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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小姐?”
“嗯——”声音有些颤抖。
那边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又重新说起了些轻松的话题。
疼痛不一会儿消失了,书秀松了口气,而此时,左亦璇也恰好提出了要离开的提议,书秀忙答应,便说要送左亦璇回去。
其实说送回去,不过是送到岸边罢了,左家的马车就在那等着。
就在书秀要挥别左家的马车时,一个陌生的少年却跑过来,把一包散发着药香的布包交到了书秀手上——
“这是?”
“樊小姐您好,这是我家公子做得一点药,将药材熬水,每日伤处泡在水中,可止痛愈伤。”
“谢谢你家公子。”
少年捂着嘴笑了一阵,却说:“我家公子说不用谢,樊小姐为民除害,这只是公子的一点心意。”说完就离开向着马车去了,只见马车里一角暗暗的青影。
书秀呆呆地停在了原地,目送着马车的离去。然后转身回到船上,船上还有人等着她呢。
“羽都?”
人儿坐在窗边上,静静看着外面的荡漾的水波,看见书秀进来,一笑:“左公子走了?”
“嗯。”
沉默,书秀坐下来,羽都柔顺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闻到淡淡的药香,“嗯?”
“这个,是左公子给我的,刚才我的伤腿好像发作了。”
“怎样?还疼吗!”羽都急问道。
“已经无事了。”
羽都垂下头,失落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刚才你在里间,看不见很正常……”
羽都抿住了嘴唇,看着书秀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今天书秀要和左亦璇见面,书秀便和自己来了……本来应该觉得高兴,见到左亦璇后,心又开始疼起来,比起见到一个粗陋无知的左亦璇,一个善解人意的左亦璇更让他心伤。
“书秀,若是你没有遇见我,你会不会喜欢左亦璇这样的男子?”
书秀一愣,却又笑道:“不存在这种可能嘛。”
是的,不存在,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了,他先来了,所以,现在陪在书秀身边的是他,这样一想,心里又安慰起来……
“你又在想些什么呢?”弹弹他的额头,把愣了的神拉回来。
把书秀紧紧地搂进怀里,伏在肩窝上就可以呼吸到她的气息,安心,干净而平和,仿佛一切的杀戮和黑暗都远去,也许这就是自己为她着迷的一个原因吧。
“羽都,嗯?”
“不放……我就是不放开……”
“好好,不放就不放。”
张开嘴轻轻咬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便在肩膀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红着脸慢慢松开牙齿,低垂着睫毛不敢看书秀微笑的脸。
“小傻瓜。”
“你才傻。”
“嗯,的确我比较傻,会为了一个傻瓜变傻。”
“你……”
“呵呵……”
“羽都,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改变的。”
没有什么能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这样的话更让人感动,羽都忍不住鼻子一酸,觉得最近,自己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你到底,为什么选择了我?”一样的问题,明明已经问了一次,却还是忍不住再问。
这样的人,对自己极有自信,但同时也是极自卑的吧……
“选择你,只因为你是你。”
二十九
“来,孩子,告诉爹爹,昨天的见面怎样啊?”樊父冲着书秀挤眉弄眼,眼里满是暧昧的神色。
“嗯……”难当父亲的热情啊……
书秀斟酌了词句,说道:“还好……”
“什么叫还好啊……到底怎样……你给个说法嘛……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其实爹爹已经偷看过那左公子了……”
“爹!”
“好好好……女儿大了,心就向着夫郎了……”
书秀看着父亲,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父亲,我有一件事要说。”
还未出口,书秀先跪了下来,拉着樊父的手道:“爹爹,女儿不孝。”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啊!”
“爹,”书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郑重,“对不起,我不能娶左家的公子。”
樊父的身体突然一僵,却又说道:“不能娶,什么意思,是不是左家的公子怎么了……”
“不是——左公子他,很好,只是,女儿心中已经有人了。”
樊父的身体僵直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书秀只抓着父亲的手接着说道:“女儿,想娶羽都郡主为夫……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樊父猛然将手从书秀的手中抽出来,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喃喃说道:“我就知道有那么一天……没想到竟是真的……”
“爹爹,我和羽都他……”
“别跟我提他!好哇,私,定,终,身,谁不好,偏偏是他?之前我听到的传言,我还以为都是假的,如今,竟是被自己的女儿骗了……”
“爹爹,其实在去泸州之前,我已经认识羽都,我们互有情意……”
“哼,原来在那时候,他就勾搭上了你!我说呢,你怎么就被他迷得三道五道的……”
“爹爹,羽都不是这样的……”
“我是不会同意的!”樊父猛然躲开书秀,手捧起放在房间里的绸缎,喃喃说道:“我这边满心欢喜地准备着你的亲事,谁知这边你就给我来了这么一个‘惊喜’!那祁连羽都一早就和女人鬼混不清,不知道早就是个不干不净的妓子,好哇,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娶他?我告诉你,除了左亦璇,你别想娶别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私定终身的道理!”
