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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斯菲拉切站起来,蹑手蹑脚地绕到沙发后面去。)景子:啊,有什么事吗?
(诺斯菲拉切一震,站住。)诺斯菲拉切:不,没什么……海德:来吧,夫人,别家气,请说。景子:(迟疑半晌)那么……请别生气哦。海德:不会 生气的!即使你把我海德说成是吸血僵尸一样!景子:怎会呢(笑)──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我也这样觉得。海德:啊?景子:(急急地)话是这么说,请别误会 才好。从你们的声音中……仿佛听见类似悲哀的宿命之类的东西。
(海德一震。)景子:长长的岁月……仿佛背负着禁种沉重的包袱……而且几百年了……海德:请说下去。景子:我是这样想的……人的恶意,跟所 谓的宿命无关……我说得不好。大家可能曾作恶,可是实际上是很善良的人。诺斯菲拉切:我是很善良的。(把手伸向景子的脖子)景子:(连忙避开)恶意,并不 是过犯或错误。只要是人,谁能无过?即使是罪,也是可以原谅的。海德:原来如此,那么,真正的恶意是什么?景子:是背叛。背叛了爱和信赖。各位,你们都是 被背叛的一群,不是吗?
(海德无言,视线从景子移开。)景子:我也……爱着某人,信任他。可是,逐渐地信不下去了。这是十分痛苦的事……海德:他是你的丈夫吧?景 子:(迟疑着)我……不是他的妻子。他有太太,只是偶尔到这里来罢了。海德:原来如此!景子:他有高尚的人格,十分杰出。每个人都尊敬他、喜欢他。诺斯菲 拉切:太可疑了!景子:他也是我腹中之子的父亲。
☆
片山突然察觉了。
水口聪子演的是“景子”。虽然字不同,读法却和野田惠子的“惠子”一样。
然后,野田惠子也怀了恋人的孩子。竹林明是不是想透过这出话剧来重演她表妹的死?
片山骇然。突然舞台转暗。“诺斯菲拉切”向正在继续独白的景子扑过去。
不要──“海德”喊……
终于,舞台恢复普通的照明。
“景子”一个人倒在地上。福尔摩斯──不,“烟囱”在舔她的脸。“景子”睁开眼睛。
☆景子:(爬起来)我怎么啦──做了一个怪梦。好可怕的梦。可是,难道那是真实的事?不可能的!
(景子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踢到什么。)景子:啊……坏了的椅子。刚才在梦中,我也听到椅子坏掉的声音……不可能是真的……
(景子收拾坏掉了的椅子。)景子:我要打扫一下。烟囱,你去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
再次传来福尔摩斯的叫声──它想说什么。椅子的事?
说起来,石津要不要赔他弄坏的椅子──片山猛地皱皱眉。
那天,片山先到竹林明的病房,一度跌倒。竹林明见到片山想坐时,曾经出言阻止,说:“那椅子──”
竹林明怎会知道椅子坏掉的事?听护士说的?对一个意识刚刚恢复不久的病人,护士会留意那种细节吗?
如果不是的话,可能有人先一步探访竹林明了。不是吗?由于那位客人想坐而跌倒的关系,因此竹林明知道椅子坏了的事……
若是这样,何以竹林明隐瞒有人先来探她的事?不一定非说不可,可是在普通的情况不一定会说的,不是吗?
“景子”开始打扫。当然,这是现代话剧,她使用吸尘机。
吸尘机的声音很嘈吵,在讲堂中份外刺耳。
☆
(景子一心一意地打扫着,左边的门打开。教授走进来。景子没发觉。教授蹑手蹑脚地走近景子。悄声捉住景子的肩膀。)景子:哗!(扔掉吸尘机)──老师!(叹息)吓我一跳,好过份哪。教授:抱歉抱歉,(笑着)有时就想吓吓你。
(教授抱紧景子。)
☆
说起来,竹林明也在使用吸尘机时,没察觉有人进入屋里来,然后被刺伤……
片山脸色一变。“对!”
邦子吓一跳,瞪眼问:“怎么啦?”
“不,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荒谬的话。竹林明说她用吸尘机时被刺伤的。可是,在她的房里并没有找到吸尘机!
