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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爷爷快病死了,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谁都有自己的苦衷,唉……”
范启泽继续追问茶女的下落,杨叔摆摆脑袋,说道:
“你爸去了镇上后,她还是在供销社里面做事,过了一年,就不见了人,好像说是回了寨子。”
“林场在哪儿?我爸他走前说想让去我看看。”范启泽看着杨叔,一脸正经地说。
“行啊,我也想去看看了,喝完酒,我带你去,不过得走上一段路呢。”
兰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暗自的掉下眼泪,范启泽见了,连忙递了纸巾过去,兰汶一把挡开,端起酒杯,一口吞下酒,然后好像没事人一样,不再有多余的表情。
范启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点尴尬,他偷偷地想要去挽回和兰汶之间的关系,可在兰汶这种决绝的态度前,自己始终像是无法开罪的犯人,只能看着兰汶的脸色,不敢说出一句真心话。
兰汶像是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让坐在她身边的自己有如针芒在背,时常手足无措。
就像分别时兰汶怪异的笑容,她似乎平静地离开,好像范启泽费尽口舌解释的分手理由对她来说都无足轻重。
其实她只是在讽刺着自己的那些理由有多荒唐,只是她把悲伤藏着,放在那个坚决的背影中,表面上对范启泽的态度却是如此落寞。
范启泽想起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让他不知该怎样补偿,甚至不知道怎么组织起自己的语言。
见范启泽举着筷子不说话,杨叔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吃完了我们就上路,别耽误了。”
说完在桌下狠狠踢了范启泽一脚,让他回过魂来,范启泽连忙应声,一面偷偷看着兰汶的表情,她的脸极其宁静,没有一点倾向,也没有一点破绽。
除了刚才突然哭泣,范启泽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张照片,除了相貌,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人坐上汽车,让杨叔带路,往山里开去。
杨叔局促地坐在兰汶的轿车上,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才好,嘴上又赞扬起范启泽福气好,有这领导才坐的小车还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范启泽见兰汶眉头一皱,连忙说道:“杨叔,这不是我堂客呢。”
杨叔尴尬一笑,不再多说话,等到了山口的路口,杨叔神秘兮兮地让车停下,然后对两人说道:“我去拿个东西,不过这个事情你莫到处乱讲,政府查呢。”
说罢一路小跑到了树林里面,不一会,抱着一条木棍一般的东西回来,坐回车里,慢慢的打开上面的塑料布,露出了一杆长枪。
“这就是当年我和你爸一起打猎用的枪,我没交上去,这个事情别说啊!”
兰汶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杨叔,还带枪干嘛,山上还有老虎不成。”
“这个不好说呢,野猪说不定还有,就是怕遇到事,有个防身的。”杨叔抚摸着黝黑的枪身,像是看着老朋友一样,再转头看看范启泽,咧嘴一笑。在他心中,今天老伙计又神聚在一起了。
车再往前开了一段,就没有可以继续上去的路了,于是三人下车,步行前往那个场站。杨叔将枪重新包了起来,装做拐杖一般,四下辨认着路。
“好多年了,这里好像一直都没有变,其实啊,早就变得多了,一颗小枞树,到现在都快成材了吧。”
封山育林已经很多年了,那个场站是否还在谁也不能肯定,范启泽心情复杂地一步步往前走着,他一点都不能确定这样做对自己的事情能有什么帮助,可还是一种惯性地在推着他往前走,沿着自己父亲的脚步,寻找一个根本就没有头绪的答案。
到了场站,那个泥灰小屋已经破烂不堪了,范启泽推开门,环视了空空荡荡的房子,用力地吸了口气,闻着这里的气息,这里才是范黎东认真对待爱情的地方,唉。
返回头,杨叔已经累得不行,连声说自己老了,坐在一颗老树桩上休息,兰汶一路上始终不近不远的离范启泽一段距离,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静静地注视着他。
下面得去找那个寨子,杨叔判断了一下方向,开始往前走,踏着满地的松针,松树密实得进不了风,林子里面散发着一种霉味,就这样走了快一个钟头,再钻出一片荆棘丛,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小山坳出现在面前。
那个苗寨就在那里,不过好像早已破落了,从倾倒的篱笆墙和荒芜的几块水田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杨叔压低声音,将枪端好,慢慢地往前走去,嘴上提醒一下范启泽:“小心点,冬天太冷,可能会有豺狗钻进房子里面去。”
三人慢慢的靠近一座土房,用枪托顶开了门,里面铺面而来的是一股子难闻的土腥味儿,杨叔忙退了回来,仔细看了看四周说道:“可能他们早就从山里迁出了,这一片是保护林区,镇上老早就安排他们搬到山下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了。”
说罢放下枪,静静的等着两人的意见,范启泽见这里全然没了人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原本以为可以找到那个茶女或者其他知道情况的人,现在看来只能作罢了。
