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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爱新觉罗姓的男同胞出现,莫不是将我忘了??正检讨着前阵子那几场戏唱的不够精彩,就见丫鬟来报,说四阿哥现已在年府大厅,说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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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不见,他还是老样子,一贯的清冷,我总觉得这小爷身上有秘密,那日深夜长谈后,我们彼此之间总觉得堵着些东西,不能说也猜不透,从那天起我也开始防着他,总之不能让他坏我的事。
他这次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交待我跟着府中的大少爷年希尧学武,练骑射,并要年大人找先生教我读书习字。
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总之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不过这年府倒也奇怪,来了数月也不见年羹尧,那天跟随房丫鬟打探了一下,方知府上并无此人,我心中纳闷?年羹尧还没出生吗?不会啊,想着这样一个人物许是后来杜撰的,又或是我记错了,不是在康熙年间的事??不过自我还魂以后,身边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我都是会相信的。
岁月如流水般地从我身上淡淡划过,每日学习、练武以外的时间,就只有坐在这一隅院角看风云变换,看花落花开。我不太爱说话,年府里的人也就甚少搭理我,骑马射箭是新鲜的玩意,对此我兴致高昂,但对布库没太多热情,总觉得这种运动技巧不足,蛮力有余,不适合我练,我依旧遵循着前世那套训练方法,空手道、跆拳道、散打,那帮陪练的小子见我私下一个人在练功房里呼呼喝喝地练些奇怪的招数,背地里都说我得了魔症了,但月末比划过以后,都纷纷要拜我为师,到弄得师傅好不尴尬。这样打闹了几年后,四阿哥见我一人足以应付十来个成年侍卫,便辞了师傅,只让我专心骑射,我得了很多空余时间,技术大长,十三岁那年终练得三箭齐射且百发百中。
四阿哥这些年也大了,康熙三十二年被赐了婚,出宫建了府邸,于是我和他见面次数也多了起来,他将我抬了旗,纳入镶黄旗下,又命年遐龄收了我做养女,于是我便名正言顺地尊贵起来。
我不爱读书,尤其是古文,我曾四岁离开北京,到三十五岁离世,中间再也没回过中国,虽是如此,但那些年来心心念念地还是那片故土,好在组织里有许多中国人,他们给我讲历史,讲文化,那些人加入组织前,有不同的年龄,背景,身份,但到了这里,统统只有一个编号。我曾每晚痴迷地在互联网上吸纳着关于那个国度的一切,但自由永远只是个梦想。
汉字是这七年来一点点地学起来的,总写不好,四阿哥曾亲自上阵教我,最后终于在崩溃前夕抽身,表示不报希望。我练习没了压力,字反而一天一天好起来,尤其是一手草书如行云流水,高低转折,抑扬顿挫,“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笔脉通其隔行。”用四阿哥的话说,是渐入佳境了。
年府的大公子年希尧是个温柔爱笑的人,平时对我也好,开始几年曾在一起学文弄武,他大我近十岁,却也不是我的对手,前些年因年遐龄官升湖北巡抚,顶了其父工部侍郎的位置,便日渐忙碌起来,不过偶尔回府还是要找我比划一场,虽每每落败,但总是狼狈地坐在角落里大笑着看我。
我来这世界多年,早年虽清苦,但也自在,这些年进京,学了很多,看了很多,每天都充实地过着,四阿哥于我,是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是恩人,是主子,是兄长,也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但我们各自都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防备,彼此之间都在等,等对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但谁都不会先开口。
年府除了年希尧还有两名小姐,和我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其实是被当作男孩子来养的,对于这点好像年家也是受了四阿哥的意思。我是甚为满意的,由此表明我可以不必象那些古代的小女子一样惟命是从,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在我的眼里就象个土的掉渣的笑话。如果让我可怜兮兮地等待着男人的宠爱,过着如出一辙的所谓“相夫教子”的生活,动辄担心着某一日被一纸休书退回家中,那我还不如去死!男人算什么?所有男人能做的事,我一样可以做,甚至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
康熙三十三年,我终于十三岁了,身高比一般这把年纪的姑娘要高出一个头,平日里为行动方便,素来着男装,绑好发辫,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配上浅紫的瓜皮小帽,再在发尾系上紫色的丝络。从背後看,身姿卓绝,从前面看,面若冠玉,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我立在镜前,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啪”的打开折扇:年绮叶,从今天起,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上街,记得刚到北京时也常想着出去逛逛,但年夫人总说我年纪小出门派了一堆仆人跟着我,怕出了事,不好和四阿哥交待,我烦了这到处招摇得排场,索性就安稳地呆在府里。四阿哥也偶尔带我去城外马场,但毕竟次数极少,所以对这北京城,我还是陌生的。
