也是一样。”
岳洋道:“此话倒是不错。兰姐,你可知掠去平哥的一双葛姓少年男女来历吗?”
贺束兰摇头道:“不知。据常大侠臆测,雪山人魔应吴峰灞桥之约,葛氏兄妹定然去此,二人如非另有所图,亦必自有原故。”继又问道:“究竟菊君茹姑娘染犯何症?”
岳洋苦笑道:“小弟哪里说得清楚,只有菊姑娘她心里知道,鬼脉沉数,内贼外邪,由此脉象察知她避着父母,暗中偷练一种奇门绝学,因急于奏功,又在一知半解之下,行气不慎,岔入经络,此非一日所致。”
“小弟又察知此种奇门绝学与她平日所习内家正宗武功,正好反其道而行,两相克冲,邪胜于正,所以猝发,然而菊老前辈一时不明,与她推宫过穴,反加重其症。”
两人一面谈一面走,不觉回至贺束兰居室,岳洋调息归元后,与诸女一一相见。
三更时分,常柏呈匆匆来访,贺束兰亲自下厨,送上几样可口美肴,两人对酌商谈深夜。
以岳洋数月所见所闻,智狐加以周密的分析,商得了几件决定。
天色微现曙光,常柏呈立起道:“这次常某虽则因菊姑娘之故,其实是欲请少快返回共商大计,数日来常某已安排就绪,只待少侠首允,便放手而行。唯须解决数事。”
岳洋道:“请道其详。”
常柏呈道:“菊君茹病因尚须少侠仔细问出,常某感觉此事大有蹊跷。”
岳洋点头道:“在下也有此疑。”
常柏呈又道:“二则葛氏兄妹来历必须探出。若是友,救出平少侠,则大可庆幸;如若是敌对方面,恐怕较大凉峨嵋更为棘手。三则灞桥之行,可与赵林少侠相偕,一明一暗,方可大成,常某尚需另派人暗中相助。”
岳洋抱拳道:“在下记住了。”
常柏呈告辞而去。岳洋送出很远,才转回来。他倘佯散步,眺望谷中明媚景色,只觉心情舒坦,旷目怡神,数月来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
岳洋正自散步,忽闻身后有人高声唤道:“岳少侠。”
岳洋转目望去,只见菊篱子带着菊君茹快步而来。
菊君茹玉容虽然清减不少,但冷艳俏丽较在九疑所见更胜几分,展齿一笑,脉脉含情。
岳洋赶紧收敛心神,道:“老前辈与姑娘匆匆而来,可是有事吗?”
菊篱子轻咳两声,望了菊君茹一眼,道:“老朽率小女前来道谢,再则小女病因,老朽问她,她坚不吐露,说需向少侠才肯吐出,故而,唉……,老朽对小女未免宠溺太甚,不情之请,望予见谅。”
岳洋不知菊君茹为何须向自己吐露,狐疑不止,口中漫应道:“老前辈说哪里话来。”
忽见菊君茹使一眼色,向菊篱子娇笑道:“爹,你回去,女儿自会向岳少侠细说。”
菊篱子捻须笑道:“也好,少侠,老朽夫陪了。”遂转身而去。
菊君茹目送其父走后,向岳洋妩媚一笑道:“我起病之因,是因在九疑山中无意获得一册残缺‘九天魔经’,只有一章‘勾魂摄魄’大致可习,文义却疑奥难悟。我得病就是一知半解时强行习练之故。”
岳洋诧道:“魔门绝学,最好不习,以免沦入邪道。但姑娘为何定须向在下才能吐露?”
