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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楠和林涵实际上也束手无措,那两个苗族男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将那日范启泽上山的情景说了一遍,还没有等话说完,苗族姑娘突然吐出一口黑色血,头一垂,好像晕了过去。
那两个男人战战兢兢的上前探了探鼻息,那姑娘已然断了气。两人一时乱作一团,用苗语大声朝着山上喊着什么,林涵咬着下嘴唇,心想:这回可能又多了一个人。加上刀婆婆看到的那个,很可能已经有三个了,这样下去,明敏越加危险了。
“我们下山!”林涵叫上在远处又惊又怒盯着苗女低吼的长绒棉,让谢楠跟着一起下山,谢楠却没有动,指着苗女说道:“这个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人都死了!”
“不是,我是说她是不是要变成桥柱子,往哪儿跑去?”
林涵这才意识到如果能将她保护好,或者就能阻止,至少延迟七步桥的形成。可看着躺在滑竿上的苗女,又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她不变成桥柱子。
大家都在走神的时候,苗女面上的那条青筋慢慢的消失了,脸庞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然后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了,长绒棉看到这种情况大叫不止,林涵还没有看清,苗女忽地站起身子,从一条小道钻了进去。
四个人都看得发愣,苗女的身手十分矫捷,进了矮竹林以后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两个苗族男子呆了半天,一下子醒了过来,一个二话不说地晕了过去,另外一个丢下滑竿和同伴,飞也似的跑上山求救去了。
“我们要不要追?”谢楠问林涵道。
“我估计是追不上了,她灵活得跟山猫一样,而且就算抓住了又能怎么样?”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度假村,看了邵东子也不愿说话,径直上了车,往濮市开回去。
“怎么样了?”邵东子好奇他们怎么跟斗败的公鸡一般,全然失了精神,谢楠装着睡着了,林涵则一本正经的开着车。
“今天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濮市,将事情一说,姜教授将眉头锁得紧紧的,这种事情无论是他还是刀婆婆都没有经历过,有史可查的记录还是林家的太爷爷干的一票,而且还是失败了。
“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林涵很郑重地问,明知道可能是不能承受的结果,可还是要问个究竟,死也得死明白了。
“要是七步桥成了,当然第七个人会死,但是据一些老人说,中间那六个人的怨念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到时候会为害一方,所以我还是觉得它是一种选择性的病毒,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找到合适的人,成因可以是一种生物电或者一些人为的诱因……”姜教授又适时的开始长篇大论,刀婆婆自然听不过去,两人又吵了起来。
“下面我们要去青草乡,范启泽可能去了那儿,现在的问题是,我是不是要真的杀了他?”林涵瞟了一眼在外屋仔细看着日记的明敏,压低了声音问道。
姜教授配合地附耳说道:“我也不知道。”
林涵被这个无聊的玩笑弄得大为光火,要是一点办法没有,难道就等死么?刀婆婆递过一捆绳子,建议先绑起来再说。
林涵接了绳子,双手攥紧,用力狠狠一绷,这回和谢楠当一回牛仔好了。说着就出门找到谢楠,两人准备出发,邵东子和明敏见两人有甩掉他们行动的意思,马上紧紧跟着,寸步不离,无奈之下,汽车又满载出发。
车上邵东子对谢楠说:“别想丢下我,这辈子我吃定你了,我要当你的经济人。”
林涵饶有兴趣地问邵东子为什么讲出这番备有“基”情的话,邵东子拍拍汽车,说:“做这一行油水大啊!车都这么好。”
林涵笑着回答这车是明敏大小姐给赞助的,使完是要还的,实际上林家最近的生意特别差。邵东子一下失望了,看来是得老老实实地去找份工作了。而且想不到明敏还是个有钱的大小姐,要是让她中了七步桥的招数,岂不是大可惜,于是邵东子暗自打定主意,要是有什么情况,自己马上来一个英雄救美,说不定成了东床驸马,到时候岂不得意。
一路妄想着,车子已经来到了青草乡,路面逐渐有点颠簸,车速降得比较慢,窗外风景倒是不错,可谁也没有去留意,各自怀着心事,一路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林涵开车有点走神,冷不丁这时候冲出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破破烂烂的,失魂落魄地在田间走着,脚下时快时慢地没了重心,这一下直接冲到了马路上,横在了车前。
一脚刹车踩死,好在速度不快,那人被刹车声惊吓,像是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辆车前,一脸的错愕。
林涵看得出这人并不简单,因为从身上的被草割伤的伤口都是新的,好像是从山上刚刚下来,下车问他认不认识范启泽,那人眼睛一亮,而后瞬间又黯淡下去,慢慢地摇了摇头,后退着走掉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涵有点迷惑,刚才他心里明明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又有种强大的压力让他几乎要发疯了,看到天色已经不早,林涵也来不及多想,上车继续往前走着,问了几家人,都说没有见过有什么年轻人来过这里,这样来一下子像是失去了线索,谢楠无奈的拍了拍林涵,准备再折回去,突然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他神神秘秘的将林涵拉到一边,口里不清不楚说出了自己逼在心里的秘密:“范启泽……他在林场,林场的小屋……小屋里面,他杀人了,嘭!”