热腾腾的羊霜肠,稠糊糊的熬油渣,路过一家店铺时,看见一群孩子,看上去从三岁到七岁不等,嬉戏、追逐、玩闹。旁边的老人们在乐呵呵地交谈着什么。那一阵阵风铃声般脆生生而纯真地喊叫,那一串串被风串起四处飘溢着的无邪的笑声,让我不住神往,继而羡慕地看着三两个黄毛小儿争抢着一串糖葫芦,我从没有过童年,前世没有,今世也不算有。走在这熙攘的街道上,感受着这太平盛世的喧嚣,觉得自己真实的存在着。那些随风抑扬的叫卖声,听得我快醉了,这是我的故乡啊,我念了三十年,也没能回来的故乡,如今终于能够站在这片土地上了。
这老城果然如我预料中一样似一坛古朴醇厚的酒,在杨花迷眼时节,一种令人醺醺然的味儿从泥封的裂缝漏出来,我曾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可以在满架藤萝的四合院里眯着眼听:我爷爷小的时候……于是这个梦就这样醉了,梦醒后依旧是那灰灰的高楼,心灵深处,一种说不清的痛楚一直疼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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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少不更事(上)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未觉察到身边异样的骚乱,突觉身后有人推我,当我反映过来时,一小队亲兵正骑着马向我冲来,速度极快,其间带翻了数个摊位,一位老者躲闪之间竟险些栽进路边卖炸糕的油锅里。
那些嚣张的亲兵非但不见减速,甚至还猛抽马鞭,我本可轻易避过,不料被身后这么一推,竟一个踉跄向马蹄迎去。
眼看着即将落向头顶的马蹄,我下身一使劲,随即一个后空翻,顺带一脚向马脸踢去,我这一脚踢得极狠,又恰巧踢在那畜生的鼻子上。向来鼻子总是身体上最为脆弱之处,只见它长嘶一声,向旁边倒去,身上的主人被甩出数米,甚为狼狈。后面的亲兵赶紧纷纷勒住缰绳,下马来探。
身边一片幸灾乐祸的哄笑声,我心想自己闯了祸,本想乘乱溜走,却还是被那群亲兵拦住去路。
“各位大爷,我本是为自保,并无心冒犯的。”
“你小子把我们头伤成这样,以为跑得了吗?今天老子不和你讲理,跟我们回官府,不死也让你脱成皮!”
我不想跟他们硬来,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于是任由他们推桑着准备押去官府,心想着有什么办法通知年府或四阿哥。
突然身后一声大喝:“该死的奴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压良民,你们眼中还有王法,有皇上吗?!”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青衣蟒袍的青年男子立于人群之中,他身形高大却又不失儒雅,饱满的额头,飞扬的剑眉,一双乌黑的大眼此刻溢满怒气。不过20出头的年纪,却有着一张霸气十足的面容,一看就非寻常人家的少爷。
“大胆,我们乃四川总督手下亲兵,进京有军机要情要报,这贱民不但横加阻拦,更伤我士兵,我们抓他,又怎么触犯王法,你若再滋事,便将你一块捉了!”
“放肆!这帮奴才,你们可知这是跟谁说话?见了大阿哥还不下跪?”
说话的是那青年身边的侍卫,众人一听,腿脚随即就软了,哗啦啦跪倒一片,磕头声,求饶声不绝于耳。我感叹这身份带来的影响力,心中感叹,哎!当皇子就是威风的。
我抬眼看他,正对上他的眼光,此刻他嘴角含笑,更添了几分帅气。
“爷我今天念你们有要事在身,不予计较了,下次再让我遇上你们扰民,定不轻饶,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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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阿哥,谢大阿哥,奴才这就告退……”
我看他们走远,便弹了弹袖口的灰尘,随即向大阿哥抱了抱拳,算是谢过了,转身要走,却被刚刚他身边的那个奴才拉住。
“小兄弟,我们爷请你上去一叙。”
他指了指左边建筑物的大门,我这才发现,这是京城有名的“朋聚楼”。
我看向他,只见他此刻正抄着双臂斜靠在门上看我,我冲他一笑,起步随他上了楼。
我本饮不惯白酒,觉得与洋酒差别太大,过于辛辣,但尝过几次以后,竟对那辛辣有稍许迷恋了,且饮后唇齿留香,感觉着实不错,尤其是桂花酿,曾央求四阿哥给我弄了一整坛来,两次就喝完了,还发了一阵酒风,满院子乱跑,也不说话,就是笑,逮谁都笑。自那以后,在四阿哥面前就不能再提个“酒”字。
如今又摆上这桂花酿,我身体里的酒虫有点来劲,但毕竟对着大阿哥不能失态,我与他也就是个陌生人。
“小兄弟,身手不错!”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向他示意以后,一饮而尽。耳边传来他的大笑声:“哈哈,好,兄弟不仅身手好,酒量也好,我与你甚为投缘哪!”
“草民谢大阿哥出手相救!”
“哪的话,举手之劳,那些亲兵地方上横行惯了,到了京城也敢这么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