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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之浩被挤在车内,剩下一点残存的意识让他最后看了看自己。然而,他除了看见象破烂的布娃娃一样重伤的身体外,郑之浩还看见了最初出现在车道上的那个行人。那是一个女人,发出幽蓝的光,直直下垂的头发遮挡住一半脸庞,左眼发出深邃的蓝光,定定地盯着自己。
“睡吧孩子,追了我两天,你也累坏了……”
郑之浩不知道这几句话是自己亲耳听见还是脑子里有所闪现,他难以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那团影像。直到一口血痰从嘴里流出,并带出他肺里的最后一点空气。
郑之浩垂下脑袋,死去了。
2。02 遗物
2007年7月2日 北京
在北京最热的7月、全天最热的中午,厉红却还要纵穿北京城去郑之浩的家里整理他的遗物,这让她觉得烦躁不堪。
太阳象下了火似的烧烤着路面,好像都能听见马路上的柏油发出吱吱的熔化声。刚出办公室,厉红就感觉到令人窒息的热浪迎面扑来,差点让她喘不过气。她仰起脑袋长出了一口气,打开伞,戴上墨镜,毅然冲进了热浪之中。
“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右手上的郑之浩不断地说。
“行了,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厉红故意用右手拿伞,伞把抵在手掌上。
“你就不能用左手举伞吗?”郑之浩抗议道,“我知道你长假归来没有时间去我的住处,只能挑这个时候出门,可你也别全怪我嘛。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不怪你怪谁。”厉红说。她在路边左右看了看,横穿了马路,脑子里却在盘算如果打车的话得需要多少钱——现在她已经习惯了郑之浩象个蚊子似的在自己耳边嘀咕,也习惯了低声对他说话。她觉得自己象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不停地自言自语。
“打车吧!我出钱。”郑之浩说,“我卡里还有钱呢,都归你了,我也花不了。”
“打到你家得多少钱?我学校是在宣武,你家可是在西三旗。”厉红看着一辆空车驶过,却没有招手。如果坐地铁的话,可以在西直门换城铁,如果要是坐公交的话,那她得等特4路,然后在阜成门换719路。她已经很久没有坐公交了,临出门前还仔细查了地图。在学校工作的她很少出门,如果是要去案发现场,她一般都是坐局里的专车。
“估计要花40块钱。”郑之浩认真地说。
“好了,那就别说了。”厉红说,“坐地铁才6块,公交估计只要3块钱,咱们就省省吧。”
“我真的怕你中暑。打车吧。”
厉红没理他。她看见一辆双层特4路晃晃悠悠地靠了站,车上人也不多,于是就上了车。说实话,她不是出不起这40块钱,主要是她节俭惯了,40块钱做什么不好呢。热就热点,车上还有座呢。
郑之浩也没再说话,厉红听见他好像叹了口气。
特4路象一辆重型坦克,吼叫着驶离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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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厉红被眼前这个不大房间的混乱程度惊呆了。
尽管一路上郑之浩多次强调自己的房间有多么混乱,但是厉红看见现场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他没有夸张。她不知道郑之浩生前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只知道如果自己住在这里,绝对会发疯。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脚下,小心翼翼地找空地前行。
郑之浩也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待厉红做出反应。
“我对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表示钦佩。”厉红终于说道。她甚至有个冲动,想用相机把这里拍下来,然后看能不能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
“嘿嘿……”郑之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吧,你都需要留下什么,剩下的我要都给扔了。”厉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后说。还有3个小时能够整理房间,晚上7点她还有个教研会要参加,不能迟到。
“要留下书,那边桌子上有一些道具要留着。嗯,床垫下还藏了5千块钱,重要的证件什么的,都在写字台的抽屉里。之后就没有什么需要留下的了。”
“好吧!”厉红捋了捋袖子,挑了个略微干净的地方放下自己的坤包。真是需要大干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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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红手里拿着三张身份证,她翻来覆去地看,有点犯迷糊。三张身份证中有两张姓名为“郑之浩”,仅仅是照片不相同,而另外一张的姓名为“杨云辉”。
“杨云辉那张是我的。”郑之浩说。
“你不是叫郑之浩吗?”厉红疑惑地问。
“老大!我告诉过你我的真名!!”郑之浩突然大声说,“那天在104卫生间,你都忘了啊?”
