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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疑云开始笼罩了我的心头。
即使遇到波德·卡林顿,此疑云也没有淡薄。他说刚从湖边散步回来。我把刚才发生的
意外告诉他知道,他立即说:“你大概不会认为上校故意开枪射杀太太才对吧,海斯亭!”
“不!”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只是,这样一来,谁也……太太……因为太太也太挑逗了上
校呢。”
片刻之间,两人都不发一声,回想起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场面。
我抱着不安的心登上二楼,敲了白罗的门。
白罗已经由卡狄斯的报告知道所发生的意外,但很想更进一步了解得更详细。自从我到
史泰尔兹庄以来,我已经把我每天所见所闻,以及某人与某人之间的谈话,向他尽量详细报
告的习惯。因为我想,这样可以让白罗不怀被社会疏远的心情。也就是说,要让他有自己也
现实地参与外界所发生的事,这一个幻想。我的记忆力一向很正确,所以,要把听来的各种
会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罗很仔细地听我的报告。我现在希望白罗斩钉截铁来否定这不安的力量,控制着我脑
海的可怕见解,但是,在他尚未说明他的看法之前,有轻轻地敲门的声音。
来人是顾蕾丝护士。她为打扰我们而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大夫在这里。现在,赖特雷尔太太已经醒过来了,她正在担心她先生
的事。她说希望能看看他。海斯亭上尉,请问你知道上校在什么地方吗?我不愿意把病患置
之不理。”
我说我可以去找他。白罗也点头表示同意。所以,顾蕾丝护士由衷地道了谢。
我在平常很少使用的小房间找到赖特雷尔上校,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我进去时,他倏地把头摆过来。露出想要问什么似的眼光。我发觉他仍是心有馀悸似
的。
“夫人已经醒过来了,上校。她说要见见你。”
“喔唷--”渐渐地,他的脸上有了血色,这时候我才发觉他的脸色竟那么苍白。他像
摇摇晃晃的老人一样,一面结结巴巴地说:“她说要见我吗?嗯,就去马上就去。”
走到房门那边去时,看他脚步不太稳定,由我靠近去扶他。上楼梯时,已软绵绵地偎在
我身上。呼吸局促。富兰克林说的不错,他受的打击非同小可!
终于走到病房前面来。我敲门,传来顾蕾丝护士伶俐的声音。“请进来。”
我扶着上校进入房间。病床前周围被屏风围住。我绕着屏风过去。
赖特雷尔太太的情况好像很严重,没有血色,非常虚弱似的,闭着眼睛。当我们绕着屏
风走近时,她已睁开眼睛了。
她以低得快要断气的声音说:“乔治……乔治。”
“狄姬,你……”
她的一只手扎了绷带,安上护木。她没有希望地把自由的那只手伸向他那边。上校向前
一步,握住妻子没有力气的小手。
“狄姬……”他叫,生硬地说:“谢天谢地,你有救了。”
她仰望上校的脸,眼睛已经润湿了,看到她那副充满深挚的爱情与不安的神色,我为我
自己和大家无情的想像,感到无以形容的羞耻。
我悄悄地走出房间。竟敢说这是伪装的意外!那句真挚感谢的言词,连一丁点也没有虚
伪的影子。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走在走廊上时,听到锣声,使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竟忘记时间已经那么晚了。只因发生
意外而什么都搞乱了。只有厨师仍然照常工作,在一定的时间准备好了晚饭。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为吃晚饭而换衣服,席上没有看见赖特雷尔上校。可是,不知道什
么原因,富兰克林太太今天晚上却下楼来,她穿着淡粉红色的晚礼服,格外美丽动人,今晚
的她身心都很愉快的样子。
晚饭后,使我困恼的是阿拉顿和茱蒂丝双双相偕到院子里。我坐在椅子上,听富兰克林
和诺顿正在谈论热带的风土病问题。显然诺顿说的远离话题的主旨,我仍然以同感和关心,
静听他的高论。
富兰克林太太与波德·卡林顿在房间的另一边里面聊天。他手里好像拿着窗啦椅罩啦等
等素地的样本。
伊丽莎白·柯露打开书本,读得出神。有我在身边,会不会让她不自在,我这样忖思。
今天下午,她已经把身世向我吐露了,也难怪她。但是我毕竟觉得令人怜悯,希望她不会因
向我吐露而后悔就好了。我很想明确告诉她我一定严守秘密,绝对不传给任何人。但是,她
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我进入白罗的房间。
里面只点了一盏小电灯,赖特雷尔上校就坐在灯光底下。
白罗正在听上校所讲的话。使我觉得上校与其说讲话给对方听,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似
的。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狩猎会上的舞会的事。她穿着一身白色绸衣,再
身体周围飘汤着。那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使我一见锺情哪。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一
定要讨那个姑娘作老婆!”然而,你看,一箭就给我射中了。她有无法形容的可爱,口齿伶
俐,你说多少,她一定顶回给你多少。”
他吃吃地笑着。
那个情景映进了我心坎里的眼睛。可以想像出狄姬.赖特雷尔的年轻、自大的脸,和侃
侃而谈的风采。想当年定必迷倒众生吧,但是,年纪越大,说起话来竟越是尖锐刻薄了。
可是,今天晚上赖特雷尔上校所回想的是当年的年轻姑娘,他名正言顺的初恋女孩,他
的狄姬。
于是又使我为大家在数小时前所说的内容,觉得羞耻。
好不容易等到赖特雷尔上校回到寝室之后,不用说,我把所发生的一切全部说给白罗知
道。
白罗坐在那里静静地听。从他的那副表情,无法判读出什么来。
“于是,你就认为那是故意射杀的吧,海斯亭?”