“爹爹!”书秀跪在地上,却是满心决然地迎上了樊父的目光——
“好哇!你——”樊父一甩袖,背过身去,说:
“你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但是,你别想让他喊我一声公公,我受不起!”说着说着,便用帕子拭起了泪。
“爹爹……是女儿不孝……左家那边,女儿会亲自去赔礼道歉的……爹爹,对不起……”
“你出去!”
大门毫不留情地关上,把书秀留在了外面。虽然试想过这样的结局,但如今的场面,还是让书秀苦笑不已。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父亲那边,也要让他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吧……正想着,一个小厮却过来说:
“小姐,夫人让你过去。“
走进书房里,樊洁正在书桌前等着她。樊洁极少理会儿女的事,自书秀长大后,更是少管理。平时公务繁忙,也很少在府里。
看见父亲的哭泣和责备,书秀倒是可以安慰和解释,但面对母亲的严肃,书秀却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很少和母亲在书房里这样严肃地谈话,一谈话,便就是非常严肃的事。上一次这样,就是书秀要去考科举的时候。
“你父亲哭了?“樊洁淡淡问道。
“是。“书秀咬着牙老实回答道。
“知道错在哪了吗?“
“知道……不应该让父亲失望……“
空气里除了两人的谈话声听不到其他,但和父亲这样平静的谈话却让书秀更紧张。
“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只是,你去了泸州几个月,负伤回来,本来你父亲就担心得要命,好不容易你的亲事让他高兴点,你却这样惹他生气。“
“是……“心中不由得一酸,父亲含辛茹苦养育她长大,可算是把心血都浇灌在她身上了。
“那羽都郡主,我见过……你娶谁我不反对,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管好,不要让父亲为你操心。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羽都郡主毕竟是皇室中人,你若娶了他,后面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
母亲的想法,更为透彻,也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皇家……假若如此,就和皇家扯上了关系了吗……
“我在朝中,向来不拥护任何一边,只忠于陛下,这也是陛下多年信任我的原因……你若娶了羽都,可想过,今后你的立场是怎样的?“
书秀心中一惊,顿时羞愧非常,自己始终没有母亲想得深想得远……
“皇太女毕竟还年幼,而皇贵亲王家的二世女,最近又回到了京城……之前大世女祁连京的死本来就不明不白,这一回,谁也不知道皇贵亲王家存没存了报复的心思……“
“母亲,女儿错了。只是左家那边,还得麻烦母亲说一声……”
樊洁站了起来,叹口气,拍了拍书秀的肩,说:“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女儿知道了。”
“走吧。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三十
淮安城外天祥寺是远近闻名的洁净圣地,每日来上香拜祭的香客络绎不绝。左亦璇今天陪着父亲来此上香。按照父亲的说法,他快要出嫁了,来此拜拜菩萨,求菩萨保佑她日后在妻主家的生活能够顺心顺意。
他今年十八了,正是个适合出嫁的年纪,之前也有过提亲的人家,只是父母疼爱,还未舍得让他出嫁,更不如说,父母是还没有看得上的人家。其实他倒是无所谓,出嫁,是男子必经的阶段,出嫁之后的生活好坏,很大部分都取决于妻主的宠爱,没有妻主宠爱的夫侍,下场是悲凉的,就如母亲房中那些出身不高又失去了宠爱的小侍,凄凉终老。就算如父亲这般的正君,也在时时恐惧着人老珠黄,新来的新鲜娇美的男子会让自己的地位失去。贵族人家,不过就是这般的生活。他以后的一生,大概也就和父亲一样吧。
他其实是无所谓的,樊书秀的名字他听过,其实,之前在酒楼时,偶然有过一面之缘,他依稀记得,是个秀雅温柔的女子。因此父亲问他是否可以时,他就答应了。只要妻主脾气好,念着恩情,他嫁过去之后,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他应该也可以过上如现在一般的生活,读读诗,弹弹琴。
父亲到后面和石竹大师谈话去了,左亦璇便留在前殿里,跪拜在佛祖前,上香祈祷,其实这些泥像木偶,真的能达成人的愿望吗,不过也是一种寄托罢了。
突然,旁边走过来了一个蒙