“哦,是是是,你告诉过我。”厉红笑了起来,“一直叫你郑之浩都叫习惯了。那这个真正的郑之浩是谁?我记得查过他的身份,已经死了。”
“真正的郑之浩是我的好兄弟。”这个假郑之浩声音低沉地说,“2年前他是我的助手,帮我很多的忙,还和我一起干掉了一个女魔头。不过那个女魔头的鬼魂却没有放过他,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他就那么走了。”
“哦。也就是说,你后来就一直借用他的身份是吗?”厉红拿出那张伪造的郑之浩的身份证说。这张身份证的照片被换过了。“我还是继续叫你郑之浩吧,杨云辉这个名字对我太陌生。”
“好的。我用他的身份也算是纪念这个好兄弟。”
“那你现在也成……这样了,能见到你的这个兄弟吗?”
“见不到。车祸后我就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好像已经魂飞魄散,被女魔头的灵魂消灭了。”
“那你……就怎么算了?”厉红皱着眉问。她不相信这个假郑之浩会这么对不住自己的兄弟。
“当然没有。”郑之浩说,“我追查女魔头的灵魂,但是每次快抓住她的时候都被她逃走了。你知道她生前是什么人吗?”
“也是个女巫吗?”
“不是。她生前是一个猎灵人。”郑之浩说道,声音颤抖起来,“所以她熟悉我的所有手段,知道我的所有底细。”
厉红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形象,有着闪亮的直发和让人心动的脸庞。画面一闪即逝。
“你是不是认识她?”厉红问。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厉红觉得郑之浩和她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
“是,我认识她。”郑之浩低声说。
“然后呢?”厉红追问。
“没什么然后!”郑之浩突然恼怒起来,“我不想说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然后。”
厉红撇了撇嘴,收起身份证。她现在已经整理出不少郑之浩生前的物品,打了包放在一边。她不知道是要带回自己的宿舍还是留在这里。其实她只想带走一个本子,那就是郑之浩生前记录重要事件的猎灵笔记。最后她决定只带这个本子走。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厉红说。她又看了看整洁的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总共出去倒了十七趟垃圾。
郑之浩没有说话,好像消失了一样。
“真是小孩,还跟我赌气。”厉红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她拿起笔记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锁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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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之浩生前没有任何亲人,因此他的后事全部是由厉红来办理。每当有政府人员询问她与郑之浩的关系时,她就不得不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可是那些政府人员好像并不相信,也许是因为她脸上没有悲戚的表情。忙活了大约两个礼拜,郑之浩的骨灰被安置在八宝山,而他父母留下的在西三旗的房产则闲置下来。尽管厉红非常不情愿地接受了郑之浩赠送的这处房产(郑之浩的灵魂能够轻易地用厉红的右手签出他自己的名字),但她还是不愿意按照郑之浩要求的那样将房子出租出去。她总觉得那里还有纪念意义。
现在,办理完这一切之后,郑之浩(杨云辉)彻底从这个社会里,从生活中消失了。
2。03 事故
2007年7月13日
北京周末的晚高峰历来都让人头疼不已,再加这个礼拜五又下了点小雨,因此从下午4点开始,不管是主路辅路还是胡同小道,都塞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车里的人焦急地伸长脖子,等待前车龟速前行;公交车里的乘客则疲倦地昏昏欲睡,扶手栏杆上挂满了手臂,随着车辆的加速与刹车而不停晃动;打伞的行人在停车场一般的路面上穿行,不时被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惊得一跳,或者连跑带跳地躲避溅起的水花;没带伞的人则成堆地躲在立交桥下、店铺门口,望眼欲穿寻找空驶出租车,让拥挤的大街更加水泄不通。充斥在耳边的是雨声、汽车轰鸣声、喇叭声、行人嘈杂声、自行车铃铛声以及公交车“车辆离站,请注意安全”的警告声。
这样混乱的局面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略有缓解。不过,雨一停,约会完的情人、吃完饭的小夫妻、谈完生意的商人、唱完卡拉OK的学生们又纷纷涌上了大街,再次让交通陷入瘫痪状态。
邹瞬卿站在17楼的窗台前,看着楼下被刹车灯映红的道路,烦躁地放下茶杯。加班到晚上11点,虽然让她错开了如此拥挤混乱的通行高峰,但连续工作了近14小时,再加上难以下咽的加班饭,让她越来越觉得焦躁。手上还有大堆的工作没有忙完,彻底扰乱了她的心情,也让她周五晚上赶工作、周六日两天出门散心的计划没有了实施的可能。现在她只想立即飞回家,抱着可爱的小狗狗睡觉,让老板凶悍的脸孔从地球上消失。
她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她不得不接受明天还要回到这里加班的事实。不过这样反而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今天晚上就不需要那么拼命了。收拾收拾东西吧,反正明天还要再来,继续在这里耗着只能让自己的心情更糟糕。
未婚夫已经打来了三个电话,耐心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