菊君茹眨眨眼,俏皮地笑道:“我是求你帮忙来的。‘九天魔经’之事如让爹娘知情,非但不让我练习,而且必将它焚毁。”
岳洋道:“可惜在下无可助力。”
菊君茹固执地哼一声,道:“只有你能帮上忙。”说时从怀中取出一册残破“九天魔经”,接道:“听我爹说,你才艺绝世,悟性极高,所以我将这册秘笈请你过目,晚来你再传我好啦。”说时往岳洋怀中一塞,又道:“你如使坏,别怨我作下不端之事,掀起腥风血浪。”
话未落,人已闪电而去,转瞬身影顿杳。
岳弹不禁愣往,拿着那本残缺不全的“九天魔经”束手无策……
他深知少女的心思,喜怒莫测,易走极端,恩师与罗焕兰师母之事可作鉴证。想至此处,心上泛起一股寒意,不仅暗叹一口气,只得寻一偏僻之处,翻阅起那篇“勾魂摄魄”魔法。
日上中天,螺旋谷里岳洋突然失踪,不禁大为慌乱,议论纷纷四出寻觅。只有菊君茹心中知情,却闭口不说。
直至傍晚时分,岳洋飘然而归,贺束兰问他何去,岳洋微笑道:“小弟觅一偏僻处在静心思考,此后应作如何对策,深感独木难支倾覆之厦,小弟意欲将本身所学及菊老前辈之伽叶剑谱传授兰姐等,方可应付日后危难。”
贺束兰将信将疑道:“你说的是真话吗?”
岳洋指月为誓,才使贺束兰不疑。
于是,他在螺旋谷逗留三日,向贺束兰等传授了弥勒神功武学等诸般奇功。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距长安以东十里之渡桥静静路于灞水之上。
这日傍晚,余晖已尽,天边尚留一片灰红,暮霭沉重,瞑色渐合,桥上行人车马稀疏。
忽闻一阵“得得”蹄声由疾而缓,只见灞桥之上并行二骑,一白一黑,缓缓行来。
黑马背上坐着一个肩带双剑少年,剑眉虎目,炯炯有神;另一匹上也乘坐一个文生装束,潇洒俊逸的少年。
只见文生少年面向背剑少年望了一眼,微笑道:“赵兄,你可知这灞桥又有别名么?”
背剑少年道:“在下一介武夫,岂知有什么别名。”
文生微笑道:“谚云:读十年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未必是真。灞桥自汉唐以来,京中送客多至此作‘东向之饯’,折柳话别,黯然销魂,故又名‘销魂桥’。”
这两人正是赵林、岳洋。
赵林笑道:“兄台学富五车,腹笥渊博,在下自愧不不如。”
岳洋笑了笑,勒马游目四骋,口中低声吟道:
“渭城如雨邑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赵林笑道:“兄台提起‘杯酒’二字,在下不禁馋涎欲滴,天色已晚,你我即去酒店共谋一醉如何?”
岳洋连声道好,策马驱行,“得得”蹄声又起。
两人并骑行至灞桥中段,忽见一位全身黑色长衫老者负手凭栏,目光凝视汩汩东流河水。
这老者待两骑擦身而过,突转面回望岳洋与他目光一接,只觉此人目光若寒电利芒,面相似曾相识,不禁一怔。
岳洋脑中急速思索此人来历,默读想起此人正是衡山普光寺两次进出自己手心的青衣使鞭老叟,暗道:“峨嵋、大凉两处均未发现此人,究竟他是奉何人差遣?为何立在灞桥之上凝神?哼,必有所为。”于是,决心查出老者来历,并低声与赵林说出。
马行本快,两人已至桥头,赵林回头后望,发现那青衣老者已快步走来。
老叟已掠过两骑,有意无意望了他两人一眼,快步疾行而去。
此时,两个持刀大汉飞奔而来,迎着老者高声道:“果然巩大侠在此等候,何老师已遭了毒手,命危旦夕。”
老者一惊,道:“他遭了何人毒手,现在何处?”
一个大汉道:“事不宜迟,无暇细叙,请大侠随我前往。”
老者立即与两个大汉流星般走去。
岳、赵二人将马牵至桥头小店,取出散碎银两交与店主看管,迅疾追去。
岳、赵两人追踪约莫半个时辰,但见前面三人身形杳入森森林木之中。
月上树梢,蟾辉朦胧。
二人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