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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野狼得意道:“这才象我们的当家大嫂嘛!”
等瑶瑶换了劲装出来,众人再齐唰唰“哇”了一声。瑶瑶兴奋地跑到老七身边,抱住他的右臂,道:“七叔,我要骑马!”
老七递过来一顶纱帽,笑道:“六哥说大嫂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给看去了,让您戴上这个。”
我只愣了一下,便明白了狐狸的用意。毕竟洛郡曾是永嘉军的统辖地,我当年拦江太公的轿子,后来又被当成淫妇押着游街示众,见过我的永嘉人不少,难保这些人没有迁到洛郡居住的。
虽说并不怕他们伤害到我,但关系到早早的身世,绝不能有一丁点的闲言碎语产生。
这日的春阳浓到了极致,田野间蝶飞蜂舞。我将早早绑在背上,踏蹬上马,迎着这暖暖的春风,自小听爷爷说起战事时的豪情涌上心头,一马当先,驰向茫茫原野。
老七和瑶瑶共乘一骑,在后面兴奋地大叫,追了上来。
刘明也策骑追上,大声道:“大嫂,少寨主这样会不会被吓着………”
我运力挥下鞭子,笑道:“不怕!六叔还说要让他五岁学会骑马,我提前训练一下他!”
刘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野狼们嗷嗷叫着策马跟了上来,拥着我和老七,向北急驰。
夕阳西下时,我们距洛郡已不过十余里路,我放慢了速度,回头看了一下早早,他居然睡得极香,只额头上晒出了细细的汗珠。
老七也拉住马,慢悠悠地与我并肩而驱,看了一眼早早,笑道:“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少将军的料!”
我一愣,老七已解释道:“大嫂还不知道吧,六哥说我们入城后不能再象以前一样叫什么鸡公寨和寨主了,咱们的人马改称卫家军。二哥是二将军,六哥是六将军wrshǚ。сōm,早早就称少将军!”
瑶瑶插话道:“那七叔就叫七将军吗?我呢?我叫什么将军好?”
我卟地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到路边一座茅草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似是一个女子受了极大的刺激,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嚎。
我心中一动,拉住马疆,刘明已过来道:“大嫂,要不要进去看看?”
那女子哭得如此伤心,我本能地一阵恻然,纵身下马,老七和刘明推开破旧的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再向我点了点头。
我抱着早早迈步进屋,屋内很昏暗,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正衣衫零乱地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婴儿,放声嚎哭。
我过去弯腰细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幼婴不过三四个月大,面色发青,显见已死去多时。
女子还在神智迷乱地痛哭,刘明大步过来,以手为刀,斩上她的后颈,她身子一软,歪倒在地。
过了片刻,刘明再掐上她的人中,她睁开茫然的双眼,在我们的面容上看了一圈,再看向那名死婴,却只在喉中干嚎了几声,再也没有泪水流下。
我将声音放得极轻柔:“这位大嫂,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却只是摇头,木然无语。
老七不知何时出去,又冲了回来,恨恨道:“操他田公顺的十八辈子祖宗!全是帮人渣!”
“怎么了?”我回头问道。
老七叹了声,道:“咱们虽把田军击败了,可也没能做到全歼。有几十个乱兵溃退下来,退到了这个村子,抢了好些人家的东西,还把她给………”
我“啊”了声,看着那哀哀到极致的女子,前段时间的那个念头再度强烈涌上,便问老七:“她可还有亲人?”
“问过村民了,她丈夫前几个月死了,现在这个遗腹子也被摔死,她便再无亲人。”
我向刘明道:“带上她吧,若不将她带走,只怕又多一条冤魂。”
晚霞幻出淡淡的金光,将前方那座巍峨的城池笼在其中,也将从城门策骑而出的数千人映得气势恢宏。
当先那人铁甲铠衣,身形挺直,盔下的面容象淬过火的利剑,多了几分不可逼视的锐气与锋芒。他率骑而出,待至我马前十余步处,勒住马疆,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唇边渐有浅浅的笑容。
我隔着面纱与他平静地对望,他的笑意更浓,猛然高举起右手。
他身后数千骑齐唰唰下马,跪于尘土之中,又齐声道:“恭迎夫人!恭迎少将军!”
这炸雷般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瞪了狐狸一眼,狐狸微微笑着,策骑过来,凑到我耳旁,压低声音道:“大家可是演练了好几天才做到这么整齐划一的,大嫂给个面子吧。”
我禁不住再瞪了他一眼,却也只得镇定心神,望着这数千人马,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适度的稳重,又不失激情:“各位弟兄快快请起,沈青瑶万万担当不起。以后还得多多仰仗各位,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让咱们卫家军名震天下!”
