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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安排日复一日,绝没有什么新鲜的!早上早早起床打坐一个对时,然后学些乱七八糟的术数,什么“紫薇散数”,“玄星七更”。陈娘庚也没什么心思学,只是对付着学点,免得又被唐文道抓去给大哥“狗屎黄”通“屁股”!
吃完早餐,要是有丧事要办理,陈娘庚就要跟着唐文道去做一些副手的工作,无非也就是扛包打杂之类的事儿。每当出现在众人面前,茶阳人看到他扛包,就想到陈家先前的威风,自然不免指指点点,出言讥讽。陈娘庚忍着一口恶气,不好发作。而唐文道这个时候就作起势来了,大摇大摆地走,呼喝身后的陈娘庚……
要是没有丧事可办,事情就更多。先去菜市场捡烂菜叶,要是捡得到,中午的餐桌上就会多几道青菜,要是捡不到,那么中午只好又只吃米汁水过一餐。捡完烂菜叶就要随唐文道的指派去做些杂工、散工。
城南赌坊的饶宝根看在唐文道的面子上不敢来唐家闹事(做明楼先生的,一般说来在民众中民望都比较高,一般乡里士绅都比较敬重);但陈娘庚一旦离开唐家独自做工的时候,饶宝根却时常带着一批赌坊的打手前来“讨债”。陈娘庚哪里还有钱呢,只好一看到这些人就点头哈腰求情宽缓几天。饶宝根看着他那窝囊样就觉得解气,想起去年在陈家祖屋面前受到陈大奶奶的折辱,现在可以拿他儿子来出气了,这也算是长了威风。所以,饶宝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看到陈娘庚,立即就来劲头了。茶阳镇也太小了,抬头不见低头见,陈娘庚总是躲不开他。陈娘庚怕饶宝根是怕到平时若非唐文道逼着去干活,绝不踏出唐家一步!唐文道明知陈娘庚如此,却也不为陈娘庚撑腰;陈娘庚好几次向他求情,想让唐文道到夏大奶奶家去为他说两句话,让饶宝根收敛一点,但唐文道却没将此事放在眼里,每次看着陈娘庚背后淤青的伤痕,只是躺在躺椅上抽着烟斗,“唔!……”一声,然后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日就这么过着,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陈娘庚经过这半年的磨砺,身形样貌都改变了许多——瘦了,黑了,皱纹多了,手脚都粗糙壮实了许多,满脸胡渣子也不刮,头发乱七八糟地圈成几个圈盘在脑后……早已不复当年陈大公子潇洒的风度!每日埋头工作,绝不多口,只是每当看到夏家、饶家的人坐着轿子风光出行的时候,他才会呆呆望着,想起昔日的荣光……
饶宝根来“讨债”,他也学乖了,不向饶宝根求情了。越求情,饶宝根只会越来劲,所以他索性装哑巴,任饶宝根折腾,心中对饶宝根的恨意却从来没有减少半分……
只有到了晚上时分,当唐文道早早睡去,陈娘庚会偷偷摸摸起来坐在床上哭,拿上自己私存下来的钱去买酒喝个大醉,他才能在醉醺醺中恍惚过回当年荣华富贵的日子。如果,陈大奶奶当年不让陈家破败,今日自己或许满身绫罗绸缎吃喝玩乐,哪里轮得到饶家、夏家的人来风光?
当陈娘庚昏沉沉地睡去,唐文道便会偷偷走下楼梯来,给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徒弟”掖好被子。每次给陈娘庚掖被子,唐文道总是免不了叹气。挫了他大半年的公子哥儿习性,现在的陈娘庚表面上老实,但心里却依然死性不改!
12月的北风一吹,全茶阳人就得开始准备年关了!茶阳人劳累了一年,就是为了这个年节。从12月份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筹备年货。街上热热闹闹,赶圩的人都多了许多。为了这个年,就是把一家人辛辛苦苦积攒了一年的积蓄都花光也在所不惜!
腊月二十三正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候,杀鸡杀鸭,全家大清洁……大户人家每每到了这个时节都缺人手要请杂工,而一些散杂工人就乘着这最后的几天,赚点钱,要不,大年三十一直到元宵十几天都没有活干,不赚点钱就难过日子。
陈娘庚一早起来,早早就被唐文道赶到谢家去帮忙粉刷墙壁。而唐文道就自己一人来到了小李棺材铺。
腊月二十三,下马湖村的舞龙舞狮队就来到茶阳城开始走街串巷,靠给人舞狮舞龙来挣些钱。茶阳城大户人家多,过年过节的就是要图个吉利,大户人家一看到舞龙舞狮队经过就会拿出一串鞭炮,点着,让舞龙舞狮队进自己家门来闹腾一番,图个热闹兴旺——当然红包也是少不了要给的。舞狮队和舞龙队的后面肯定是跟着一大群小孩子,他们希望在鞭炮放完之后能拣点没有爆开的鞭炮来玩,那些大户人家看到小孩子多也往往会撒点糖果给小孩子,孩子们有吃的有玩的,上蹿下跳随着舞狮舞龙队四处跑,把整条街都吵得乱哄哄的。
唐文道捂着嘴巴来到了小李棺材铺。大门没关,虚掩着,街上那浓浊的鞭炮青烟顺着门框缝隙灌进了小李棺材铺的大堂。唐文道推开门,看到张三白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厅堂中,却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这青烟这么浓,你这棺材受得了这浊气?”