当他喊出嘭的声音的时候,又胆怯地趴在地上,不停颤抖起来,他就是杨叔,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几近崩溃,可他的本性又由不得他不说出来。
谢楠走了过来,将傩面戴上,手按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念起安魂咒,不消一会,杨叔不再那么严重,慢慢地抬起头来,抹干了眼泪。
林涵道:“不错啊,有两下啊!”谢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会的也就是这些了,要是自己有江自渡的本事,或者一切都好办。林涵明白这个笑容的意思,也符合着笑了笑,现在这两个学习不认真的傩师和寻灵者只能靠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的精神来完成任务了。
杨叔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摸了摸脑袋,见了林涵好像吓了一跳,然后迷迷糊糊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谢楠让他模糊了一段痛苦的经历,只要不继续受刺激,或者会好起来。
林场的路很好找,问清了方向,众人就准备上路,那邵东子又厚着脸皮的跟村民借了两把柴刀,准备当着武器,林涵也暗自将绳子绑好了结,下面或者有一场恶战。
明敏看着他们在那里摩拳擦掌,看上去倒不像去找范启泽,而像是要去宰了他,心里不断嘀咕着,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场上空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聚集在一起,压着人们的头顶,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看到山下的一辆汽车,众人更加确定范启泽就上面。
凭借着吉普车的大功率,林涵一直将车爬上了半山,那座林场的小屋就近在咫尺了。
林涵冲着屋子大喊一声:“范启泽!”除了回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三个人将武器操在手中,准备上去。
明敏也要跟上,林涵又一次拒绝了她,这次留下长绒棉看着明敏,其他人慢慢包抄上去,准备大干一场。
走到屋子门口,一切还是死寂得不正常,林涵慢慢地将门推开,却惊诧地看到了范启泽身上披着一张麻布,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一个巨大的黑眼圈印在上面,而两只眼睛像是被染了色一样,变得血红,两条血泪的痕迹还留在脸上。
几天不见,范启泽好像瘦了很多,颧骨高耸,头发凌乱成一块,嘴唇干枯爆裂来,留下一条一条的血痕,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山上已经生活了很久了。
他紧紧地抱着那支步枪,门打开了,他也不加理会,而是看着天花板出神。
林涵连忙让人小心他会开枪,然后一脚踏进了屋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样的味道从鼻孔钻进脑子的时候,极其刺激,像是带着某种腐蚀性,会把人融解掉。而后他就看到了这间满布血痕的屋子让人压抑到极致的景象。
这时候范启泽依然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面万花筒般幻化着的人脸,它们纠结在一起,喜怒哀乐在每一张脸上扭曲的表现,这些让范启泽不能自拔,拼死睁大了鲜红的眼睛,随着上面的丰富内容抽搐着。
林涵的脚一踏进屋子,那些脸马上整体变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齐齐地朝着门口望去,然后发出巨大的叫尖叫声,像是群马的嘶鸣一般,尖厉却又飘忽。林涵没法知道这些,可范启泽却警觉地快速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林涵,露出野兽一样的眼神。
范启泽像是怪罪林涵打搅了他的清梦一般,将手上的枪端起来,朝着林涵瞄准,他的面容僵硬,一对红色的眼珠让人不寒而栗,而这屋里的气温也十分地低,湘西大山的温度本就不高,在这样的阴霾天气屋子里面如同冰窟一般,而范启泽却在这样的地方呆了半天时间,估计他的神经都已经木然得不知冷暖。这样的温度再加上这样的举动让林涵不能再前走,笔直的站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不动。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中,谢楠和邵东子赶上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范启泽手里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
“都别动!”林涵低声喊了声,谢楠和邵东子连忙躲在门两边,没想到范启泽还有枪,这样一来,手上的柴刀就成了火筷子一样,毫无用处了。邵东子眨巴眨巴眼睛,一眼看到了房两边都是铝板,估计轻易就能踢开,于是慢慢地摸到墙根上,准备打范启泽一个措手不及。
范启泽坐在地上,瞄准着林涵,这时候他好像也慢慢认出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