若干年后,某人偕我在洛郡夜市买回一本《洛郡稗闻录》。
其中有一段:
丁卯年三月十八,青瑶夫人率部属至洛郡,卫家军寒甲铁骑,迎出城门。其时云霞满天,青瑶夫人英姿飒爽,卫家军上下咸服。
看罢,我笑倒在某人肩头。
此乃后话。
卫家军(下)
直到进了城,踏入将军府,我仍觉得面颊发烫,待只有狐狸、老七和瑶瑶了,我解下早早,取下纱帽,嗔道:“六叔,你也不怕吓着早早。”
狐狸抢过早早,将他高高举起,大笑道:“咱们早早是少将军,将来要统率千军万马的,怎么会被吓着?”
早早竟也哼了几声,似在赞同此话。狐狸又转头看向我,微笑道:“大嫂是传闻中能使一对大刀,让数千男儿俯首的巾帼英雄,难道还怕这种小小的阵仗?”
我一笑,想起在心中谋算已久的那件事,便点头道:“也是,我正要找六叔商议一事。”
狐狸放下早早,拍了拍瑶瑶,老七忙将瑶瑶带了出去。
我在桌边坐下,喝了口茶,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六叔,我从洪安找到永嘉的那一年,正是哀帝被暴民杀死、天下开始大乱的时候。”
狐狸抱着早早也在桌边坐下,点头道:“是,听说过。”
“一路北上,我目睹了太多的惨烈伤亡,当时就觉得,最惨的不是那些死去的人,而是那些失去亲人的孤儿孤女。我、瑶瑶、老七,便都是这样。”
狐狸抬眸道:“大嫂的意思是………”
我望向他,轻声道:“六叔,泾邑、伊州、洛郡三地,肯定有很多成为孤儿的少年,也有很多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孤女,我想把这部分人收入卫家军。”
狐狸沉吟道:“女子与少年,会否………”
我将心中多日来的打算细细说了出来:“六叔你想想,咱们山寨的原班人马只有一千来人,其余都是后来加入的,难保会不忠心。但这些少年已失了亲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咱们收养并训练他们,几年之后,他们便是最忠心的一支生力军。”
狐狸点了点头。
我续道:“至于这些女子,收拢她们一来是做善事,为卫家军积聚民心;二来,我打算请屈大叔教她们学医,将来卫家军在前方作战,她们就可以在后方运送粮草、抢治伤员。再说,五国时期就有红缨娘子军,威震天下,说不定将她们训练一下,也能上阵杀敌。”
狐狸哈哈大笑,道:“大嫂,我真服了你了。”
我抿嘴一笑,道:“还有个更关键的。”
“什么?”狐狸感兴趣地凑过来问道。
我低声道:“麻烦六叔去透透风声,就说大嫂我收了这些女子,定要将她们训练得才艺双全。将来弟兄们若是英勇杀敌,立下功勋,看中哪位女子,大嫂便会去帮他说媒,只要那女子自己也愿意,我还要亲自为他们办喜酒。这样一来,六叔还怕他们不卖命吗?”
狐狸大笑着起身,将早早递给我,道:“小弟我这就去办。”
他走至门口,又回过头来,向我微微一笑,悠悠然道:“只不知大嫂的这支少年娘子军,打算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
卫家军迅速扩至上万人马,经过我与几位将军共同商议,决定由二叔带三千人镇守泾邑,因为怕二叔行事鲁莽,由我建议,五叔一同前往,协同镇守。伊州则由老成且忠心的四叔带三千兵力镇守。
卫家军总将军府设在洛郡,由狐狸和老七带领主力驻扎在此,我与早早自然也留在洛郡。
怕泾邑的百姓不服二叔的管束,狐狸亲自带着瑶瑶去了一趟泾邑。听说泾邑刺史府的老仆人们一见到瑶瑶,抱着她痛哭流涕,泾邑百姓听闻凌刺史千金尚在世,且被卫家军六将军收养,便推举德高望重的老者前来,向狐狸表达了服从管治的意愿,同时告诉瑶瑶,她爹娘的遗体,也早由百姓们悄悄收殓了埋在郊外,瑶瑶白衣孝带,在数万百姓的见证下,为她爹娘亲手立下墓碑。
狐狸命人将田公顺押至凌刺史墓前,瑶瑶以七岁之稚,竟亲自手刃仇人,血溅孝服,她颜色未改,围观百姓无不唏嘘赞叹。
只有我才知道,回到洛郡后,许多个夜晚,瑶瑶都从梦魇中惊醒,我总是无言地将她抱在怀中,她才又慢慢入睡。
我已收了一些孤女,派了两人照顾瑶瑶,她们随同前去泾邑时,我也悄悄叮嘱她们暗中打听一下凌刺史夫人的来历。可她二人回来后细禀,只道泾邑百姓皆知凌刺史夫人姓萧,十分美貌,性情温婉,但娘家何处,竟无一人知晓。
我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
狐狸想是曾担任过参事的原因,于政务一途驾轻就熟,他挑灯十余日,将军政官制、吏税法例制订得十分详细,泾邑自有凌刺史留下的一套班子按此制进行管理,伊州那边,狐狸亲自挑选了一些老成的官吏,洛郡这里,则由狐狸兼任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