“青烟、香火又有何分别,点炮必上香,上香比点炮,人死之后烟熏火燎,都一样!”张三白却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回应唐文道。
唐文道小心地避开地面上四处摆放的刨子、墨斗、木板、漆桶等杂物,走到张三白身后。但只是看着张三白一个人在忙活,却不说话。张三白也不搭理身后的唐文道。
自古以来,明楼先生和棺材铺老板就是天生的一对搭档,但唐文道和张三白却相处得并不融洽,只不过大家生意上必须来往才保持着交往。
唐文道找了张小木凳,放在张三白身边,自己坐了下来。张三白还是凝神于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还是不理会唐文道。两人都非常默契地静静坐着!
唐文道身材高大威猛,即使坐下来也比张三白高了半个头,而张三白却是长得清瘦干瞿,他坐在木凳上,佝偻着腰,抿着嘴唇全神贯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一缕长发垂了下来,随着他手中的动作而不断颤抖……
张三白左手是一根长长的骨头,可能是某种动物的腿骨,而右手却是一柄小手斧。张三白紧张地用手斧的斧背轻轻敲击那骨头,他轻敲一下,然后用斧刃刮擦骨头,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他那头发蓬松的脑袋就会贴近骨头,仔细倾听骨头里面的声响。
这骨头看来骨髓应该是没了,变成了一根中空的管子,在张三白敲击刮擦后,里面就会传来响声。也不知道到底藏了什么事物在里面,也许是因为张三白不断地敲击震荡,刮擦骚扰让它很不耐烦,它“吱吱”叫着,不断地挠动。
“没想到,尸蚖还是被你养出来了!”唐文道叹口气说道!
“那你可以杀了我!”张三白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师傅说过,不许你碰黑血魔法的……”
“那你现在可以杀我了!”
“师弟……”
张三白把手中的白骨递给唐文道,“你看看,是不是人骨!”
唐文道略显尴尬地接过骨头,稍一打量,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根并不是人骨,而是一条牛腿骨。
张三白又将牛腿骨扯了过来,继续干他的活。“我是学了黑血魔法,师傅也明令禁止过,你是大师兄,你可以杀了我!”
“不是我针对你!而是这尸蚖太过阴毒,无论你是怎么培养出来,用在何处,师傅都是不会允许的!”
张三白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大斧头。那意思是让唐文道拿起斧头砍了他。
唐文道拿他没办法,只好叹口气,继续坐着,不再说话,看张三白怎么把这个尸蚖给取出来,其实,他对这尸蚖也是抱着很大的好奇心。
在中国门派林立的道家法术中,黑血魔法最为同道中人所不耻,同时也是最不为人知的门派。黑血魔法中的各种法术极尽阴毒之能事,不取人性命,却以控制人、折磨人作为目的。中了黑血魔法的人,往往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在道家同道中人的打压下,黑血魔法几近失传,只是偶尔还在民间杂坊出现一些末流小法术,养尸蚖就是其中一种。
人死之后放进棺材,埋进土里,过不了几日,尸虫便开始衍生,养蚖人就在尸虫产生而未长大之际就去偷棺盗墓,把尸体上那些肥肥胖胖、白花花的尸虫全部取下来,装在一个特制的铜盆里,然后拿到太阳底下去曝晒。
这铜脸盆非常讲究,要先经过硫磺、艾叶炙烤,盆底铺上一层薄薄的生石灰,然后在生石灰上铺上生宣纸(必须用生宣,薄,吸水)。脸盆周边还得涂上油脂。
尸虫长相极类似蛆虫,只是有口鼻,而且口鼻顶端带类似虾蟹的钳子,性喜阴湿,不能在阳光下过活。
一铜盆的尸虫一闻到硫磺艾叶味即烦躁不安,再加上在太阳底下曝晒更令它们狂躁难耐。一盆的尸虫四处拱动乱爬,但爬到铜盆的边缘想爬上去却因为油脂滑腻,根本爬不上去,滚了下来又跟其他尸虫混在一起 ,一群狂躁不安的尸虫就互相绞缠在一起,互相噬咬吞吃。
半柱香下来,一铜盆的尸虫就只剩下三四十多条,这三四十多条尸虫饱食了同伴的血肉,都极为凶暴残忍,此时罢战只不过是静养,等待下一轮厮杀。养蚖人这时就把铜盆搬回阴凉处,免得这些尸虫因曝晒而死。
第12节
和平共处了一个时辰,这些尸虫又开始呆不住了。虽然这些尸虫处在阴凉处,但依然干渴无比。尸虫肥胖多汁,方才混战一番,厮杀得血肉横飞,但血水一沾宣纸,立即被吸宣纸和生石灰吸得精光。饥渴难耐,再加上硫磺艾叶刺激性气味让尸虫更是烦躁好斗。这一个时辰的养精蓄锐,这三四十条尸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四十条变二十条,二十条变成十条,十条变成了五条,五条变成了两条,……每一轮厮杀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当这最后两条尸虫厮杀完毕,只剩下最后一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这三天的时间,最后活下来的尸虫由一条蛆虫大小长成了拇指般大小,一寸半长,口鼻间的鄂齿变成黑色,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