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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语,没事不要无聊,吵得别人不得安宁。”我警告对方。
听得那边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满腹心事,又有诉不尽的幽怨。我困倦到极限,干脆直接关机。
等到重新躺下,却如同喝了兴奋剂,睡意全无,想到刚才的电话,又暗暗心生恐惧,打电话的不知是谁,会不会此刻就站我门外?这些天遇到的人过于繁杂,自己一时也没有头绪。
我拿把椅子顶在门上,就这样开着灯坐到天亮。
第二天,上午8点半,我准时到了公司,眼角带着淤痕。外面下着毛毛雨,微寒。
叶总的办公室门紧闭着,不知道人在不在里面,不管怎样,我发誓不会再胡乱踏步以免踩到地雷。
我一口气喝了两杯咖啡,眼神还是有些恍惚,才发觉昏昏欲睡和酩酊大醉有异曲同工之妙,别人说什么,自己都只会微笑点头。又仿佛看见贝贝从这个墙角跳出来,又从那个墙角跳进去,掩着嘴咕咕的笑,说:“妈妈,我等你。”
我又想去接待室找浓茶来提神,却听见门厅有人对着前台小妹嚷嚷:“给我找你们杂志负责人过来。”
我打起精神走过去,对来者说:“您好,我是新来的编辑。”
对方瞥了我一眼,哼一声,象是懒得跟新来的小卒子理论,“把你们校对找来。”
“我就是校对。”我跟他说。
“我其实主要找负责刊物广告的。”他气呼呼的说。
“现在我负责。”
“那印刷呢?”他不解的看着我。
“也是我。”
“主编呢?”
“还是我。”
“你不会说主题策划和稿件撰写也是你一个人完成吧。”
“您说对了。”
“开什么玩笑!恒美编辑部原先少说也有十个人。”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对着我,“你有特异功能还是长了三头六臂?”
第二十七章 沉默黑洞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吃了一惊,虽然知道一人多用,但没有想到我来之前辞退了那么多人,一时想不清老板是何居心。
我请他坐到会客室,前台助理恭恭敬敬给客户端上一杯茶,看起来这位发难的来头不小。详细问清缘由,才得知上期刊物刚刚发行,这家公司的广告部分出现了错误,此公司从事一种防污染业务,服务费是每平方60块钱,被弄错成6000块钱。
他愤愤的说:“那十个草包拍拍屁股走人了,我的公司损失谁补?你说,这么高的价格,不把人吓死也笑个半死吧。”
我说:“太好了。”
“太好了?不知道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他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我说:“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上一期出格的错误一定会引起注意,我们在这期醒目位置刊登更正致歉广告,又令客户加深一次印象,可以取得双倍效果。”
他沉默片刻,眼睛放出兴奋的光,但立刻又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暂且放你们一马,但要免掉这次刊登费用并赠一个页面给我,算是补偿。若不是借你们公司名气,我们也绝不会在内刊上大量投放广告。”
等终于打发走锱铢必较的大客户,困倦感重新袭来,我回到自己到办公室,一连几个哈欠,把沉甸甸的脑袋抵在桌上,想闭上眼睛休息片刻,谁料一下子沉入梦海里神游去了。
如同走入一个神窟仙境,烟雾缭绕,静寂无声。一会烟雾消散,看到一个男人蹲在一个裸体女尸旁边正哭的伤心。那女尸四肢僵硬,直挺挺的伸着,白的发青的身上已经有尸斑侵袭,一张脸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就听到那男人对着女尸哭:“默之,是我把你害了……”我闻声大惊,定睛一看,那蹲着的男人竟是童义信。
有人将我推醒,我一下弹坐起来,惊魂未定的掩住脸,指缝里看到美编阿丽站在面前大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捏了捏自己的腮,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才终于回过神来,叹口气说:“等到自己死时,才知道可怕。”
阿丽说:“是不是太累了?刚才敲门很久都没有人应我。”她压低声音对我耳语:“做不来一定要报告,别硬撑,我们又不是驴子!”
