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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和司机守在火边,愁眉苦脸地商量着明天该怎么办,黄奕欣见范启泽一直在那里发着呆,也就没有回到房间,而是饶有兴趣地看范启泽离神一样的表情。
范启泽看着窗外黑色的天幕,小雪还在慢慢落下,而在半空中好像浮游着几点星光,他就看着那个出神,黄奕欣自作主张地问起导游那是什么东西,导游瞟了一眼,说不知道,大刘伯凑了过来,看了看,得出结论:“那里是一座正儿八经的苗寨,那几个亮点就是他们的灯光。”
黄奕欣诧异地问道难道这里不是正经的苗寨?导游神色黯淡地回答说原本公司是想用这个寨子作为一个景点,但是却遭到了族长的反对,事情陷入了僵局,最后在山脚下建起了这个新寨子,据说是按照山上的布局建的,只是……
导游欲言又止,没有把话说下去。
大刘伯捡起一个炭火点燃了一根烟,继续说完导游未尽之辞,只是这里却一直出现一些小事故,不是断电就是断水,时不时还有食物中毒,所以在前一段时间公司彻底放弃了这里。
黄奕欣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范启泽却猛地站起身来,离开了大堂,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他们说的东西,他几乎都没有听进去,这时候的他全然把自己封闭起来,什么都难以听进了,客房是普通的吊脚楼,都不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设备,大家大多早早就钻进被子,以抵御寒冷,而范启泽却端坐在床边,翻开了父亲的日记。
【1976年1月】
〖人的不见,会让我的心里面好像缺少一点什么,也让我多了一些什么,那就是恐惧。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就可以避开这些,但是现在我真的彻底的了解到了关于恐惧的一些东西。
宿舍里面的墙一直都是湿淋淋的,潮湿和阴暗是我们宿舍的特点,虽然宽大,但是让一个人呆在这里,于今这个时刻,我却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我觉得墙中藏着什么东西,在夜晚他会咄咄地敲着砖块,在灰泥的空隙中看着我,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一样。〗
【1976年2月】
〖让人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经过了这一个寒冷刺骨的寒假,孩子已经开学,而章爱华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面,校长已经给他家拍去了电报,但是一时间还没有回复。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章爱华不是那种人,他那么细致,不会草草地将东西丢在床上而回家,也不会在学生即将上课的时候失踪不见,如果要我来解释,他很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而这种事情不是好事,我感觉我可能再也见不到章爱华了。
这种猜想并不好,所有我绝不会说出口,而是用笔写在这个笔记本里面。
最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谁都不想。〗
【1976年2月7日】
〖我有些神经质了,我觉得宿舍的墙好像平白多了一点东西,但是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种有人躲在墙中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了,我仔细猜度着,这堵墙之前的长度和现在的区别,30公分的差距理应看得出来,而且没人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中加上这段距离,但是我真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失踪的那些人都是我相处得比较好的老师,他们就那么平白地消失了,4个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还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今天和爸爸通了电话,希望能够回到城里,但是这个太困难了,他说他会想办法。在这个房间中写着这些字,而他们好像站在我的身后一样,让我浑身冰凉,没有一丝人气。〗
范启泽看着父亲的话语,好像能够想象到这一页字迹潦草的日记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写出来的,这是一种切身体会,他现在就是这样,全无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而是陷入到一种不能抑制的恐慌中。
正在这个时候,床头灯闪了一下,熄灭了。整个度假村中唯一回荡着的发电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想必是油已经用完,那种特有的嗡嗡声一停下,周围就只剩下死寂和黑暗了。
走廊里面传来几声叫喊,游客们的忍耐有点到达极限,随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好像划破了粘稠的黑暗一样,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这一声女人的叫声让游客们连忙蒙上头,躲在被子里面,谁都不敢做声了。
范启泽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很可能预示着厄运有一次将到来了。
咚咚的一阵奔跑声在走廊中间炸开了锅,最后竟然停在了范启泽的门前,没有敲门,一个女人就钻了进来,手上拿着电筒,扫见了范启泽,直接扑了上来。
范启泽本能的想躲开,那女人却紧紧抱住了他,带着哭腔耸动着肩膀,从灯光中依稀看到这是黄奕欣,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害怕?
黄奕欣揩油一样抱着范启泽,颤抖着说:“我在外面看到有一个女鬼!她从我眼前飘了过去,真真切切的!”
