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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听说李齐夫妇这半个月一直在找房子开药堂,纪怀锋也没多疑,他恭敬地看着甄十娘,“将军来了,喜鹊让我在这儿等着您回来,把少爷接去后宅。”和喜鹊秋菊不同,纪怀锋四人一直恭敬地称简武简文为少爷。
将军?
甄十娘唬了一跳,“他怎么又来了?”
上次都气成那样,按甄十娘预计,这家伙太自大,既然怀疑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祖宅了。
纪怀锋心里却好笑。
这就是沈钟磬的家,他想来就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娘!”简武一脸的渴望。
他很想能和大将军并肩站在一起,那该有多威风?
甄十娘脸沉下来,“……和纪大哥去喜鹊姑姑家里呆着,记得和哥哥一起把刚学的字描五十遍。”
见娘沉了脸,简武收起奢望,乖乖地应了一声。
沈钟磬板着脸站在祖宅门口。
“将军来了。”甄十娘扶秋菊下了马车,朝他微微一福身,对上一张刻板的脸,忍不住又想起他上次的狼狈样,扑哧笑了出来,沈钟磬就狠狠瞪了她一眼,想起那天她娇怒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也扬了起来。
“……一下午去哪了?”沈钟磬率先迈进院子。
“去瞧大夫了。”甄十娘抬脚跟上他。
沈钟磬脚步突然顿住,“……又哪不舒服?”回头就去摸甄十娘额头。
甄十娘身子震了下,下意识地想躲,一闪念又停在了哪儿。
“没……没有……”她摇摇头,“就是去瞧瞧老毛病。”余光瞧见沈钟磬带来的侍卫都纷纷掩着笑意低下了头,一抹红晕瞬间飞上甄十娘脸颊,恍然三月桃花盛开。
沈钟磬失神地定在了那儿。
“将军手怎么了?”瞧见沈钟磬手上缠满纱布,甄十娘吃了一惊。
医生的职业习惯,她伸手就去拽。
“没事儿!”回过神,沈钟磬慌忙抽回手,“大夫怎么说?”眼底有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忧。
“大夫说强了一些。”甄十娘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钟磬受伤的手,“这些日子天天喝燕窝,我精神好多了。”这是实话,往年这个季节都是她青黄不接被迫断药的时候,今年却补的足足的,她自己都感觉精力充沛了好多,至少不会走几步就喘了。
长此以往,她很有信心自己能多活几年。
“燕窝最滋补,我才让人去南方买了一批血燕窝,这两天就能到,你记得每天二两别间断了,没了早点告诉我。”沈钟磬转身继续朝前走。
他这是关心她吗?
甄十娘抬头朝沈钟磬望去,依然是千年不变的一张寒冰脸,看不出喜怒。甄十娘摇摇头。
是她自作多情了。
将军府有的是银子,楚欣怡大约也天天吃燕窝吧。
喜鹊带了十几个丫鬟齐刷刷地站在门口,见沈钟磬没指责甄十娘出门的事儿,喜鹊松了口气,带人上前给两人见礼。
“有这么多丫鬟呢,你以后就在屋里歇着吧。”甄十娘瞄了一眼喜鹊高挺的肚子。
“都是新买的,奴婢不放心。”喜鹊朝甄十娘眨眨眼。
“丫鬟都买齐了?”沈钟磬这才发现院里多了不少丫鬟。
“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和粗使婆子都齐了,小厮暂时还没送来。”八个小厮都被她带去了达仁堂。
“噢……”沈钟磬看到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就想起后院租的房客,“……这几天就打发了吧。”
后院的房客其实是简文简武,往哪儿打发他们?
甄十娘蓦然站住,见沈钟磬回过头,又从容地点点头。“妾这两天就去跟他说说。”
回到屋里,徐凤岚早已备好了晚饭。
用过饭,见荣升拿了纱布药物进来,甄十娘就接过去,“我来吧。”见沈钟磬迟疑,索性拽过他的手,“……妾看了不少医书。对这些很在行。”
十指相碰,沈钟磬身子震了下,全没听出甄十娘的语病,他朝荣升摆摆手。“你下去吧。”
荣升应声退了下去。
一打开纱布,甄十娘倒抽了口气。
“将军这是怎么弄的?”
只见沈钟磬的右掌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条丑陋的口子,伤口已经结疤,可整个手掌却鼓胀胀的。皮肤发白,像气发的馒头。
甄十娘使劲嗯了一下。
沈钟磬倒抽了一口气。冷汗刷地落了下来,他反射性地把手缩了回去,“你干什么!”语气甚是不耐。
“……伤口里面没洗净,感染了!”一反平日的柔顺,甄十娘语气干练,俨然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如不及时切开清洗,把浓肿排出去,将军这只手就废了。”探身又过去抓沈钟磬的手。
从没见过这样的甄十娘,沈钟磬一分神,手已经被她拽到眼前,这次甄十娘没敢使劲,她轻轻地按着结痂的伤口边缘给沈钟磬看,“你看,外面都结痂了,里面却烂着,脓肿排出不来,继续下去将军的手掌就会从里面一点一点地烂掉。”
这不是危言耸听,一旦感染的伤口发生病变,沈钟磬很可能连命都没了。
一边说着,甄十娘回头招呼秋菊,“准备盐水,药物、纱布、手术刀……”一连串吩咐完,又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弄的?”