“就是嘛。现在想起来,惭愧得很。”白罗挥着手,驱走了我现在的心情。
“这是你自己的看法吗?或是受谁的影响?”
“阿拉顿曾经这样说过,是那个男人所能说得出来的。”
“还有呢?”
“波德·卡林顿也说过那样的话嘛。”
“呵!波德·卡林顿。”
“无论如何,他既通情达理,而且对于这一点也有经验。”
“嗯,正是。可是,他可没有看到赖特雷尔太太被射中的情况吧?”
“是的,他正好去散步。他说这是晚饭以前的例行运动。”
“原来如此。”
我生硬地说:“我并不是真的相信那种看法。我只是……”
白罗打断了我的话。
“可不必有这种怀疑而责备自己,海斯亭。在那种情况下,谁也这样想。其实,这样才
合乎自然。”
白罗的态度好像很不了解的样子。是客气?他的眼睛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注视着我。
我慢吞吞地说:“也许这样。可是,现在已经可以领会,原来上校是多么爱夫人……”
“就是这样嘛。这是常有的事。在吵嘴、误会,每天的冷战之下,即使潜在着真正的爱
情也没什么奇怪的啊。”白罗点了一下头这样说。
我赞同他的意见。我想起了赖特雷尔太太仰望在床上弯下身的丈夫那时候,表露于眼睛
充满爱情的神色。这情况下没有尖刻、没有焦躁,也没有不开心。
婚姻生活真是美妙的东西。我上了床,深切地这样想。
白罗那种不能理会的态度,至今仍然使我挂怀。那种奇怪、细心的眼神……好像等待着
我会发现什么似的……可是,那是什么呢?
当我就要躺下时,忽然发现一件事……我体会到似乎是眼睛与眼睛之间受到一击的感
觉。
如果赖特雷尔太太不幸死亡,其结果岂不和其他五个案件相同?表面上是赖特雷尔上校
杀妻。可能以过失杀人来处理,但是恐怕没有人能够判断这是过失或故意。虽然没有充分证
据足资证明谋杀,但就杀人嫌疑来说,证据却很充分。
可是,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如果硬是要把话说得通……那么,射杀了赖特雷尔太太的凶手,就不是赖特
雷尔上校,而是X了。
然而,一看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头到尾,我是亲眼看到的啊。开枪的是赖特
雷尔上校,没有其他的人开枪。
但是……不过那是不能想像的。不,也许不是不能想像……我只是说可能性非常少而
已。不过,对了,这并不是不可能……如果某人伺机,在上校(瞄着兔子)发射的一瞬间,
这个第三者如果开枪射杀了赖特雷尔夫人,那么,将有怎么样的情形呢?如果这个理由说得
通,照理只能听到一声枪声才对。即使有微乎其微的差异,或许会被人误认为是回声吧(现
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确听过回声)。
不,这个想法太傻了。有各种方法可以正确地断定发射过子弹的枪啊!留在子弹的痕
迹,一定和枪膛的螺纹一致。
可是,推敲起来,这只能是警察追究发射子弹的那支枪时,才可以查得出来。以这一次
来说,可能不会调查吧。为什么呢?因为,和所有的人一样,赖特雷尔上校一定断然成认识
他开枪的。这一点会被认为是毫无疑问之馀地的事实,既然如此,料必不会进行枪弹的试验
吧。唯一的疑问是到底由于误失开枪,或在有犯罪意图的情况下开枪的?可是,这是永远无
法得到正确答案的疑问。
所以,这一次的案件也就和其他一连串按键吻合一致了……虽说本人全然没有记忆,诸
如被视为犯了杀人罪的农夫李格斯的案件,还有只因自己没有犯了杀人罪嫌,却发疯自首的
玛嘉丽.李芝费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