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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齐媳妇神色顿时一紧,“阿忧答应了?”
甄十娘扑哧一笑,“……若答应了,他怎么还会让您往这送阿胶?”神色忽然一正,“我身子骨不行,也是怕太医院要货又急又多供不上,没得惹麻烦,便谎称那阿胶不是我熬的。”她静静地看着李齐媳妇。
李齐媳妇就擦擦汗,“阿忧放心,我绝不会把您的身份透露出去。”
笑话,真让她往太医院送货,她家药铺的生意立马就会一落千丈,就是因为简记阿胶出了名,她的药铺才有今天的兴隆。
这颗摇钱树,她可要死死地攥紧了。
念头闪过,李齐媳妇脸色更家谄媚。
甄十娘就满意地点点头。
送走李齐媳妇,主仆三人对着满屋的东西,你看看,我看看你。
喜鹊一脸疑惑,“都准备和离了,将军为什么还要送这些?”没的让人误会。
“不知道。”甄十娘自嘲道,“大约是想贿赂我,好让我痛快地跟他和离吧?”心里却叹息一声,“他这是不许我再抛头露面啊,真是个自私又霸道的男人!”
早上她才说,她不与外人来往,那柴米油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他马上就送来了这些柴米油盐,用心昭然若揭。
“小姐就没一句正经的。”喜鹊不满地摇摇头。
“他送来我们就吃!”甄十娘泰然自若道。
她好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来住这一夜,她伺候的可是毫不含糊。
喜鹊就叹口气,若没甄十娘提醒,见到这些她会很高兴,现在的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沈钟磬是回心转意,想善待她家小姐了,“这人的心思真是越来越让人费解。”
又使劲摇摇头,喜鹊心头笼着一层阴霾。
……
楚欣怡神色安然地躺在美人榻上,塌边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小盅,里面是用上好的东珠研的珍珠粉,春红正拿着个形似碾子的翠绿色古玉棒半跪在美人榻边,一边轻轻地按摩着她的两颊,低声说道,“……三少爷刚传信来,将军昨儿去了梧桐镇。”
三少爷是楚欣怡的娘家三表弟,叫杨涛,原是个不务正业的,这以后楚欣怡发达了,便投靠了过来,专门负责给她打听将军府外的事情。
“去了梧桐镇?”楚欣怡蓦然睁开眼睛,继而闪闪地亮起来。
他终于决定去处置甄十娘了!
只是,不知被冷落了五年,那甄十娘肯不肯放手?
想到这儿,她推了春红一把,“……你去看看将军回来没,去哪个院了?”
“是。”春红应了一声,刚站起来,就听外面小丫鬟的清亮亮的声音传来,“将军安好!”
他回来了!
楚欣怡身子一震,“……快,快,把这些收了。”
迅速地穿好鞋,待春红把美人榻收拾利索,楚欣怡已经坐在床边做女红了。
平民出身,沈钟磬素来不喜奢华,对这些细节,楚欣怡可是丝毫不敢大意,至少,在她成为正妻之前,她不能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
否则,以她的心机,也不会把那四个姨娘留到现在了。
“将军回来了。”见沈钟磬推门进来,楚欣怡放下手里的女红迎上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包上,问道,“这是什么?”
“是简记阿胶。”沈钟磬在椅子上坐下,“分一份出来,找个人给中堂府送去。”回来路上听说那个钟大夫也没能治了萧煜母亲的病,沈钟磬很为他操心。
“婢妾立即就遣人送去。”楚欣怡应了一声,“婢妾听说这简大夫专治寻常大夫不能治的疑难杂症,很少在人前露面,却药到病除,是个真正的隐世高人,将军何不把他推荐给萧中堂试试?”若萧煜能把那个简大夫请到上京城,她正好趁机去瞧瞧。
听说这简大夫治疗不孕可是一绝。
沈钟磬心一动,常言道有病乱投医,这倒真可以试试,继而想起萧煜的话,“……找了一堆人也没瞧好,母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再不准我找一堆庸医来糟蹋她。”就叹息一声,暗道,“这事还是再等等吧,等哪天我亲自去见见这位简大夫,看看情况再说。”
见沈钟磬没言语,楚欣怡眼珠转了转,正要说话,春兰沏了壶铁观音端进来。
楚欣怡接过来亲自斟了一杯递上去,却没坐下,打开纸包捡起一块阿胶,对着阳光看了半天,“……这才是标准的琥珀色。”用手指敲了敲,“这光泽、这硬度,这质地直是比太医的好上十倍,这梧桐镇的阿胶果然名不虚传!”她欣喜地看着沈钟磬,“婢妾谢谢将军!”