范启泽心慌意乱,但是在这个时候还要安慰一个女人,顺口说道:“可能是别的住户,没事的。”
黄奕欣还是不肯松手,说自己真的是看到了女鬼,她周身发着白色的烟雾,脸像是荧光的一样。
这样的描述有点无稽,但是面对一个惊吓过度的女人,范启泽只好勉强让黄奕欣紧紧抱着,自己睁大眼睛四下打量着。这时候大刘伯举着蜡烛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连忙知趣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范启泽看到了救星,连忙推开黄奕欣,跟大刘伯要了根蜡烛,点在床头柜上。大刘伯试探着问道刚才尖叫的是不是黄奕欣,范启泽点了点头,说她只是被停电吓到了。大刘伯这才放下心,要往别的房间去送蜡烛。
黄奕欣却又一次尖叫起来,指着窗户大叫:“她在那里,我看到了,在窗外!”
范启泽马上转头看了看,一个白影猛地闪过,这时候脑子电光火石一般擦过一个念头,想要看个究竟,这一刻脑子中的恐惧和混乱全都丢在脑后,拿起电筒,快速冲出屋子去。
出了门,范启泽用电筒四下探照一番,却半个人影也找不到,只见雪地上有一串脚印,走向山上,他稍加犹豫,之后就跟了上去。
第八章 山寨
〔黄奕欣朝后倒了下去,扑在矮竹林中,范启泽连滚带爬地上去,想将她拉上来,却看到了不能想象的一幕,黄奕欣的头颅怪异地歪向一片,而后慢慢分开,鲜血从她的脖子上喷了出来,而上面的脑袋已经不见了,她甚至还来不及呼号一声,就这样离奇地身首异处。〕
一路上去,山道窄小而且越来越陡峭,加上雪地的原因,范启泽跌跌撞撞地攀上了半山腰,这时候他已经累得不行,靠在一颗松树下面,大口地喘着气。雪花飘落到脸上,像是降温剂一般,让他猛然惊醒,自己已经太过远离人群,这更不是一个好事情。
看着山下斑驳的亮点,度假村的人大概已经人手一只蜡烛,点燃着寻找自己,而山上的寨子已经安静得如同融在山中一般,不见了轮廓。
山道中还有一个亮光正朝着自己这边过来,范启泽长吁了一口气,不管来人是谁,总归是有人挂牵着自己的,无论是惦记着自己也好,还是希望拿走自己的性命,这都不紧要了。在这个地方,还有这个时间,范启泽好像迷失的野鹿一样,等着安慰或者危险的到来。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在山风中变得模糊不清,呼唤着,但是却没有名字,范启泽知道这是黄奕欣,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这样傻乎乎的跟了上来,她还是真是个傻子。
范启泽站起身来,想向下面招呼一声,却感觉头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能够感觉到血液快速通过血管冲到头盖骨的声音,眼前金星一闪,又软趴趴地倒下。意识模糊间,好像能看到一双鞋子从面前走过,随后就一切就不知了。直到第二天才明白,而第二天对范启泽来说,总是意味着一个人消失。
但是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黄奕欣正在自己的身旁,一切都安好,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范启泽翻身起来,抖掉了身上的雪,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山沟中,这个和昨天最后呆着的那颗松树下不一样,山区的大雪已经停了,太阳高悬空中,照耀着大地,积雪一点点开始融化,范启泽看了看躺在一个草窝中的黄奕欣,她正睡得跟躲开寒流的小熊一般,蜷缩成一团。
摇醒了黄奕欣,范启泽这才正式的开始观察起这个山沟来,抬头望上到去,在大概20米高的地方有一颗松树,挺像范启泽昨晚呆过的地方,可再仔细一看,这里到处都是一样的松树,都有着一般的高度和繁茂的枝叶。而且这20米的距离却让他们可能要走上很久,高耸的悬崖让这短短的距离成了天险。
黄奕欣擦了擦眼睛,跟范启泽说了昨晚的事情,从她发现范启泽栽倒在树下,她用尽全力去搀扶起来,然后再拖回山下,却不慎滑下山坡。
说这些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一丝害怕,话语中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好像这是她一直所期盼的东西一样,如同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等着范启泽的回应。
范启泽愣了愣,面无表情地开始寻找出去的路,这让黄奕欣很失望,原以为他会感激自己,想不到却是这样的表现,努了努嘴,这个男人真是一个任性固执的家伙。
两人在山谷中拨开树枝,一步步地走着,范启泽依然作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拿着根棍子在前面开路,一句话也不多说。今天早上醒来看到黄奕欣还活着,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这很可能是自己一直不搭理她所致,所以他打算一直这样沉默到山下。
山谷中的积雪比别的地方要更厚,昨天晚上没有被冻死,真是他们的大幸,范启泽想要问问昨天黄奕欣有没有看到人在自己晕倒的地方。想到这个,范启泽有点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