问了半天没人应声,甄十娘抬起头,沈钟磬正疑惑地看着她。
甄十娘暴汗。
职业习惯,一看到这竦目的伤口,她就忘了自己在沈钟磬面前不该展露医术!
“家里怎么会准备这些?”沈钟磬很奇怪甄十娘嘴里的手术刀是什么。
甄十娘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说道,“……秋菊跑山经常受伤,都是妾给处理,时间久了就备下了。”抬头朝沈钟磬微微一笑,一语双关地调侃道,“您别瞧不起,久病成医,妾现在也是个医道高手了。”
沈钟磬心里却是一阵抽搐。他想起了她这些年的艰辛。
空气沉寂下来。
正当甄十娘不知该说什么,想起身去看看秋菊准备的怎样了,就听沈钟磬说道,“……是被瓷片割的,当时也没太在意,谁知昨天竟肿了起来。”一夜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因是闹家事,沈钟磬手受伤后就没好意思请找太医,只让荣升给上药包扎了一番。
都是从血雨腥风的修罗战场中走过来的,荣升对处置伤口并不陌生,也就没多想。却不知道,这瓷器割的伤口和刀砍的并不一样,因当时沈钟磬太激动,手又一直紧紧地攥着,青花瓷碎末都渗进了伤口的肉纹里,荣升只把伤口表面清洗了,却没翻开伤口清洗渗到肉纹里的青花瓷碎末,才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别扭
被瓷片割的?
甄十娘好奇地拿着沈钟磬的手掌看。
是拿瓷片一下一下割的,还是把手按在碎瓷片上使劲搓揉自虐着玩?
甄十娘不明白,这手怎么会伤的这么古怪。
秋菊带小丫鬟端了盐水药物、用具等进来。
与其说是怕沈钟磬发现自己有麻药生出疑心,不如说是甄十娘有小肚鸡肠的恶质,有意报复沈钟磬欺负自己恶行,明知道切开伤口会很疼,却恶劣地没给用麻药。
只让秋菊找了条布巾给沈钟磬咬着。
把伤口重新切开,把里面的脓水烂肉割掉,又用特制的毛刷将渗到肉丝里的碎瓷粉末一点一点地清除,小丫鬟们吓得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地全退了出去,饶是秋菊胆大,见过甄十娘做这类手术,此时也忍不住白了脸,“夫人……”她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用眼睛暗示甄十娘她手边那包就是麻药。
甩去额头的汗水,甄十娘抬起头,沈钟磬脸色苍白,脸上汗水淌成了河,正用力咬着嘴里的布巾,看着她动作,硬是一声也没哼。
这厮骨头倒是够硬的。
看看沈钟磬整条胳膊都绷的紧紧的,连手指都僵硬如石,甄十娘心到底软了下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吩咐秋菊,“……去倒杯烈酒来!”见沈钟磬目光疑惑,又道,“关云长刮骨疗毒就是喝烈酒麻醉。”
“不用!”沈钟磬咬牙闷哼一声。
“你肌肉绷得这么紧,我没办法处置!”英雄也不是这么逞的,甄十娘在心里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见他瞪着自己,又道,“你把头转过去,这么看着我做不来。”一扫素日的贞静。甄十娘美目圆睁,模样俏皮的像个小女孩。
两人瞪视了半天,沈钟磬忽然哈哈大笑,招手让秋菊把酒递过去。
借秋菊身子遮挡。甄十娘把整包麻药都涂在了沈钟磬手心,约莫过了半刻钟,才又拿起刀,利落地割开另一条口子清洗……
这烈酒还真管用。感觉手掌上钻心的刺痛渐渐消失,沈钟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竟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个瞌睡。再张开眼,手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完毕,包扎好了。
秋菊正带着小丫鬟收拾屋子。
沈钟磬扑棱坐直身子。抬起右臂试了试。手掌还麻麻的没有知觉,但整条胳膊却异样的轻松,全没有这些日子的那股酸痛焖涨之感,不由心里暗暗诧异,“……她的医术的确很高。”
之前他并不相信她的,也没打算让她给重新割开治疗,是被她那句调皮的“……妾现在也是个医道高手了。”给打动。不忍心泼她冷水,才临时决定豁出疼痛来鼓励鼓励她。
左不过几道口子,她弄坏了,明日回丰谷大营,军医院里都是治疗外伤的高手。
不想,她竟还真是个医道高手。
又想起她刚刚面对脓血淋漓的伤口时那份镇静和果敢,干练和从容,沈钟磬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这是那个一向对自己低眉顺目,柔顺如水的女子吗?
“将军醒了?”甄十娘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沈钟磬怔怔地看着她,没言语。
甄十娘在他身边坐下,“将军有些发热,先把药喝了吧。”见他没接,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