我低头笑起来。驴,只干活不说话的动物。
阿丽说:“我先把部分稿件拿去设计,如果等你全部整理完恐怕来不及。”
“难为你这样帮我。”我感激的说。
阿丽说:“原来那帮家伙整日对我呼来呵去,互相之间勾心斗角,我就天天装傻子,我也是看人做事的。”
阿丽走后,我集中精力将几个重要资料整理完毕,又一个一个细细检查,等我抬起头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我收拾停当走出去,接待处巨大的壁挂鱼缸里,一群色彩鲜艳的小鱼无忧无虑日夜不眠的做游泳运动。
回头望一眼黑沉沉的公共办公区,象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一个个私人办公室就象洞壁上开出的小洞,属于叶恒永的那间也是黑的,他的门永远是闭着,也许那里空无一人,也许他就坐在黑暗中,不见他走进去也不见他走出来,我真怀疑他有穿墙透壁的本领。
待我走到公交站台等车,又徒然的愣起神来。倘若我和段言没有分手,下班后就可以快乐的跳上一辆车,一路想着贝贝伸开小手迎接我的样子,回家尽享天伦。
我现在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心安理得的抱着她睡,睡前再给她讲个人鱼公主的故事。如果能赚到足够多的钱,我会贪心的想要二十四小时陪她。
一辆银灰色轿车停我面前,童义信从里面探出头来说:“一起吃饭。”
“这么巧!刚好路过吗?”我问。
“我专门等你的,上车吧。”他把另一边的车门打开。
想起下午那个梦,不知怎么有些怕他,摇摇头说:“不了,改天我请你,感谢你介绍用工信息给我。”
他坚持说:“那我送你回去,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我钻进车子刚刚坐定,他猛一下开出去,命令似的说:“辞职吧。”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
“这家公司非同小可,你不能待下去了。”
童义信一脸郑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我一时无法想明白,问道:“公司招聘信息是你介绍给我的,工作到目前为止,除了累点之外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我以为你绝不会顺利过关,听说恒美公司这次招聘本是作秀,他们选人十分苛刻,中层以上人员都不从外面招聘。本想在你碰壁之后请你来我公司的。”
原来是想挫我锐气,过于低估我实力了。我笑笑说:“童先生抬爱了。我说过我并不适合做你们公司秘书。是不是碧月在你面前过分称赞我?”
童义信说:“我没有那么弱智,要根据别人的评判来审阅一个人。许默之,你是不同的。”
我低头说:“我不明白。”
他说:“你不需要明白。”
“恒美公司很适合我,薪水丰厚,我不打算离开。”我坚持。
“你就那么需要钱?”
“是的,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奇怪,我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感到羞耻,换作从前,我会觉得脸红耳热。
“我可以给你。”他说完又觉得尴尬,忙解释说:“我是说,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
“谢谢,自己双手赚得的钱财才可以随心所欲的支配。”
“你的所谓自尊会害了你。你不了解恒美。”
“跟一般公司无异,不过是一个老总几十个员工而已。”
“你们整幢写字楼,一共三十层全属于叶恒永的,你可能还没有见过他,据说很多员工工作几年到离职都没有见过老板本人。”
“可是恒美仅用一层已经绰绰有余。”
“其他楼层分别用慧美,佳美,永美――――十几个公司的名义注册使用,每个公司都有一个傀儡老总,其实都属于叶恒永一人所有。这可谓狡兔三窟。”
“即便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我打探内部消息,听说叶恒永要重用你,之前凡是他重用的女职员,目前都下落不明。”
“我不过是个内刊编辑,上司上面还有上司,有时还要去印刷厂,十足打杂工,谈不上什么重用。”
“安排个什么职务都是幌子,你以为他真的靠刊物那点广告赚钱?即使整栋楼倒塌,他的钱也花不完。”
我盯着童义信,想了一会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竟踏入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刚刚稳定下来,难道又要我变动?我借口好好考虑,让他直径开车送我回静心楼。
门口遇到碧月,她惊讶的看着童义信正帮我打开车门,对着童义信喊:“老童,原来……你打默之的主意?”
我正想跟她解释,电话铃响起来。一看到没有来电显示,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接起来,果然又是不出声。有他们在身边,暂时觉得安全,便耐心等对方说话,里面依然只是几声长长的叹息。随着对方的叹息,我就象跌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越陷越深,无力逃脱。
童义信问我:“谁?不说话吗?”见我呆若木鸡,一伸手把手机抢过去,对着那边大声喊:“喂?很无聊吧?不管你是谁,给我听着……”
大概不等他说完对方就挂电话了。童义信说:“辞职吧,然后换个号码。”说完就钻进车子开走了。
碧月故作神秘的对我说:“我表哥人不错。”
我低头笑笑说:“他只是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碧月问:“打电话的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奈的摇摇头:“目前只知道不是你,不是老童,也不是我自己。”
碧月笑着轻轻打我一拳,说:“你可真坏,竟然连我也怀疑。”
进了屋子,我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又令自己想起沉默来电中的叹息,觉得打电话的人可能也有象我一样深重的心事。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贝贝了,没有算过,不敢算,想到她就度日如年。正如我对童义信所说,我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