竹林明的话是胡诌的。片山好想揍自己一顿。
☆景子:那么,我现在去开饭啦。教授:简简单单就可以了。
(景子从右边的门出去。教授来到房间中央。)教授:听闻只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就会患上精神分裂症自杀的事,毕竟是传说罢了。(叹息)这样一来,只好用我的手了。(教授盯着自己的手。)教授:这双手习惯了翻书本,杀人却是第一次──好好干哦。
(景子端了杯和碟,摆在桌面。)景子:真的只有简单的东西了……教授:可以了。因我吃过晚饭才来的。景子:(充满期待的语调)今晚可以留下来过夜吧?教授:很遗憾。真的抱歉……景子:算了。绝不勉强你──噢,忘了咖啡──
(景子匆匆地从右边的门出去,又拿着咖啡壶回来。)教授:你也一起喝如何?景子:嗯,只要咖啡好了。
(教授一面留意景子的表情,一面从口袋掏出类似胶囊的东西。)教授:我来帮你倒。
(他拿着咖啡壶,把咖啡注入景子的杯子。同时把胶囊放进杯中。)教授:来,喝吧。
☆
假如竹林明的故事是捏造出来的话,究竟她为何撒谎?竹林明和野田惠子是感情要好的表姊妹。她对惠子的死有责任感,几乎一直穿黑色衣服上学。纵使她知道杀惠子的是谁,与其通知警察,不如“亲自”向凶手报复。可能她这样想。
为此,必须不能让警方太快找到凶手。竹林明主动请缨说要协助片山,会不会是为了拖延侦查行动?
就如栗原说的,学生们“彼此庇护”──他们自己的世界发生的事,他们要自己解决。
对他们来说,警察并不是自己的朋友。一言以蔽之,不遇是“外人”而已。
打电话向关谷告密的,恐怕也是竹林明吧。在自助餐时,她多半听到了儿岛光枝的说话。然后单独留下,看片山拿房间……
不可能是竹林明一个人的计划。她不可能是打弹珠的高手。在校长室发生的茶杯事件,是她住院之后的事。
应该有人受她指使而行动才是──装病入院的长沼?他可以自由活动。他若能使用弹珠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舞台上,“景子”正在谈未来的生活。
然后,“教授”站起来。
☆教授:我该走了。景子:要走了──好吧,不勉强。教授:乖孩子。我会再来的。(往左边的门走)啊,你一个人住,必须留心门户和煤气开关哦。景子:嗯,没事的。我会很小心的。教授:身体要紧。不要太劳累哦。
(教授温柔地吻了景子的额头一下,穿上大衣。)教授:不必送啦。我会锁好玄关的门才走的。
(教授从左边的门出去了。脚步声远去。景子疲倦地坐在沙发上。)景子:啊……怎么出奇地困起来。烟囱,我……好像累了。待会才收拾,我想睡一会……
(景子躺在沙发上睡了。烟囱消失在沙发背后。过了一会,左边的门悄悄开启。是教授。鞋子拿在手上,蹑手蹑脚地回来了。他走近沙发上的景子,观 察良久,得知她没醒来的迹象时,咧嘴一笑。)教授: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让你活下去,我的处境就麻烦了──煤气中毒大概很辛苦吧?不过,一下子而已。做个美 梦才死吧……
(教授从右边的门出去,很快回来。门大开着。)教授:煤气开尽了。那么,景子,再见。
(教授正要出去时,突然,灯熄了,舞台一片漆黑。)教授:什么?喂,怎么搞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
片山用力地握紧座位的扶手。
是的!原来如此简单!戴“剧院之鬼”面罩的男人掷刀刺伤邦子。然后,脚步声往走廊前面去。可是,那时是午休时间,在走廊上肯定遇到其他学生。如果上楼去“奇情俱乐部”的房间又绕太远路。
倘若凶手故意发出脚步声,其后脱掉鞋子往反方向逃走的话呢?当然谁都不会见到凶手了。
相反方向有什么──校长室。
本宫校长!是他使野田惠子怀孕,并杀了她!然后,当片山提出说要向邦子问话时,他立刻决定杀邦子。那把尖刀多半是“奇情俱乐部”的东西吧。本宫知道而去拿的,顺带想到而把“剧院之鬼”的面罩戴上。幸好邦子只受轻伤。对本宫更方便的是,邦子并不知道太详细的内情……
片山在黑暗的观众席中寻找本宫的人影。竹林明写这个剧本时,肯定在怀疑本宫就是凶手,因此设定女主角是和野田惠子一样的“景子”,以及怀了“老师”的孩子。
对了,黑猫的名字叫“烟囱”,目的是为了使本宫产生心理上的压逼感吧。本宫会以怎样的心情看这出话剧?
☆
(灯光从舞台下面打上去。黑暗中,“剧院之鬼”、“海德”、“诺斯菲拉切”、“科学怪人”四人浮现。聚光灯照着教授。)教授:(惊骇地睁大眼)你们干什么?诺斯菲拉切:我想要你的血哦。海德:老师,所谓恶有恶报……
(四人徐徐向教授逼近。教授节节后退。)教授:不要!救命呀!什么人──
(四人向他扑上去。)
☆
黑猫──不,福尔摩斯突然跑到舞台中央,高声尖叫。
片山赫然,同时,头顶上的高处有声音喊:“不好了!”
仰头一看,灯光组的厢位升起红色的火焰。那些火很快就蔓延到旁边垂挂的帷幕。
“火灾啊!”
“跑哇!”
片山站起来用尽力气地大声喊:“冷静!不要慌!”
可是没用。讲堂充满了惊呼声。学生们一齐涌到出口,形成大混乱。
“阿义!”邦子紧揪着片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