“我们走吧。”范启泽叹了口气,准备回去,可这时候杨叔好像在草丛中发现了什么,警觉地拉上了枪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音像是信号一样,平白地将静寂的山林的空气压缩得让人紧张。
范启泽朝着半人高的茅草丛中望去,只见里面隐约有一个横躺着的东西,好像周身披着亚麻色的皮毛或者衣服,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当成草堆里面的残雪。杨叔举起枪,瞄准了一点点往前过去,范启泽紧跟在后面。
慢慢的,两人看得更加真切,这个像是一个躺倒在地上的人,全身用粗麻布盖着,从头和脚的隆起来,像是一具尸体。
杨叔胆子大,继续往前走着,范启泽却越来越紧张,牙齿不由自主的开始撞击,他实在不想看那下面的东西,脚下一软,居然离杨叔越来越远,到了最后成了隔着好一段距离看着。
这几米远却让人已经看不清钻进了茅草丛中的杨叔,靠近麻布,杨叔屏住呼吸,准备挑开这块布,一掀开却被吓得够呛,布下面是一个人头,一个姑娘的人头,而下面的身子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的头颅,在冰冻的天气下如同刚刚从冰箱里面取出的冻肉一般,慢慢散发着白烟,眼眉紧闭,让杨叔全身筛糠一般颤抖着说不上话来。
范启泽远远看着,问了一声怎么了,杨叔咬紧了嘴唇,这是猎人们常用的方式,以此来让自己镇静,转头看着范启泽一眼,却发现范启泽身后的屋子中还有一个没有头颅的身体立着,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回杨叔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想要逃走,却感觉脚后跟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楚,回头一看,一条长相怪异的蛇往草丛里面游了过去。
看到那蛇上鲜红夺目的冠子,杨叔手上一紧,扣动了枪机,一声巨大的枪响在树林里面回荡着,就像提前到来的春天滚雷,惊起躲在深处的山鸡。在这里谁都知道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会出现的蛇绝对不是一般的野生东西,而是人们口口相传的蛊虫,被这种东西咬了一口,即使不死也要脱掉几层皮子。
范启泽听到枪身,猛地冲了过去,看到杨叔坐在地上,脑袋上满是冷汗,而旁边草地上一块布被掀开,露出下面盖着的一块团团的大青石。
“兰汶!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声大喊并没有人回应,倒是回声在林子里面反复游荡着,范启泽突然意识到身后好像没有人在了,回头一看,兰汶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再看看杨叔,就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嘴唇发紫,牙齿紧咬着说不了话,而浑身开始发抖。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在这种荒山野岭,一时半会决计下不了山,兰汶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范启泽心绞了起来。
当务之急只能下山,范启泽捡起那块厚实的麻布,盖着杨叔,再费力地背起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来时的路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兰汶的名字,荒废的苗寨一点点远离,可兰汶却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平白地消失在了黑密的树林或是那些千疮百孔的房子之中。
等走到了那个久无人住的场站小房,范启泽已经几乎虚脱了,加上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只好在这里先过一晚。放下杨叔,范启泽四下翻找出了一些林场人员留下的些许米粒和罐头,那些米粒几乎是从一堆老鼠中抢过来的,而那些罐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保质期,可现在已经全然顾不上这些了。
点燃一堆火,胡乱地把罐头吃完,再用罐头壳装上点水,加把米粒,放在火边煮成稀饭准备给杨叔喝。火光下杨叔已经没了人色,浑身青紫,只剩下半口气在那里进进出出。
范启泽将枪牢牢地抱在怀里,眼睛拼命地睁大着,防止出现任何的事情,夜晚的松林里面漆黑一团,死寂一片,偶尔几声鸟兽怪叫传来,让他全身的每一条肌肉都绷得死死的。
兰汶不见了,杨叔成了这样,范启泽木然的看着火焰跃动,心如死灰。
煮好了粥,却怎么也撬不开杨叔紧闭的牙冠,他像是一个半死的植物人一样,仍凭汤水顺着脖子流下,却毫不知觉。
范启泽将他放好,再将那块布盖在他身上,然后沉默不语地坐在他对面,疲倦和恐慌袭来,他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忍不住要睡着了。
“千万不能睡!”范启泽在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就算狠狠地掐了几下自己,也没法阻止睡魔地到来。
在炭火熄灭前,他倒在地上,抱着那杆步枪,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他已经近一周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的神经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