沈钟磬就笑了笑,端茶喝了起来。
“将军去梧桐镇,没去祖宅看看大奶奶?”放回阿胶,让春红收了,楚欣怡在沈钟磬对面坐下,“她……她还好吧?”拿余光偷偷觑着沈钟磬的神色。
第二十八章心机
“嗯……”沈钟磬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喝茶。
楚欣怡心一阵突突乱跳。
半天没等到下文,楚欣怡强压着心头的喜悦,露出一脸关心之色,“今儿大姐还念叨呢,被您冷落了五年,也不知大奶奶怎样了,想是那脾气也收敛了吧。”幽幽的一声叹息,仿佛甄十娘就是她牵挂了寻找了十几年的亲人。
想起甄十娘那宁静如菊,温温淡淡的神色,沈钟磬目光立即就柔和了几分,她是那样的静,静的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一起,他只在她边坐着,一句话不说都觉的安宁,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安宁,这是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拼杀,从不曾体验过的。
“……将军!”瞧见沈钟磬眼底现出一丝她不曾见过的温柔,楚欣怡心莫名奇妙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惊觉声音变了调,又慌忙闭了嘴。
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很留恋甄十娘身上那股自然而然透发出的宁静,沈钟磬也吓了一跳,暗暗安慰自己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许是这些年杀戮太多,过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心里不安宁了。”他抬眼看着楚欣怡,“怡儿怎么了?”
“大奶奶过的还好吧?”楚欣怡声音已恢复了一惯的温柔。
“得了血虚,过的很不好。”沈钟磬摇头叹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这几年她没来府里讨过月例吗?”
当年把她撵出去,他没记得停了她的月例。
楚欣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摇摇头,“大奶奶自从搬去祖宅就从没回来过。”又解释道,“……婢妾以为她身上有几千两嫁妆,不缺银子,加上祖宅离这太远,将军又特意嘱咐不让婢妾去见她,却是把这事儿忘了。”诚惶诚恐地看着沈钟磬,“都是婢妾疏忽,大奶奶可是对将军埋怨婢妾短了她的月例?”站起身来,“婢妾这就遣人将她这几年的月例如数送过去。”
“算了……”沈钟磬摆摆手,“她什么也没提,我也只是好奇她怎么会过成那样?”明明还是他的妻子,日子过成那样竟不开口问自己要银子,这很不像她的个性,“这也不怪怡儿,这些年我也以为她手里有几千两的嫁妆银子,应该什么都不缺。”
当初的状元府可没现在有钱,她带走那些嫁妆后,状元府几乎被掏空了,他也着实过了一段苛简的日子。
可那是她的嫁妆,再穷他也不会染指。
听得出沈钟磬说的是真心话,楚欣怡心扑通落了下来,“……大奶奶过的很不好?”脸上满是忧色,心里却暗自窃喜。
她饿死了最好!
“家里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沈钟磬又叹了口气。
所以他产生同情心了,这次去压根就没提和离的事儿?!
楚欣怡暗暗咬了咬牙。
都说铁汉柔情,别看沈钟磬外表刚硬,其实内心深处却是极软的,她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才能得以在将军府里呼风唤雨,甄十娘这哭穷的技俩能骗沈钟磬,怎能骗过她楚欣怡!
想到这儿,楚欣怡不觉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莽撞,竟让沈钟磬去找甄十娘谈和离之事,“早知这样,我亲自出头就好了。”心里后悔,嘴上却叹了口气,“要不,大爷就把她接回来吧,这么多年了,想是她也早知道错了。”见沈钟磬没言语,她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真想把她接回了吧?”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试探道,“姐妹当中,数婢妾进门最晚,掌管中馈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大奶奶若回来了,也正可接管过去。”
正打算和离呢,他怎么可能让甄十娘回来掌管将军府中馈!
他虽没明说,但这点楚欣怡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单纯的同情,她这话却是带了心机的。
常年出征在外,沈钟磬心思从不用在女人身上,他很少管内宅之事,更不耐烦操心后院女人间的争斗,可他并不笨,否则,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从茶水中抬起头,他静静地看着楚欣怡。
“将军……”第一次被沈钟磬用这种目光看,楚欣怡有些发毛,她娇颠地叫了一声。
回过神,沈钟磬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连喝了几口,道,“……这话怡儿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让她掌管中馈的。”正当楚欣怡神色一轻,沈钟磬话题却一转,“我这几年出征在外,怡儿也辛苦了,当初把中馈交给你,我确实没为你设身处地考虑,若实在觉的累……”他声音有些迟疑,“就让枫儿过来帮衬些吧,你们五个中她排行最大,又是娴姐的亲娘,有她帮你再不会有人说闲话,你也能有空闲多陪陪我。”
娴姐是沈钟磬唯一的女儿,是大姨娘杨枫所生,闺名沈孝娴。
什么?
让大姨娘帮她?
楚欣怡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紧紧握拳的手指都扣到了肉里。
可偏偏地,这是她的提议。
“将军说的是,婢妾老早就想让大姐帮忙了,只是将军可能忘了,前年因婢妾病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