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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派,」我说。「它本来就不是你的。」
「万一她改变主意了呢?你以为她能埋首在教会奋斗多久?你也知道泰玛莉丝这个人,她一向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这倒是实话。
他继续说:「而当她了解到这个地方有……谁知道?或许她会决定回来接管也不一定?」
「你是说把你逐出家门?怎么可能?她根本不知道如何经营这一大片产业。」
「或许哪天她厌倦这个神圣的丈夫,或许……」
「当然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所以……」
「克里斯派,」我说。「我们还有对方啊!这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我相信泰玛莉丝已学会了爱人的喜悦,这是她从没经验过的。你该看看她的转变有多大,她已不再是那个被佳斯顿·马奇蒙骗得团团转的那个儍丫头了,我相信她已经学会看清什么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了。」
「我呢?」他问。
「你也是,克里斯派。」我说。
他突然笑了,看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顿时年轻了好几岁,就好像我们度蜜月的那段时间一样,那时他还深信那个秘密绝对不会被发现。但即使是在那时候,有几次他的脸上也会有恐惧的阴影抹过:而如今,这些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我当时是被那不寻常的声音吵醒的,当我从窗外看出去时,我看到整片天空好像打铁的炉子般,炽热得把黑幕映成胭脂红了。
我立刻跳下床,克里斯派站在我旁边。
「不知道是哪里著火了。」他说。
我们穿上衣服,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楼下早已聚集了几个仆人在那儿大声嚷著。
当我循著浓烟的方向看时,莲家这个想法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们急忙赶到小屋……而眼前所见竟是…炽热的火舌正在吞蚀曾历尽多少风波的七鹊屋。
露西一看到来的是克里斯派,便立刻跑向她儿子。他用双手抱著她,而她则歇斯底里地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这简直就像一场梦魇…燃烧的木头发出劈叭的声音,四处耀武扬威的火焰,在墙壁面前兴高采烈地飞舞著,随著裂痕斑斑的砌石慢慢地散发热力。
露西哭累了,不过还是在啜泣著,她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喊著佛萝拉的名字,那时我就知道…佛萝拉死了。她从育婴室的窗子跳下去,尸体在花园里的矮树丛旁被发现。
我这辈子绝不会忘记那天夜晚的。我记得当时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人们一边奋力扑火,一边互相嘶喊著。接下来我得花好多的日子,才能将莲家小屋著火的画面,从脑海中移到记忆箱里的最后一层。
事发原因是茶余饭后最大的话题。佛萝拉莲的行为举止向来就很怪异,她一定是点了把蜡烛,睡觉前却忘了把它吹熄:它有可能是不小心被弄翻了,火的爆发力很强,蔓延的速度相当快。那个可怜的家伙一定是太过惊慌,才往窗口一跃而下,其实她大可从楼梯走下楼的,她的姊姊就是这么做的。可怜的佛萝拉,你真是太糊涂了!
他们说,这件事很单纯,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是怎么发生的。
我心里坚信佛萝拉是无法面对事实而寻短见的,她前后一共杀了两个人,她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我相信她是在育婴室布上火苗,然后让人相信她是为了逃生才跳出窗口的。她把秘密出卖给佳斯顿马奇蒙之后,她再也不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不会再次把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去。
我们把露西带回圣奥比邸园。她在那里住了一阵子,但她宁愿住在属于她自己的房子,身为儿子的克里斯派…当然是在庄园内找幢距离较近的房子给她。三个月前,庄园里一个工人的寡妇去逝了,因此她生前所住的地方就这么空了下来:于是,克里斯派人安排重新整修装潢,打算把它送给露西。
我常和她聊天,她改变态度接受我,而且我不再觉得她想刻意地避开我,我们之间已建立一层新的友好关系了。她是我丈夫的母亲,我开始揣测她的感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照顾著佛萝拉,有一段时间这份工作沉重得让她惊慌不已,而如今她已卸下这份重责:但,首先她只注意到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我想她是在为自己过去对我的态度寻找藉口吧!我记得她总是紧绷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她曾这么说,然后她的眼神会变得很不安: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正等著我离开;当然了,我当时表现出来的好奇心或许有些太过鲁莽了。不过,如今我俩已搭起友谊的桥梁了。
她对我说:「能住得近一点也比较好。」
「克里斯派坚持如此。」我告诉她。
「他向来对我就是这么好,甚至在他知道之前他就很仁慈了。」
有一次她说:「生下他,我毫不后悔。」
「我可以了解你的感觉。」我告诉她。
「你我一定会成为朋友的,」她继续说。「我生下他,而你却带给他很多的快乐。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我生命的重心。那个法子很缺德,但是以当时的情况看来,却像是唯一可行之路,结果居然为他带来这么好的前程。」
「我知道。」我说。
泰玛莉丝又寄来一封信。教会蓬勃发展,远超过他们所能想像的,她希望我们能过去看看。每星期日上完教堂后,露西总是会到佛萝拉的墓前去看望她,有时我也会陪她一起去,然后再回到她的新家喝杯茶,聊聊天。
有一天,克里斯派和我骑马经过「七鹊屋」的遗址。看著它,我忍不住发抖了起来,它看起来像是咧齿低吼的魑魅般…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夏日里。
「重建这个地方的时间到了,」克里斯派说,「我们过去看看吧!他们下星期可以先过来把这里清一清,目前为止建筑工人还派不上用场。」
我们把马拴在大门前依然耸立在那里的门柱上,经过那个记忆中熟悉的花园…以前佛萝拉总会推著婴儿车,在花园里的矮树丛面前坐了下来。
「小心。」我们进入已损毁的屋子时,克里斯派警告我说。他紧紧地牵著我的手,带我进入那曾是厨房的地方,大部分的墙壁都已倾倒了。
「这块地会很好清理的。」克里斯派说。
我们走向那些依然完整无缺的阶梯。
「真耐用,」克里斯派说。「这些阶梯相当好、很坚固。」
我们登上楼。一半的屋顶都已不见了,烟火的刺鼻味依然在空气中徘徊不去,我凝视著那些起泡的木头及焦黑的砖头……然后就在地板上,我看到了它,它面向著地板躺在那里。
我把它捡起来。外面的玻璃已成了碎片了,当我一碰到它,立刻就散落满地。而在眼前盯著我看的,就是那七只鹊鸟,图片被浓烟熏得污七抹黑的,整张纸已转黄且也都湿了。
我把图片拿出来,让画框随意掉落在地板上。
「这是什么?」克里斯派问。
「这就是佛萝拉的那幅画…露西为她裱框的那幅…『七鹊图』,有关一个绝对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他盯著我,看我将它撕成碎片,随后我将那一堆纸片抛向空中,这时一阵风正从已坍塌的露天屋顶吹了进来,这一片片的碎花便随风四散飘舞了起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